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唐起渊睁开双眼的时候，柳青璃还未醒来。
她睡相很恬静，唐起渊笑笑，伸手将柳青璃脸侧的几根发丝拂去。
就在这时，一道不甚和谐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果然，雄性人类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系统翻看着昨天晚上的记录，“数据显示，在你把头埋在柳青璃胸前的时候，你的心跳比平时多了好几下。”
在道衍世界，一名神桥境修士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心跳、血液流速乃至法力流转速度，前世受过专业训练的唐起渊更是可以轻易做到。
正常情况下，他的呼吸频率、心跳速度等，都维持在一个恒定的数值上。
而且不需要他刻意控制，这些数值恒定的动作已经像眨眼一样，成为了种自然而然的行为。
“所以说？”唐起渊黑着脸。
“所以说，你一边骗人家，一边装可怜蹭人家身子，你良心不会痛吗？”系统吐槽道。
“我哪有装可怜？！神魂回溯是真的痛啊！”唐起渊一阵头大，“而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总不能对她说真话吧？毕竟神魂回溯这种东西，哪个神桥境修士会用？
撇开这事儿不说，为了全人类，我被迫吃软饭，这也算是为共和国牺牲色相了，感动星海十大人物奖章可得给我留着……”
“本系统觉得，自己的语言插件好像不够用。”系统沉默一阵，“我现在只想把你滋醒。”
“切。”唐起渊不屑，“俗话说‘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我老婆漂亮是我自己的事，我乐意……还有，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昨天他画图的时候，系统并不在线，似乎有事要忙。
“我现在对本体的怨念很大，对，还有你爹。”系统语气不满，它口中的“本体”，自然是指人格体张总长。
“他们干啥了？”唐起渊疑惑。
“觉得本系统储存空间大，真就什么东西都往里装。”系统一阵郁闷，“我原以为本系统数据库里的东西是整理好的军工知识，结果发现不止这些。”
“除了仙道军工之外，还有什么？”唐起渊心中一动。
“什么都有，我昨天晚上整理了一夜，怀疑他俩是把起源图书馆里的东西全塞进去了。”系统语气无奈，“川普告别演讲视频看不看？挺有年头的影像资料了。”
唐起渊：“……”
按照系统的描述，它的数据库就像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只不过书架上空荡荡的，于是张总长和唐院长来了，将收集到的各种刊号的图书一车车地拉了过来。
然后直接倒在了大厅里。
反正图书馆自带管理员，能自己整理图书。
他们负责塞，系统负责整理。
“本系统数据库里的杂乱数据几乎能堆成山。”系统咬牙切齿，“再加上我的算力和你的神魂强度挂钩，所以你必须给我好好修行，提高本系统的算力，不然猴年马月咱俩才能整理完这些东西。”
……
“夫君，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在和系统交流一番后，唐起渊带着柳青璃出了器灵宗的山门。
天空阴沉沉的，在这个冬日里，呈现出一种灰白的色彩，柳青璃紧了紧身上的银花小袄，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巡查任务。”
唐起渊回答得很简洁，而后又补充了几句：“主要是调查耕种情况，确定明年的赋税，这是岳母大人交给我的任务……当然，我们俩只是走个形式，几天后钱堂会有专人来办这件事。”
这次任务是他特意向宗主夫人申请的，主要原因是他想真正了解一下器灵宗领地内的农业发展状况，为日后的种田作准备。
知道数天前，唐起渊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同时，他也弄清楚了异界人民赋税沉重的原因。
和地球古代相比，从某种意义上看，玄域的普通农户很“富裕”。
平均三户人家，就能分到一头可以用于劳作的牛。
这头牛，是一个四口之家，能耕种三十亩土地的保障。
但是，这里的农户生活并不富足。
很大一个原因是赋税，器灵宗收缴赋税太重，以至于治下农户不得不拼了命一边提高单产，一边扩大种植面积。
此刻，二人正站在一处高坡上，他们面前是已经醒来的村庄，清晨时分，在一层薄薄的雾气萦绕下，已经有人牵着牛从村落里走出来了。
“夫君，都已经冬天了，他是要干什么去？”柳青璃有些不解，她虽然是修士，但也知道冬季是农闲的时节。
