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灵宗，后山。
一座阁楼内。
一道窈窕身影坐在那里，一身水蓝色裙子，镜中照映出少女美丽的容颜，只不过那张俏丽脸上多了几分幽怨。
“恕本系统直言，你是这批域外天魔中素质最差的一个。”
“我有什么办法？”少女以手抚额，声音清朗，“上辈子做情报工作的时候，我也没女装过诶！”
唐起渊看着镜中的自己，颇为郁闷。
倒不是因为女装，对于这件事儿本身，他并没有什么抵触，不过由于是任务需要，换了身衣服而已。
唐起渊道心坚毅，对此泰然自若。
让他郁闷的是萧天玄，自己虽然没到前线去，但他也能猜出来对方在干些什么。
当萧天玄在流云城厮杀，装逼顺带磨砺自身的时候，他唐起渊在给自己捏脸化妆。
前者大雪满弓刀。
后者对镜贴花黄。
虽然就在昨天晚上，自己凝聚出了第四根树干，进阶神桥中期，但与在前线厮杀的萧天玄对比，对着镜子化妆的唐起渊颇有些受伤。
“女装也能办大事儿，三十年前，奥尔米特域‘死星事件’，恒星发动机故障导致星域晶壁系缺口，为地球仙军解放域外创造条件……不是你们这群人搞出来事儿吗？”
系统出言劝慰，“扮成女人混入奥尔米特域，勾引策反奥尔米特高级官员，这次行动档案解密公开后，可是被记在了历史教科书上了呢。”
“需要纠正一下，当时的情报专员是通过移魂转子机，遥隔百亿光年，以入梦方式侵入了一名奥秘尔特人的意识层，从而借助她的身体，引诱了那名官员。”柳青璃模样的少女面无表情，“这不是女装，这叫夺舍。”
“历史书上那么写，是为了保护地球花朵幼小的心灵，坚定三观，同时树立起情报部的正面形象，以免孩子们对情报部门产生抵触情绪。”
唐起渊捂脸叹气，“这种方法无意间坑了不少人，比如我。”
“……怪不得奥秘尔特星域解放后，那名高级官员闭门不出，差点自戕。”系统嘀咕道，“原来是自闭了啊……我还以为是内心愧疚呢。”
“不过后来他成功打败心魔，走出了困境。”唐起渊道，“而且他还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始主动追求当年那位执行任务的专员。”
说到这里时，他脸皮微微抽搐，对于这种事情，唐起渊实在不知道如何评价才好。
系统：“……”
它没有想到，历史书的背后，竟然有这么一个诡异展开的故事。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一件事。”系统顿了顿，“那位高级官员成功了吗？”
“没有。”唐起渊摇头，“毕竟那时候道心体系已经建设完成了，地球修士的道心要比寻常修士坚定得多，哪有这么容易就掰弯？”
“也对。”系统点头，“那时候道心体系已经建设完成了，你们情报部的人道心更是坚定得离谱。”
也就是说，除非那名情报专员本来就是弯的，否则根本掰不动他。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而唐起渊扮成柳青璃的模样，也是有原因的。
在宗主夫人的安排下，他被下了禁足令。
然后忠心耿耿的华长老，借助自己身为炼器大手子的优势，造了个移动洞府出来，直接堵在了器灵宗的山门前。
器灵宗周围刻有阵法，山门是唯一的通路，除非有绝高的修为，否则根本无法从别的地方逃出器灵宗。
而且不只是他，除却几个有职务在身的弟子之外，所有器灵宗弟子在这段时间内都禁止出行。
而柳青璃，恰好是有资格出门的弟子之一。
唐起渊觉得，华长老应该可以当玄域门房界的扛把子了。
为了瞒过这老头，唐起渊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虽然他现在修为没有臻至如意境，尚不能达到“大小如意”，自由控制身体的地步，但有前世的积淀在，想要伪装成柳青璃并不是什么难事。
无骨柔术可以调节身高，尽管唐起渊比柳青璃高十五公分，但仍然在可调节的范围内。
除了无骨柔术之外，他还懂得不少捏脸的法门，都是低境界就可以施展的体术，这是一名仙道间谍的基本技能。
至于神魂方面，有系统给他打掩护，莫说华长老，就是青玉宗内的几个老家伙也分辨不出来。
裙子、发饰、小靴子……最后唐起渊从空间法兵中，取出了两团馒头大小的两极真水。
没错，就是法兵模子，他昨天偷偷溜进炼器场，按照柳青璃的比例融出来的。
修士拥有“眼尺”，他又和柳青璃一起生活了数月，自然对娘子的大小了如指掌。
塞好两极真水，确定不会滑脱之后，他才放心下来。
唐起渊上下检查一遍，就连空间法兵都换成了柳青璃同款，这也是他假扮柳青璃的原因，对伪装对象了解的越多，就越不容易被识破。
“嗯，还有声音也得换过来。”唐起渊端起一杯水，倒进了嘴里。
对着镜子，捏着喉咙嗯嗯啊啊几声后，他的嗓音逐渐清脆温婉起来，与柳青璃调到了同一个频道上。
