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渊不相信，作为一名正值盛年、又握有权力的男人，心中会没有任何野望。
更何况，这名男人还是一宗之主。
“普通铁匠只需要学习如何操纵炼器炉，如何分辨各种材料，了解相关的知识，就能铸造组装低阶法兵。”
唐起渊道，“只需要把融化的金属灌入模具之中，就能将零部件铸造出来，不需要任何法力参与。”
“同时，高阶法兵和低阶法兵铸造分开，一是普通人的确没有能力铸造高阶法兵，而来……将普通人和修士分开，这样也容易让那些长老们接受。”
改变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此之前，唐起渊必须要通过一些手段来减少阻力。
“对于批量生产制式链锯剑，你有多少把握？”宗主夫人突然开口。
唐起渊心中微微一动，猜测这句话应该是柳宗主问的：“工艺上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成本会比制造普通道剑高上一些。”
“高多少？”宗主夫人追问。
“同样材质，除去人力成本，差不多是一点五倍。”唐起渊如实回答，“毕竟链锯剑消耗的材料更多，并且我打算每柄链锯剑赠送一条锯链。”
“赠送锯链干什么？”宗主夫人奇道，她并没有用过链锯剑，对此不甚了解。
“锯链是一种消耗品。”唐起渊开口，“就像刀刃会变钝反卷一样，锯链用久了也会产生磨损，赠送一条锯链也是以示诚意。”
“锯链磨损速度很快吗？”宗主夫人道。
“和同阶同材质的刀剑相比，链锯剑的锯链磨损确实要快上一些。”唐起渊回答道，“毕竟威力提升的同时，损耗也随之加大了。
当然，我们也可以提升锯链的强度，更换高阶材质，这也是对低阶链锯剑和高阶链锯剑的区分。”
宗主夫人陷入思考，她左手扶着额头，脑袋向屏风的方向偏了偏，右手则是伸出手指，在桌子上轻点起来。
柳青璃见自己的母亲发呆，犹豫片刻，向唐起渊的方向靠了靠，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唐起渊伸出手去，任由她握着，少女双手白嫩柔软，掌心温热，唐起渊觉得有趣，伸手挠了挠她的掌心。
柳青璃“啊”的一声轻呼，下意识地要将手掌抽离，却被唐起渊的手掌捉住，挣脱不得。
所幸宗主夫人陷入“沉思”之中，并没有被这声轻呼打扰。
柳青璃有些怪嗔地看了他一眼，但当她看到后者阳光俊朗的相貌时，身体却是不自觉地向对方靠了靠。
唐起渊看着宗主夫人的“沉思”样子，心中思忖岳母与岳父会拿什么问题为难自己。
到底不是器灵宗的掌权者，唐起渊不能直接大刀阔斧地改革，宗主夫妇也不敢让他乱来。
又过了一会儿，宗主夫人开口道：“小渊，你的想法不错。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把链锯剑提升为高阶法兵，难度有多大？”
“还是摆脱不了思维定式啊。”唐起渊心中叹息，一心想要炼制高阶法兵，几乎是所有炼器师的执念。
事实上，随着法兵等阶的提升，法兵形状、结构对其品质的影响会越来越小。
铁棍能够砸破山水画，但“擎天圣柱”未必能破开“江山万里图”。
真到后期，链锯剑和形状平常的刀剑相比，威力相差无几。
唐起渊一开始就打算着把链锯剑的生产重心放在低阶上，至于“高低阶分开炼制”，只是蒙骗器灵宗长老的一个幌子而已。
不过唐起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可以以低阶链锯剑为蓝本，改换更高级的材料，增加相应的阵法。
除此之外，在阵法的基础上，我们可以设计灵石镶嵌结构，只要灵力或者法力供应充足，就可以让修士手中的法兵发挥出跨境界的作用。”
“不过，由于找不到合适的灵力来源，即便越阶作战，也不会跨太多境界。”唐起渊又补充了一句。
“已经足够了。”宗主夫人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这部分越阶链锯剑可以考虑精工制造，当做礼品，有几座大宗门的天才弟子们，应该挺喜欢的。”
……
器灵宗百里外，玄阴山脉。
没错，就是那个“惊马折辇”，让薄文泉倒了血霉的玄阴山脉。
“我太难了。”
唐起渊站在一座不足百米的山包上，满脸丧气。
在他的下方，方圆百余米的范围，地面下陷，数十棵参天大树折断，碎裂的树干、叶子和砾石混杂在一起，见证了数天前那一战的惨烈。
“毕竟我只是个上门女婿，在器灵宗内不掌大权，不过刚开始改革就受到了这么大阻力，这一点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唐起渊看着下方的大坑，发出一声叹息。
虽然宗主夫人最后表示，有关器灵宗改革之事由他全权负责，但仍有所保留，对他的计划造成了一定阻碍。