“大概是土地翻耕，现在是初冬，将土层上下翻动，可以让土层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得到平衡。”
唐起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关于酸碱平衡，PH值什么的，他还真不好跟柳青璃解释。
当然，土壤中的确蕴含天地灵气，能量粒子，但从器灵宗领地内的土壤亩产来看，农户们用的种子，应该还没达到吸纳天地灵气生长的品阶。
两人并没有急于进村，唐起渊略一计数，此地共有一百三十八户人家，共同组成一个村子，像这种规模的村庄，器灵宗的领地内不知有多少个。
视线越过连片的耕地，隔着一条小河，还有另一个村落，如同一条宽大的绸带一般，沿着河岸铺展。
视线尽头是一处城镇，数十个村落为它供养，农副产品被拿去交换，商业在缓慢发展起来。
就在唐起渊推演社会发展的进程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二位上仙微服私访，小人愚钝不知，还望上仙恕罪。”
唐起渊寻声望去，却见一名六十上下的老者，身穿一件青灰色的长袄，正朝自己和柳青璃行礼。
老者头发花白，身边还跟着两名中年男子，年龄在四十岁上下，都是村中比较有威望的人，随老者一起，前来迎接唐起渊等人。
“老丈不必多礼，宗门有令，我们也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的。”唐起渊微微一笑，开口道。
几人一边交谈，一边向村落中走去，在交流的过程中，唐起渊了解到，这老者正是此村落的村长。
这座村庄名叫刘村，村人大都姓刘，这老者的名字就叫刘长隆，他们家也是刘村少有的“富裕人家”。
这是因为村长家拥有一头自己的牛，一来在耕种完自家土地后，还可以租到邻村去，多换些粮食。
二来，虽然受到粮食收割之时劳动力不足所制约，无法扩大粮食种植面积，但一头有空闲的牛却可以给人碾米拉磨运货，这些都给村长家带来的一些收益。
“或许在村人眼中，好日子就是不愁吃喝，能像村长家一样，每半年就买一次新衣服。”
唐起渊看了看村长身上的青灰色土布长袄，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器灵宗法兵制服，发出了一声叹息。
“上仙请看，这就是我们家今年收的粮食。”
粮囤用竹篾编成，上面盖着斗笠般的盖子，村长将盖子拉开，露出了黄澄澄的麦子。
“还是太干瘪。”唐起渊抓起一把脱了壳的麦子，在心中评价道。
“随着仙凡等阶的划分，连麦子都有不一样了。”系统感慨道。
唐起渊点头，他在青玉宗当外门大师兄时，曾见识过“灵粮”这种东西，那是可以种在灵药田里的粮食，一粒便有花生米那么大，能满足神桥境修士一天的修行需要。
不过，这种灵粮对环境要求太高，难以大规模推广。
唐起渊皱了皱眉头，一旁的村长紧张起来，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粮食了。
粮食饱满质量高，就能少交几斤，若是太过干瘪，就得多交几斤补上质量，村长很担心，器灵宗的“仙人”们会对这批粮食的质量不满意。
“这里的粮食的容重不行……”唐起渊伸手搅了一下，离开了此地，“还是技术原因，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必须得找个方法解决。”
搜肠刮肚一番后，他突然很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去学农学，再不济去化工也行啊……至少还能捣鼓出金坷垃来。
我唐起渊堂堂军事指挥专业出身，半路出家去搞情报工作，现在却要在异世界种田……
我看你是在为难我域外天魔。
“没事儿，好歹我还是能造出来拖拉机的，虽然是一百多年前的古董机，不过也够用了。”唐起渊在心中安慰自己。
“本系统给你个建议。”系统忽然开口，“其实你没必要会那么多东西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有些东西，你没必要亲自发明出来，只需要给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就行。
以黑火药的自配为例——百分之七十五的硝酸钾，百分之十的硫磺，百分之十五的木炭。
你只需要告诉工匠们大致的比例甚至只告诉他们成分，自然能有人把合适的配比试验出来。”系统解释道。
“你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唐起渊眉头紧锁，“高效土化肥的沤制方法，我好像在历史杂志上看过……”
“本系统对你这种‘为解放异世界而奋斗’的精神表示赞扬。”系统道，“但是必须提醒你一点，由于天地法则不同，在这个世界，你堆在一起的东西未必能产生化学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