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桥.1

作者:谯淞棱 更新时间:2021/3/1 9:40:30 字数:2428

新桥1

250年4月17日。

陇海特别地区,陇海城内。

军团本部以南五百一十三米,那栋4层高的建于革命者熙耀泽统治时期的砖石楼房是三个月前加中校军衔并升任陇海军团外务特例课课长的文城兰现在的办公之地。

在军团外务特例课机关驻地七百四十七米外的春江路上,陇海特别地区政府公务招待所内,此时正聚集着陇海特别地区象征者协会分会,陇海特别地区政府,陇海军团——也就是我们所常说的特别地区三大机构的主要负责人。

在这一天,政府和协会都没有选择指定继承者,这在之后被认为是一个错误。而唯一遵守惯例的军团,其指定继承者是半年前升任军团情报课课长的谈严正,直白地说,从此人之例上可以吸取到的教训是,指定继承者之事万万不可敷衍。

谈课长是文城兰的前辈,他入伍比文城兰要早四年,这便是说,谈严正是251年参加军团的。

也正因为如此,现任军团外务特例课秘书室长的余伦明,才会在这一天的11点36分,又不厌其烦地对文城兰说道:“课长,等谈课长升任军团本部长之后,接他班的已经毫无疑问是课长你了。”

而文城兰则会老生常谈地给他一个并不愉快的眼神,他这个时候的回答是:“余伦明,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不过军团内部可是有许多人关心呢,课长还在前线的时候,好几个会战要是没有课长的献策可是绝无成功之理的。要我看,军团内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对课长报以厚望。”余伦明说完,见文城兰杯子里的咖啡已只剩半点,又倒满一杯,继续说着:“我也认为,课长接任军团本部长,一定能大力推行改革。”

“11点39分了。”文城兰不理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他看着窗外一辆公民牌汽车试图停在己方门口,被门外的士兵拦了下来,文城兰不清楚这车约要多少钱。

他认得汽车的牌子,却认不得太多型号之类。

这个时候要是有江元在就好了。

“对了,余伦明,你帮我接下政府那边三姚支厅长办公室,就说我找他。”

“哦?好的。”余伦明走到电话跟前,一边拨着号码,一边又问文城兰:“课长,三姚支厅的支厅长是江元.罗德里格斯吧,课长上任那天过来看过的那位高个子?”

“嗯对。”文城兰此时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浪费时间,他拿出书柜里上一任这间办公室的主管的一本藏书,这是维新者米哈伊尔.邓统治时期内的陇海城的经济年鉴。当然了,经济年鉴是维新者发动政变后才会有的东西,在革命者的统治时期,这属于违法以及具有严重思想错误的恶毒著作。

恶毒著作适合拿来解闷,也适合做思想按摩和使人疲于应对的下属相处时的消遣读物。

说到手上的经济年鉴,文城兰记得这办公室半年前坐着的还是某因为私有化改革失败而引咎辞职的一公有企业的负责人。呵,这样的人看这样的书,真是绝配。

“课长,对方说江元支厅长现在外出了,要给支厅长留什么言吗?”

“哦?不用了。知会他们下,等江志厅长回来后记得告诉他本人我给他来过电就行了。”

“好的。”余伦明继续跟电话对面的人说着话,文城兰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只翻到这经济年鉴的目录就对这书提起了兴趣。看样子,政治斗争失败的政客偶尔也会留着有趣味的收藏。

余伦明是文城兰在军官学校里的同期。文城兰不知道余伦明为什么这么崇拜他,自己曾跟江元聊过这个人,当时在江元那里得到的回答大约是:毕竟弱者总是会崇拜强者的。

文城兰对于自己是否是强者存在争议。

那你只要比他强就行。

确实,江元说的也有道理。

余伦明嘛,文城兰觉得他没有什么原则,打个比方吧,如果现在就吩咐余伦明把路上遇到的第二十三个中年男人的家给抄了,他就一定会摩拳擦掌,恨不得下一刹那就夺门而出,把文课长的至高指令付诸行动。

说白了,无条件地忠诚于长官,做事不喜欢思考,当然也可能是第二种,也就是他把自己的思考藏得很深,深到文城兰无法察觉。

他表现出的毋庸置疑是第一种,但文城兰认为他应该是第二种。

总是把改革挂到嘴边讲的人,看起来咋咋呼呼,可和其余人打起交道来说话又滴水不漏。

余伦明,是个可以相信的人吗?

归根究底,他会升任自己的秘书室长,也是他毛遂自荐的结果,文城兰并没有在其中有什么决议,反正上头也不反对,这样正好。

也罢,到时候就知道这蒙古大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济世良方了。那句话说得好啊,权力是一切人的照妖镜,是何居心,印章在手一看便知了。

文城兰今天扎了个单马尾。

余伦明不想昧着良心,他认为今天这不寻常发型的文城兰格外漂亮。

在军官学校里和文城兰认识三个月之后,余伦明总结了一个文城兰的打扮规律:如果他没有什么特别兴奋的事情,他就会留一个长直发,一个月中大约有29天文城兰都是做此打扮。

而如果有了高兴的事情,文城兰就会扎一个马尾辫。

他头一次见到能把军团这普普通通的军装穿得这么魅惑的人,这让他这一天都很兴奋。军队里嘛,一棒子不全打死,也大都是像自己这样,个头稍高些,相貌或阴郁或充满了“革命时代气息”,余伦明自己可能是这其中长得尤其阴郁的那类,拜这相貌所赐,自己从未跟大多数人有过什么长期接触。

就算是彼此说话超过十句的短期接触,几乎也没有过。余伦明知道他们说自己是:“那人的眼光像一把杀人的刀”,他只觉得他们无趣,品味了了。

文城兰和这些人不同,外务特例课的课长能把英雄不可貌相践行于己,让这古人的谏言却有其用。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魅力呢?

文城兰的魅力还不止这精致的外表和清澈的灵魂,余伦明能透过这外表看到他体内那翻腾着的野心。

革命者启事之时,也是27岁啊。

庄研,许如流,胡雪竹这些人,可能也是被文课长这份野心所吸引,才会和他交友的。江元和文城兰认识最早估计是个例外,他们的密切关系里可能有着别的原因,二人想必是在共同谋划着什么。

野心就像是地心引力,有时候你要做的,不过是这么轻轻一推。

而余伦明眼中的腐败现状,到时候就可以在此人之手一一斧正了。

这年头不止是军团,政府和协会,甚至社会上,都涌现出关于改革的思潮,第三个靠政变上台的继续者鹿岛欢的太阳像还挂在这陇海军团外务特例课的办公室里,可人心已然思变了。

这是好事,大好事啊。

余伦明所想的并没有错,文城兰心中高涨的改革热情已经将他其余的政治欲望烧得只剩下一地渣杂。

但就算这样,文城兰也想象不到,这一切的契机,会在6个小时后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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