“认不得路……”
明明是边境之地的小城镇,可这片复杂奇怪的街道感觉就同迷宫一样。
要在迷宫中找到通往凡尔莫斯警局的道路,对梅莉来说是件不容易的事。
“拐过这个弯就到……”
由于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对周边还不是很熟悉。
灰沉的天空之下,一座占地面积同斯特洛宅邸差不多大小的设施,屹立在她的面前。
尽管这片极寒之地一年到头都被大雪封锁,但也约有四百几名警员常驻于此,至于原因——或许和建造在凡尔莫斯北端的,建筑规模之大在英伦也是首屈一指的史塔奇监狱有关。
“话说……艾尔米德先生和斯特洛先生这两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啊。”
梅莉双手提着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公文箱,有些不悦地站在警局门口。
将一系列的身份证明提交,记录出入证明后,在工作警员的指引下,梅莉小跑着向着警员办公室走去。
……
办公室内,不少身穿制服的警员在埋头苦干,有的则是聚众讨论,分析最近城镇上发生的案件,嘈杂且紊乱。
直到一身打扮与警局毫不搭调的少女出现在众多警员的视野中,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位警员职场里难逢难遇的丽人夺去。
“那就是有钱人家的女仆?”
“最近经常光临布朗面包店的美少女?”
“看见了吗,那耀眼的金发碧瞳。”
“是啊,美丽且纯粹的色彩。”
“喂喂喂,那户有钱人家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女人……”
……
听到这话,梅莉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男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时不时传入耳中,不禁暗暗发苦。
不过比起斯特洛平时每句话里透露出来的调侃之意,她认为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啊,找到了。
一眼就找到了那一头灰发的家伙,比起临时拘留处的铁栏,恐怕那头深灰发的头发反而更明显。
而衣衫不整,面容邋遢的斯特洛,如今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路边流浪汉一样。
他们被分开拘留在两个房间里。
但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因为斯特洛似乎和拘留处里的其他人发生了争执。
“太丧了,和几个每顿高蛋白食物的大块头困在一个牢里,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一天。”
“能消停会吗,老头。”
“我可没有骗你啊,我确确实实是斯特洛·佐格。”
“行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谢谢长官,你今天很帅。这身打扮,非常衬托你眼中的严肃。”
“天啊,老家伙你就不能把嘴闭上吗。”
“醒着就不行,除非从这笼子里出去。”
斯特洛如今正和铁栏前的警员念念叨叨。
铁栏里的其他人看上去应该是城镇街头的无业游民。
被拘留在同一处的艾尔米德和其他人,也是满脸的无奈。
梅莉向前走近了些。
“呀,梅莉。”
而斯特洛看到梅莉后,向她招了招手。
“抱歉抱歉,我说过的吧,我就是斯特洛·佐格,这位是我的保释人,要是我们再继续这样纠缠,只会让大家都很为难,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斯特洛向其他人说道。
一副得意的样子。
“哈!?”
站在那里的警员和铁栏里的几个大汉,看着面前拥有金色秀发的少女,露出一副完全傻了眼的表情。
他们实在无法把身边这位颓丧老头和面前的优雅女性联想在一起。
仿佛丢了魂似的,呆愣地站在原地。
……
随后一位身穿西装制服,头戴棕色猎鹿帽的男性来到众人面前,他的个子很高,但身材比较消瘦,细长的手脚并没有给人一种大块头的印像。
他是斯特洛对梅莉讲述委托工作时提到的委托人——杰弗斯·奥特加,也是通过座机联系到在宅邸里,因为不知道该穿什么衣物外出,而苦恼半天的梅莉来警局为斯特洛作保释工作。
梅莉想像中的他,是个圆圆胖胖的老好人警察,不过现在亲眼见到杰弗斯的气质与她天真的想像有点南辕北辙。
不知道他的实际年龄,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
望着他的面容,少女忍不住揣测起他和斯特洛之间,那些自己不得而知的过往,好奇心在心中扩散。
“你是斯特洛的女仆?”
杰弗斯神色迷离地看着少女问。
梅莉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嗯,是的。”
“你刚刚犹豫了一下对吧?为什么犹豫?”
杰弗斯问。
“有吗?”
梅莉装作如无其事地说。
杰弗斯哼了一声,说道:“那家伙的女人缘真好啊。”
「叮」的一响,他用打火机将一支雪茄点燃。
他有些困惑地笑着,沉默了好一会,像是在脑中反覆沉吟,考虑要说些什么。
终于,他嘴里吐出一口浓烟,对斯特洛开口说:
“好久不见,朋友,你真是一点都没老。”
“你也一样,还在抽那种便宜雪茄。”
“换别的不习惯,那种感觉简直强烈到胸口发疹。”
他是这么说的。
·
回到几个小时前。
一家出售各类香烟的便利店迎来了两位稀客。
“万宝路?”