唐起渊矜持地下楼，一种优雅文静的气质从身上散发出来，他面带微笑，向器灵宗的山门处走去。
“对了，我问你个事。”系统忽然开口，“穿裙子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有点凉。”唐起渊沉默片刻，“除了有些不习惯之外，单说感觉，我倒没感到不适，甚至还有点舒服。”
“也是，毕竟按照生理结构，男人更适合穿裙子。”系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
“华爷爷。”
器灵宗山门前，唐起渊穿着小裙子优雅行礼，声音很甜。
眼下虽是冬季，但柳青璃算得上是修士，体质本就强于凡人，而作为器灵宗宗主之女，她自然是取暖玉符的，因此穿裙装倒也没什么问题。
“青璃啊。”
华长老笑笑，从藤椅上起身，他一直在盯着大门口，还拿了柄蒲扇，盖在了脸上，似在假寐。
唐起渊推测，哪怕是秃顶的老家伙，也有一颗扮猪吃虎的心。
这华长老估计是想跟扫地僧一样，平日里闷不做声，一出手就镇压四方，体验一把装逼打脸的快乐感受。
这就是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吗？
“华爷爷，今天矿场弟子轮班，我得提前去那里接货。”唐起渊开口，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慌乱。
“你一个人去吗？”华长老皱眉，“虽然此地距离流云城尚远，眼下兽潮多发，哪怕一些小山脉里也会有凶兽闯出来，你孤身一人，只怕有些不安全。”
“华爷爷放心好了，矿场距离器灵宗不过十几里远，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唐起渊“浅浅一笑”，对于这个问题，他早有防备，刻意选择了一个最合适的理由。
然而这并不足以打动华长老，他皱起眉头：“不行，你实力低微，眼下是非常时期，换别的弟子去吧，对于你和唐起渊那小子的出行，宗主特意交代过的。”
唐起渊郁闷，华长老油盐不进，又太过循规蹈矩，让他很伤脑筋。
对于唐起渊这种特别对象，华长老不让他出去，对于柳青璃这种放不放都可的人，华长老为将风险降到最小，选择了不放人。
“华长老放心，在下愿与柳小姐一同前往。”
一道声音传来，唐起渊寻声望去，却见一名娇俏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少女身穿红裙，一双皮靴包住半截小腿，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眉眼含笑，正是被唐起渊拐来的江若。
在这段日子里，他沉迷于修炼和教育事业不可自拔，而江若也经常待在学堂内，两人倒是经常接触。
对于唐起渊所表述出的那些思想，江若总会很认真地思考，有时反驳一两句，提出自己的观点。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唐起渊觉得，江若这个人还挺不错，至少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但是一想到对方差点对他出手，又白嫖自己这么多好东西，他还是很气。
而另一件事则是，柳青璃和江若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不错。
于是看在娘子的面子上，唐起渊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把江若当做需要改造的敌人来看待。
“刚好我有事要出门一趟，顺带将柳小姐送到矿场便是。”江若解释道。
华长老思索，他不知道这江若是什么来头，但在她来的第一天，宗主夫人宣布，此女是器灵宗客卿，令众人以礼相待，不得怠慢。
虽然这道命令只在器灵宗高层小范围传播，而且宗主夫人也没有说明原因，但华长老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所谓“人多的会不重要，重要的会人不多”，这样的道理，放在道衍世界同样适用。
一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反而越机密。
所以，众长老一边在心里揣度江若的身份，一边对她颇为客气。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另一个让器灵宗高层对江若礼遇有佳的原因是：
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江若牵来的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