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薄文泉没死?”唐起渊皱了皱眉头。
他现在正待在宗主夫人的住所内,还是熟悉的桌子,还是熟悉的位置,还是熟悉的屏风……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里的水果由香蕉换成了葡萄。
尽管现在是冬天,但在一个有法力存在的世界里,修士可以吃到任何季节的水果。
“没错,他没死。”宗主夫人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失望,“据我们的探子传来的消息,青玉宗有高手前来,惊走了那头凶兽。”
“我还以为那头异兽能杀了薄文泉呢。”唐起渊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过即便如此,也能给那薄文泉带去不少麻烦了,毕竟那架宝辇可是极为珍贵的法兵。”
宗主夫人苦笑一声,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婿有些天真了。
薄家与器灵宗积怨已久,关于这一点,青玉宗很清楚。
正因如此,青玉宗才会派薄文泉来交涉,这是他们对器灵宗的警告——
“薄家已经是青玉宗的附属世家,无论器灵宗与薄家有什么冤仇,都必须放下。”
否则,就是对青玉宗的不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制衡。
宗主夫人现在有些担心,青玉宗会不会将此事的责任,强行扣在器灵宗头上。
哪怕抓不住证据,但器灵宗嫌疑最大,青玉宗又有打压器灵宗的需要,那这件事就是器灵宗干的。
唐起渊看了一眼宗主夫人,将她心里想的什么猜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不担忧,但也不打算跟宗主夫人解释。
有些话,说不说并没有必要,作为一名域外天魔,唐起渊一直在让自己保持着“普通人”的状态。
一个被青玉宗抚养,从未见过外面世界,只能从书本和周围杂役身上获取知识的弃婴该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除了是要展露价值,获取更多的利益,以及发展领地的必要之外,在自己“阅历”足够丰富之前,他不打算暴露任何东西。
……
青玉宗,一处洞府内。
“剑长老,你看这车辕……”
徐兆海宗主开口,手中拿着一截车辕,面露思索之色。
在他面前盘坐着一名老者,老者身穿灰袍,洞府内光线昏暗,他的身体与阴影融为一体。
“这车辕……有没有可能是器灵宗做的手脚?”徐宗主开口道,神色有些恭敬。
剑长老不仅是青玉宗的炼器首座,还是青玉宗内资格最老的几位长老之一,不仅修为强悍,门下更是弟子众多,颇有势力。
哪怕身为宗主,徐兆海也不敢托大。
“绝无可能。”
剑长老开口,声音浑浊,他伸手接过车辕:“宗主不修器道,有所不知,以器灵宗的实力,想要在我打造的法兵上做什么手脚,却是难如登天。”
“还请剑长老解惑。”徐宗主微微施礼。
剑长老双目紧闭,并不去看周围的事物:“想要在这架宝辇上做手脚,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找到此宝辇的致命缺陷,并且加以利用——事实上,当年我在锤炼此法兵时出了些岔子,以至于道心不稳,的确留下了不少遗漏之处。”
徐宗主愕然,他当上青玉宗宗主不过十年,关于剑长老炼制宝辇之事,他并不清楚。
“不过在此法兵炼成后,我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设下了禁制,防止被人识破。”剑长老轻描淡写道。
“那第二种方法呢?”徐宗主追问。
“第二种方法,是以绝高的修为渗透进这件法兵之中,才能在不知不觉间,将此宝辇破开。”剑长老答道。
“器灵宗器堂首座的实力与我不相上下,但倘若采用第一种方法,他也要用一天的功夫才能将禁制破开,找到那几处缺陷。
而第二种方法,除非数名修为不弱于宗主的修士联手,才能成功。”
“那这架宝辇车辕断裂,只是一场意外?”徐宗主思索起来。
剑长老轻轻摇头:“是,也不是。
这宝辇是我三十年前打造的,在那头异兽身上套了三十年,虽然它灵智已失,但挣脱束缚的本能还在。
这三十年间,此异兽无时不刻都在试图挣脱束缚,每日以法力冲击宝辇,三十年过去,只怕那架宝辇上的缺陷,早已被它摸得清清楚楚。
三十年间,冲击一处缺陷,哪怕它受到的压制再厉害,也能将此宝辇冲开了……
这架宝辇的损失,就算在我账上吧,三日后我会将一架新宝辇上交青玉宗。”
“剑长老不必如此……”徐宗主连忙道。
“规矩不可破。”剑长老摇头,毋庸置疑道,“不过,虽然此事为意外事件,却也不是不能利用,这一点,宗主比我要懂得多。”
“兆海自有分寸。”徐宗主微微一笑,拱手行礼,离开了此地。
……
七峪城,薄家。
“薄老家主恢复的如何?”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男人坐在上首,开口道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是萧天玄。
“老朽本该命殒于玄阴山脉之中,幸得上宗出手相救,又赐下灵药,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薄文泉脸上虽有几分苍白,却已经没什么大碍。
他实力强大,又有青玉宗灵丹相助,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已经可以下床活动。
“徐宗主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中年文士冷哼一声,“这次派你前往器灵宗,本是轻而易举的任务,却差点被你搞砸!”
薄文泉心中咯噔一声,正欲辩解,却被中年文士打断:“你作为这次任务的主事,却让齐长老受伤,险些身殒,又惊走坐骑,折损宝辇,该当何罪!”
“属下有罪,属下有罪!”薄文泉慌忙告罪,“只是齐长老巡视之时,我正与器灵宗商谈要事,实在无暇顾及……”
他看向萧天玄,薄文泉口中的“要事”,自然是萧天玄的买卖问题。
“那宝辇折损,你又作何解释?!”中年文士皱眉道。
“属下不……”薄文泉苦着脸,忽然灵机一动,“属下以为,此事只怕与器灵宗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
“放肆!”
中年文士勃然变色:“剑长老早已查明此事与器灵宗无关,你还敢栽赃陷害,是怀疑他老人家的实力吗?!
分明是你监管不力,令宝辇折损,异兽走脱,身为这次任务主事,你脱不了干系!”
“我……”
薄文泉还想辩解什么,却急火攻心,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他知道,自己这根竹杠,青玉宗是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