“嗯。”
“老哥,那是女士烟。”
“我就喜欢像五月天气一样温和的口味。”
售卖员有些疑惑,但还是把香烟递到了斯特洛手上。
“顺便问一下,凡尔莫斯警局怎么走?”
斯特洛用火柴点燃香烟,然后问。
“在此之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吧。”
“身后那位是你的朋友吗?”
售卖员指了指斯特洛身后穿着黑色外套,头戴兜帽的艾尔米德。
“是,怎么了。”
“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先生身后背着的是棺材吧?”
“很在意吗?”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瞪我啊,你的那位朋友,是我做了什么事招惹到他了吗。”
此时,艾尔米德一脸烦躁,十分不耐烦的凶恶表情,注视着便利店里的两人。
说起原因,或许和斯特洛无缘无故要他交付高额房租费用,而身无分文的艾尔米德只能被迫为其打工脱不了关系。
“那个,该怎么说,他那是很想买你香烟的表情,只是眼神正好有点凶罢了。”
“很想买?”
“好了好了,所以说,你知道凡尔莫斯警局怎么走吗,这些年城市变化得有点大。”
“当然知道,不过我现在不方便给你带路,更何况,带路这种事有人比我擅长得多。”
“那人在哪里。”
“哪里啊……”
——就在那位小哥旁边呢。
售卖员这么说。
……
“喂,别没事站在路边上,稍微长点眼,兄弟。”
一群西装打领带的人士从艾尔米德身旁走过,但彼此不经意的擦肩碰撞,让本身心情就不太愉悦的艾尔米德,变得更为恼怒。
其中一位身上套着灰色的风衣男性,似乎是其他黑色西装人士的领导者——凡尔莫斯的人都管他叫巴克利,是附近颇有名声的黑帮人士。
他们全都把油腻腻的头发往后梳,穿着紧身上衣,外面罩着休闲西装外套。
那副流氓的外表看起来……不,就是一副彻彻底底的流氓样。
光是看着他们就让艾尔米德心感不适,流氓穿着西装,就同真丝手帕包住牛粑粑一样。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他正在用不服的眼光看着你,老大——一位年轻的西装男略带嘲笑意味的说。
“是吗。”
身穿灰色风衣的巴克利摘下了头上的爵士帽,一脸怪笑地向艾尔米德走去。
“嘿,兜帽男,你对我有意见吗?”
“不,没问题。”
艾尔米德随便地回答道。
尽管心里十分如意,但为了不招惹麻烦,他选择往道路另一边走去。
不过就在他转身迈出右腿的时候,巴克利抓住了他的左臂。
“你确定吗?你身后背着的这是什么,没地方埋葬的老母亲?”
“……”
艾尔米德沉默了。
令人火大。
没来由的感到火大。
“你外地口音很重啊,我问你话呢,是听不懂英语吗?”
“当然听得懂,我只是不知道你是确定不要这只手了吗?”
“喔,快听听。”
巴克利向其他西装人士喊道。
其他人对此感到十分可笑。
对艾尔米德这样的愚蠢货色,感到十分可笑。
“不得不说,你的英语很好。”
言辞之中带着一丝讽意。
“谢谢,我也这么认为,但不知为什么,你的手还不放开。”
艾尔米德语气加重了许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与不快。
不,说实话。
艾尔米德也不敢断言自己能够掩饰。
“啊哈,是的是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巴克利作出瞧不起眼前这位外地人的表情,但不料话说完的下一秒,他的右手被对方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只要对方稍微添点力量,就可以轻易达到骨折的地步。
众人看见巴克利的不妥,也是急忙地冲上前去。
“你们在靠近一点,我就扭断他的胳膊。”
巴克利也不是什么一般货色,在对方说话的那一刻,他立即反抗,挣脱了艾尔米德的束缚。
他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臂,活动了筋骨,脱下风衣,拉起袖子,展露他那健壮的手臂。
然后举起双拳,肩部蜷缩,作出拳击中肩部遮挡的姿势。
“好吧,咱们比划比划,小子。”
要让你一只手吗?
——在巴克利摆出架势的时候,他也留意到站立在原处的艾尔米德只有一只左臂。
他轻蔑地笑着说。
艾尔米德认为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让自己感到不适。
作为考虑的结果,艾尔米德做出了无视对方,然后离开这地方,回宅邸睡觉的决定——虽说拥有相当怪异的个性,但是对于帮别人处理委托工作,和别人打架斗殴这种事他似乎不抱有任何兴趣。
兴趣。
没错,那都不是他的兴趣。
虽然身上寄宿着躁动不安的炎之恶魔,但生性不好斗争的艾尔米德,选择了回避。
因此,当风衣男的拳头从背后袭来时,艾尔米德的意识正处在与战斗完全脱节的状态——这正是素食主义者,艾尔米德不成熟的地方。
不过,他躲开了。
不,称之为躲开实在不妥。
是因为身后的棺材,挡下了那一击。
……
艾尔米德长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察觉这场斗殴必不可免。
身后的棺材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看着眼前站着的巴克利,他也稍微伸展了几个左腕。
“米德,冷静点,我们只是来买包烟而已。”
斯特洛上前劝导。
“他碰了我的东西,还骂我的家人,我现在火的很。”
“你就不能把那该死的棺材放宅邸里吗?”
