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宁槐安的脚步声,白色的纸钱在地上随风飞舞,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街道两边房屋的窗户皆是黑漆漆的,看不到半个人影,走在这样的街道中,哪怕是宁槐安心里也难免有点毛毛的感觉。
“不行,这么走下去,还没走到袁家,我自己先害怕了,唱首歌壮壮胆吧,”宁槐安自顾自地言语着,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走过西厢扑鼻一阵香,隔壁小姐还在花中央,鞋子忘了原来的方向,停在十八九岁情惆怅......夏至的前一天,秀才西厢走一遍,邂逅小姐正在窗台,赏花等着雨天......”
口中唱着一首秀才泡富家小姐的歌,宁槐安的步子渐渐轻快了起来,仿佛他不再是去见鬼,而是去泡妞,泡袁家千金大小姐袁千紫。
一连走过了几条街道,本该能看到袁家气派的宅邸了,可映入宁槐安眼帘的仍旧是陌生的街道,放眼望去他仿佛从来没来过这里,但又好像走过这里,梦境世界中的金陵城,城区布局似乎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
“该死的......”宁槐安低声骂了一句,这些街道完全是混乱的,如果没人指路,单凭他一个人在金陵城里乱转,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袁家的宅邸。
想要问路的念头刚在宁槐安心中浮现,漆黑的夜空中就划过了一道闪电,轰隆的闪电劈开了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远处街道的黑暗,在不远处的街角,似乎站着一个打着黑色油纸伞的老妪,老妪一身黑袍,佝偻着身子,苍白的头发盘在脑后,满脸都是皱纹,她的双眼凸出,像是死鱼眼的一样,表面布满了血丝,拿着雨伞的那只手苍老黑皱,仿佛鬼爪一般。
闪电的亮光很快就消失了,老妪的身影也重新隐藏到了黑暗中,宁槐安皱着眉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询问对方袁家在哪?
梦境世界中的很多事物都是虚幻的,但也有部分事物是真实的,沉沦在梦境中的人是不用分辨真实与虚幻的,因为无论真实还是虚幻,他们都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在梦境世界中保持清醒的宁槐安不行,宁槐安的神魂在梦境世界中是凝实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在梦境中保持清醒。
可是同样的,一旦受到伤害,会直接伤害到他的神魂本身,哪怕宁槐安是修仙者也很难承受这种伤害,他毕竟不是元婴期的老怪,做不到元神出窍还可以动用灵力,施展术法神通,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灵力。
神魂除了比凡人更强大一点外,没什么特别的。
“算了,还是不问了。”宁槐安犹豫了片刻后,转身走向了另一条街道,绕开了老妪所在的区域,万一对方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岂不是要死翘翘,比起丢掉性命,还是走路更安全,老子把金陵城走个遍,就不信找不到袁家的宅邸。
抱着这样的心态,宁槐安再次在金陵城中乱逛起来,到处走街串巷,这一走就是接近一个时辰,梦境世界中的行动几乎是不消耗体力的,时间也几乎没有任何变动,夜空中冷色的月亮仍旧是停留在最初的位置。
黑暗空旷的金陵城除了之前的那名老妪之外,宁槐安没有再遇到任何一个人,整座城池都仿佛是一座死城一般,袁家的宅邸仿佛从这座城池里凭空蒸发了,任凭宁槐安如何寻找,就是找不到。
“真是见了鬼了,这下可好,想找个人问问都找不到了。”宁槐安有点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脑子里一个劲地转动着,袁家夫妇让自己喝下梦汤,不可能是为了耍自己,可自己现在却被困在梦境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不知情?还是说另有隐情?
王管家之前说,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位兄台也通过了前面的考验,去见了袁千紫,可是袁千紫却没看上他,她是怎么没看上对方的?难道说现在的困境其实就是袁千紫对应征冥婚者的考验?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点意思了,考验我智力和胆量,是吧?”宁槐安歪了歪脑袋,目光落在街边的一座宅子上,既然街道走不通,那说不得就要进周围的店铺、宅子里瞧瞧了,现在这个时间,若是能刚好闯进某个姑娘的绣房,说不定能看到不少春光。
说做就做,宁槐安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宅邸门前,一小段助跑之后,飞起一脚直接把厚实的木门踹碎了,自己在梦境中的实力,果然和现实中差不多,既然是这样,宁槐安心里更有底了。
迈进门槛,走进院落,周围的景象突然就变了,当宁槐安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他已然来到了袁家府邸的院落中,仍旧是那颗熟悉的樱花树,凉亭、池塘,清澈的池水里不再有两位锦鲤,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人的尸骨,森白的骨头在水下泛着诡异的光。
“亲爱的袁小姐,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别老是藏着掖着,让别人猜你的心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猜的到?”宁槐安面朝着袁家宅邸的主楼,大声说道。
“吱呀——!”主楼雕花的木门无风自动,合页发出尖锐的吱呀声,敞开的房门似乎在欢迎宁槐安的进入。
宁槐安站在庭院里朝厅堂中望去,视线被厅堂中的黑暗所吞噬,他什么都看不到。
吸了一口气,宁槐安迈步走进了黑漆漆的厅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立刻将宁槐安吞没,与此同时他身后的房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宁槐安本能地绷紧身子,进入战斗的戒备状态,他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真陷入黑暗中,还是让他心中一惊。
“呲啦——!”火折子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一抹橙红色的火光出现在黑暗的厅堂中,一只涂着红色指甲的玉手拿着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两根红蜡烛,整个厅堂里的景象也逐渐在宁槐安眼前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