“万事开头难。”系统出声劝慰，“中间也难，以后会更难。你可得坚持住，不然咱俩都得淹没在道衍世界历史的浪潮中。”
“你作为一个名叫‘道友’的系统，该说点什么心里没点AC数吗？”
唐起渊黑着脸道，每天被这个只会点嘴炮的系统花式扎心，他觉得自己的道心越来越坚毅。
“这不都是为你好嘛！”系统恬不知耻，“对了，你下达一条命令，帮我把拟灵插件激活了先。”
“拟灵插件？这又是个什么鬼？”唐起渊将信将疑，“而且是不是你的语序有点问题……激活。”
“太好了，这以后可就舒服多了。”
系统话音未落，唐起渊忽然身体一颤，打了个激灵。
他刚才竟然“看见”系统在对着他笑！
明明是个装载在他身上的系统，连生物都不是，居然在对着他笑！
就算它是地球人工智能的结晶，可你见过编写完的程序活了过来，对着程序员招手吗？
然后，他又“看见”系统给他抛了个媚眼。
唐起渊：！！！
这也太诡异了吧？！
“别担心，这没什么。”系统又“摊了摊手”，“拟灵插件，通过宿主的种族，产生拟态灵体，而后利用整合好的数据，可以让我做出各种宿主能够感知到的动作。
简单来讲，我现在可以发表情包了。”
唐起渊抱了抱胳膊，一时语塞，片刻后道：“我能关了吗？我怕你以后天天给我翻白眼看。”
系统：“……”
不过唐起渊还是没有卸载拟灵插件，除了系统的强烈要求之外，他也觉得这个插件很有意思。
“而且，关于你说的那个权力问题，在你穿越之初，其实是可以解决的。”
“什么意思？”
唐起渊不解，他是神魂穿越，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投胎”后又因为神魂强大，胎儿肉身无法承担，受了十个月的胎中之迷，对外界消息并不知晓。
也就是说，在爆炸发生后，到他出生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唐起渊的记忆是缺失的。
“由于本系统的程序设计，你的‘投胎’实际上是可控的。”系统开口道，“我当时将你的神魂压缩成一颗种子，直接投入到了一个诞生中的生命体内，也就是你现在的肉身。”
“所以说我这算是夺舍？”
“不，当然不算，除了咱们这些域外天魔之外，道衍世界一切灵魂都是这个世界意志的投影。
举个例子，就像盘古开天的传说和旧时代无机到有机生命演化理论结合一样，撇开女娲娘娘不谈，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是盘古身体的一部分……只不过生命演化理论在灵气复苏后被推翻了而已。
道衍世界也是一个道理，本土生灵的灵魂都是道衍世界意志的演化，在出生的那一刻才被赋予了意识。
只不过，道衍世界的意志还没来得及投影到你这具肉身上，就被你的神魂占据了位置。”
简单说，道衍世界只有一个域外天魔唐起渊，神魂与肉身相伴而生。
道衍世界不存在原住民唐起渊，因为他压根就没出生过。
“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幸运。”唐起渊感叹道，“我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了，要不是被人捡到，只怕刚穿越就要被饿死。”
没有开局暴毙，唐起渊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
或许该感谢一波此界天道。
“其实不需要那么多幸运因素，我上了双保险的。”系统得意洋洋。
“什么意思？”唐起渊不解。
“本系统检测到此界天道和地球星域不同后，就构建出了一项执行程序，一旦你穿越一年内死亡，我就会带着你再投一次胎。”系统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唐起渊：“……”
不愧是万灵科学院整出来的带系统，稳得一批。
“进入第二次投胎，本系统就会直接给你找一具身体，就是进入那种刚断气，神魂湮灭但肉身还存在的老家伙体内。
事实上，这是避免开局暴毙的最好办法，在一开始我就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这个想法还是被我否决掉了。
一来一出生就无父无母到处是仇家的情况实在罕见，二来我们有一条命可以赌，所以没必要找那种坐化大能的身体。”
唐起渊在心中感激了一波系统，他要是一穿越就发现自己成了垂垂暮年的老不死，还是那种孙子重孙子一大把的那种，估计回炉重造的心都有了。
然后，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你带我投胎的时候，考虑过胎儿的性别问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