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流水线生产的雏形了。”
唐起渊看向自己身前，几名弟子正在炼制一种制式道剑，剑身、剑柄、刻阵、开锋、组装……都是由不同的人完成。
尤其是剑柄部分，完全铸造而成，模具精密度高且稳定，同一个模具出产的剑柄，哪怕是修士也看不出误差来。
“屠长老，咱们这些模具之类的东西，能有做得多精细？”唐起渊忽然开口问道。
屠洪峰不解，自家姑爷为什么要问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但他仍然如实回答：“我年轻的时候，炼器水平还没那么高，靠着给人铸雕像挣灵石，为了省时间，用的就是模具。
不是我自夸，三十公分高的雕像，头发丝和真人的一样粗细，用模具铸出来的东西，每一根头发都能数清。”
唐起渊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这种程度的工艺，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屠长老，我们器灵宗造这么多箭头干什么？”唐起渊在屠洪峰的带领下，又逛了数个炼器区，在一堆黑色箭头面前停下了脚步。
箭头呈三菱状，长约两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黑色的金属质地坚硬，边缘锋利，散发着幽幽的乌光。
“此物名为玄钢箭，是宗门接的一单大生意。”说起此事，屠洪峰面上也有几分喜色，“罗云国要和墨阳门开战，向咱们宗门定了十万支玄钢箭，每一根都要一枚下品灵石。”
“别看这箭头不起眼，一枚箭头，绑在箭杆上，哪怕是普通人，在面对修士之时，都有一战之力。
不然这玄钢箭也不会这么贵，咱们器灵宗的玄钢箭用的都是好料，他们这场战争打完，咱们能挣十二万枚下品灵石。”
“不是一共才定了十万根箭吗？”唐起渊不解道。
“墨阳门也定了十万根。”屠洪峰咧嘴笑笑。
唐起渊一阵无言，他拿起一枚箭头，放在手心之中，皮肤竟隐隐有些刺痛。
“屠长老，这玄钢箭头的穿透力有多强？”
屠洪峰道：“我没打造过玄钢箭头，并不是很清楚它的具体威力。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数年前延庆国的一名老兵，曾经以我们器灵宗出产的玄钢箭，战场上一箭洞穿灵海境后期修士的身体，自此器灵宗玄钢箭名声大盛。”
“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对玄钢箭进行一些改进。”唐起渊闻言，若有所思。
“姑爷不妨说来听听。”屠洪峰笑着说道，他倒不指望唐起渊能有什么想法，但毕竟是自家姑爷，能对器灵宗的事情上心，自然是一件好事。
“首先我们可以掺料，没必要整只箭头都用玄钢打造，太浪费成本。”唐起渊提出了第一个建议。
屠洪峰闻言一笑，心道自家姑爷果然外行，耐心开口解释道：
“姑爷有所不知，墨阳门和罗云国两方势力交战，这玄钢箭是留给麾下低境界乃至凡人修士使用的，真正的高手在另一处战场，自然有自己的法兵。
而凡武战场中，两军对垒，相互射箭，箭矢飞出的是弧形，靠的是向下砸落的力量伤人，像我方才所说平直射杀的情况并不多。
玄钢箭头质地坚韧，比寻常凡铁要沉重，坠落时的伤害也要大得多。
更重要的是，它带有一种‘庚金之气’，锋利无比，这也是玄钢箭头能伤修士的原因。
倘若里面掺了凡铁，不仅庚金之气减少，就连坚韧程度都会受到影响，修士体魄坚韧，箭头刺入体内不及半寸，就有可能发生崩裂。”
“依屠长老的意思，如果玄钢减少，庚金之气与箭头的重量也会减少，箭矢的伤害也会降低，是也不是？”唐起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来。
“不错。”屠洪峰点头道。