“不能。”
斯特洛见劝阻不了,也打算放弃口舌。
……
面前一共有六个人。
当然,也包括站着自己最面前的巴克利。
艾尔米德不吭声响地踢出一腿,判断出自己无法闪避过去的巴克利,用手肘抵住了踢击,但不料对方的力度如此之大,反而直接让他的双脚打滑——打乱了上半身的平衡,踉跄地往身后退了几步。
见自己的头儿陷入窘状,作为手下的他们,也是往艾尔米德冲去,打算争回面子。
艾尔米德忽略了跑来人群中最后面的三个人,对面前的两个人发起了攻击。
他一拳砸在第一个人的胸口,用手臂把人放倒,接着转向另一人,用手掌挡住了来犯的拳头,用力扭转对方手臂后用腿踹开。
接着用肩膀猛力地撞向第三个人地胸口,把这个人重重的压制在路边的墙体,然后一击松散的刺拳,指节抡上第四个人的下巴——接着转身一个回旋踢,把最后一个敌人踢飞在道路旁的木箱堆里。
发出咔嚓声倒地,让人分不出那是骨折还是木头断了。
不一会的功夫,众人狼狈地倒在地上。
·
就在艾尔米德认为这次争斗就此结束的时候,他的右脸被狠狠地砸了一拳,头上的兜帽也因此滑落下来。
“喔,怪不得带着个兜帽,原来是这头灰发见不得人。”
巴克利脸上露出鄙薄的表情,因为这头灰发,只有魔女的子嗣,被所有人公认为异端的家伙才有的特征。
艾尔米德摸了摸嘴角的血,满脸不屑地说: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打第二拳。”
“死斜眼会说英语,就离谱。”
“我坐船穿越半个大陆,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几个英伦肥猪找乐子的。”
“你以为会说几句英语就能骂我吗。”
“不得不说,这样骂你更方便。”
“那我得让你这异端佬明白自己的身份。”
巴克利给拳头套上指虎,握紧拳头伸展了几下。
“The right question is,do you really wanna find out?”
艾尔米德用流利的口音嘲讽道。
“Mother fucker!”
在巴克利的咒骂之下,拳头往艾尔米德面前急速逼近——艾尔米德侧头躲过,间不容发地躲掉了对方使出的第一击。
艾尔米德也挥出一拳,但因为只有左臂的缘故,对方也早有提防,反射性地往后退开,——又挥出一拳,又被轻易躲开,第二拳,第三拳,全部都被躲开,巴克利轻笑着摆出一副「你这家伙已经被我摸透了」的表情。
不过就在他又一次往后退开的时候,艾尔米德向前一把就住了他的领带——抓住了巴克利往后退时飘起的领带。
接着猛力拉扯——巴克利「呃」的一声瞪大了双眼,步伐不稳,被艾尔米德拉到面前。
他正想做出反击,却不料对方的额头正自己面前砸来,当反应过来的时,口鼻面门只感到一阵疼痛。
见对方缓解不过疼痛,眼看就要跌倒,艾尔米德补上最后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巴克利直接跌倒在地,意识晕了过去。
此时,艾尔米德已经没有任何戒心。
在确信自己取胜后,没有警戒的必要。
可以说是他的傲慢吧——当敌人逼入死局的状况又会有谁在意对方剩下的棋子。
被将军之后还要为了主帅的复仇而行动的小卒更是不存在。
“喂,米德……”
叫了他的名字后,艾尔米德注意到了斯特洛。
“我赢了。”
他报告着自己的成果。
“如你所见,是他们先动手的。”
“我知道,不过你的脾气一直都这样?”
“不,至少在接触炎之恶魔前不是。”
“你不会到时候也给我来这么几下吧?我可受不住。”
“不会,我一向尊敬长辈。”
艾尔米德如是说。
得意满面的,耸了耸肩。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转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那时两人突然注意到了。
子弹上膛的声音。
“嘿,那个背着棺材的家伙,放下你身上的东西,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一位身穿警员制服的男性双手举着手枪,大声地告诫着。
艾尔米德察觉对方是警察,也是马上乖乖就范。
“还有旁边那位老头。”
“哈?我可没动手打人。”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来在法庭作为控告你的证据。”
“What the fuck?”
……
…
(不会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