“屠长老可愿与我一试？”唐起渊拾起一枚箭头，“以这枚箭头的一半原料，铸造出一枚箭头，屠长老射上一箭，看看威力如何？”
“有何不可？”屠洪峰点头，眼中竟生出几分兴趣来。
屠洪峰伸手抓住箭头，法力流转间，玄钢箭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赤红，迅速融化。
下一刻，液体玄钢一分为二，凝结成两枚箭头，就像先前的玄钢箭头的缩小版一般。
从玄钢融化到两枚箭头凝结，不过数个呼吸，屠洪峰手中的箭头已经冷却下来，他取出箭杆安上，带着唐起渊离开了炼器场。
“从我们脚下的地方到这片场地的尽头，大概有一千米长，这也是凡武弓箭的最大射程。”
屠洪峰向唐起渊介绍道，他拿着常见的制式长弓，手中还捏着两根箭矢，箭头一大一小。
唐起渊点头，以他现在的目力，只能看到千米外有一个模糊的小黑点。
那是一个人形傀儡，其身体强度与灵海境巅峰修士相当，被当做这次的箭靶。
屠洪峰搭弓上箭，没有动用任何法力，将长弓拉满，“嘣”的一声，玄钢箭矢向上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下坠着没入了人形傀儡体内。
“姑爷，这就是玄钢箭常用的方法，通常是集体吊射，以增加命中目标数量。
不过，寻常人对力量和角度的把控未必能达到我这种程度，他们射出的玄钢箭应该要比我浅上一寸。”
屠洪峰笑着介绍道，在他看来，自己这局已经赢了。
“屠长老不妨试试这减半的玄钢箭头。”唐起渊一边点头，一边示意屠洪峰继续射箭。
屠洪峰不以为意，抬手将“微型玄钢箭”搭在弓上，一箭射出，同样稳稳地射中了千米外的傀儡。
二人前去查看，发现旧型号的玄钢箭从傀儡斜上方刺入，没入体内五寸之深，几乎要傀儡的身体洞穿。
而微型玄钢箭只能勉强达到三寸，威力显然远逊于前者。
“这种程度，足够了！”
唐起渊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将两枚箭矢拔了出来，在灵海境巅峰修士的体魄作用下，玄钢箭头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形。
“姑爷，倘若换做普通人来射，这微型玄钢箭只能入体两寸，除非直接命中要害，否则根本无法重创修士。”屠洪峰一副“理当如此”的神情。
不过，他心中仍有些惊讶，按照玄钢箭铸造典籍的说法，无论是哪种箭头，都不该没入傀儡这么深的。
“屠长老，我可没说要用这玄钢箭重创修士。”唐起渊自信道。
“不用玄钢箭？难道是箭上淬毒？”屠洪峰恍然，毕竟自家姑爷是丹道宗门出身，向这个方向思考也很正常。
“但是姑爷，开辟灵海拥有法力后，凡间毒药对修士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
只有那种‘灵药’级别的毒草才能生效，用那种毒草淬毒，成本可比玄钢高多了。”屠洪峰提醒道。
“用不着淬毒。”唐起渊摇头，“我之前说了，我们器灵宗要在这里面掺凡铁。”
那根玄钢箭被他拿起，举在屠洪峰面前：“以屠长老的眼力，能判断出此物是如何变形的吗？”
“箭矢入体后，受修士肉身挤压而成。”屠洪峰沉声道。
“也就是说，微型玄钢箭所蕴含的庚金之气，足以破开修士体表，没入他们的体内。”唐起渊眼中神芒湛湛。
“玄钢箭头掺入凡铁，前端为纯玄钢，后端与凡铁混合，玄钢只占一小部分比例。
但在铸造之时，我们并不让两者融为一体，而是不均匀混合，同时外部再包上一层薄玄钢，这种松脆的结构一旦受到挤压……”
“就会在修士体内爆碎开来。”屠洪峰心头猛然一跳，完全明白了唐起渊的意思。
“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么的确可以在低成本的情况下，达到甚至超越玄钢箭的杀伤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