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出鞘则不可悔矣,柳锦书自问从未后悔过任何一剑。
她的每一剑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绝对是正确。
雨依旧下得很大,柳锦书和龙人还在天空中。
龙人的嘴里吐出熟悉的声音,让她此刻震撼无比。
“师弟?”
不可能是陆子墨,他之前还是好好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怪物呢?
龙人的头颅慢慢缩小,直到变成了陆子墨的样子。
他身上的鳞片也消失不见,他又回到了人形。
柳锦书满脸的不可置信,师弟真的变成了怪物。
而自己却把剑刺向了他,没有带有一丝犹豫。
冲击力将她们带入到岸边,柳锦书抱着陆子墨跪坐在泥水中。
柳锦书将全身的真元注入陆子墨体内,全然不顾自己也是刚伤愈。
大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某些滚烫的液体划过柳锦书绝美的脸庞,为什么会这样?
她颤抖轻抚陆子墨苍白的脸,苍白的樱唇轻微地颤动。
傻子!
那原本悸动不已的心更加难受,胸口似乎被重锤砸中,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让她用力抱紧怀中的陆子墨。
柳锦书想大声发泄胸中,可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师兄,你没事了啊。”
陆子墨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带着惊喜虚弱喊道。
此刻他忘记了眼前是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师兄,用颤抖地手抚上她的白玉脂般的脸。
她的脸上除了冰冷的雨水还有些温热的东西,她…哭了吗?
自己总算是保护了家人,他还是有点作用的。
他之前承受了敖霏的改造,但是太疼他直接转入了昏迷。
陆子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满腔愤懑和仇恨,誓要将天下人杀了给自己泄愤。
还好噩梦结束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家人。
就是胸口有点疼,身上有点冷,改造是失败了吗?他要死了吗?
“傻子,我当然没事。”
柳锦书语气柔和回道,就像是小姑娘在和自己的情郎撒娇。
她当然知道陆子墨变成这样完全是为了自己,这个笨蛋肯定是答应了河底龙的要求才这样的。
“师兄,我有点冷。”
陆子墨身上在不自觉地发抖,真的好冷啊,雨水打在他身上也好疼。
柳锦书赶紧掏出一个避水仪,放在两人中间,一道无形的风幕将她们笼罩,周围的雨水都被风幕弹开。
“不冷了,不冷了,我们马上回去找师父”
柳锦书此刻心乱如麻,两人的衣服也在真元的注入中被烘干,可是师弟的身体还是如同冰窖般。
现在陆子墨才看到佳人的眼泪,没想到一向冷傲的师兄居然会流泪。
他突然会想到自己的前世,他在人生的彷徨期间去找了心理医生。
医生问他最近有什么想法,他回答自己有特殊的姓幻想。
当时医生还挪移他,问他是s还是m。
“我总是幻想有人爱我!”
没想到在这陌生的世界中,居然还有人为自己哭泣。
好困,真的好困,又是当时车祸的感觉。
时间就要到了,他果然不是天命之子,被反派改造都能死。
这世总比上一世好啊,死前还有一个为自己哭泣的人在身边。
陆子墨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最后一刻。
柳锦书见此心中大惊,他不能死,他那么小强,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活下来的。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陆子墨只觉得嘴唇触碰到两片温软柔软,一颗丹药被柔软推了进来。
入口即化,还是橙子味,非常人性化!
随后一股无形热流从柔软处缓缓流向身体,热流滋润他的身体,让他原本冰冷的身体恢复热量。
不知过了多久,陆子墨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意识,他费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柳锦书那红得快滴血的绝美脸庞,她的眼中还有泪水,佳人灵眸流光煞是好看。
“师兄?我还活着?”
陆子墨惊讶地看着柳锦书,感叹自己生命的顽强。
“你…当然…没死…”
看到陆子墨还能说话,柳锦书总算是长舒一口气,师弟应该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她几乎把全部真元都渡给他了。
一想到渡真元的方式,柳锦书脸上的桃红又增添了一分,直把陆子墨看的双眼直愣。
她真美!
为了避免这尴尬的场面继续存在,陆子墨赶紧发话。
“那黑山道人还没有死,我没用连受重伤的他都打不过。”
陆子墨想到此处就无比愧疚,就因为没有杀掉黑山道人,害得自己还要答应龙王的不怀好意,也不知道这个龙王到底对自己改造了什么,他差点就挂了。
“你个笨蛋就不知道在客栈原地等一下吗?叶铭有我们的坐标,他马上就可以找到我们的。”
柳锦书听到此处心中充斥着复杂情绪,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责骂。
说完后她就后悔了,师弟会不会生气?他明明很努力了。
还能这样操作吗?和自己的朋友共享位置,陆子墨苦笑着自嘲。
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柳锦书,他好像没发挥什么作用啊。
“哎呀,我还真是土包子,连累师兄了。”
没有连累,她们之间没有对不起的,柳锦书想宽慰一下陆子墨,顺便弥补刚才说话太伤人的过错。
“知道连累就行,你胡乱瞎跑又给我徒添麻烦。”
这种宽慰倒是少见,不过幸好是对陆子墨说的。
“师兄,我们在客栈的时候你不是昏迷状态吗?你怎么知道…”
陆子墨说完顿时大感不妙,瞬间从脖子红到脸。
“那个当时,迫于无奈,我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起。”
陆子墨试图解释,可人家柳锦书哪里会听这些,毕竟她的脸红程度和陆子墨不相上下。
“那个时候…我们…都受伤了,你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不会…节外生枝。”
柳锦书努力组织着语言,她还记得陆子墨抱着自己时的温度,好烫!
“哎呀师兄,我中剑啦!”
陆子墨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中了剑,那血还在滋滋往外冒呢。
狗日的河底泥鳅,改造失败就失败呗,居然给了自己一剑,太过分了!
柳锦书让陆子墨放心,他现在没有性命之忧,随手在陆子墨胸口点了两下便止住了血。
胸口的剑回到安全的地方再拔吧,现在不是时候,等师弟完全吸收了丹药功效再找地方吧。
“你为什么会变成刚才的模样?”
趁这个时间柳锦书问向陆子墨,他怎么会变成刚才的样子。
刚才?
陆子墨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就是一直在睡觉。
不过他将敖霏给自己说的话和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这下让柳锦书更加忍不了,她直接给陆子墨头上来了一拳。
你这个笨蛋,你就不能问问你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那师兄,你又是因为什么昏睡那么久。”
陆子墨顺势一问,毕竟师兄这个情况他真的怕啊。
柳锦书一时语噎,她该怎么给陆子墨说清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情。
远方突然传来马蹄声,看样子人还很多。
柳锦书转过头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气,看来城里的事情结束了。
“陆兄弟,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来人居然是熟人,差点害死自己老父亲的大孝子肖瑱。
后面还跟着十多个士兵,看来他们已经稳定住煜州城了。
“肖大人你怎么逃出来了?”
陆子墨也是个自来熟,看到认得到的面孔就非常开心,硬撑起手和肖瑱打招呼。
“此事说来话长,陆兄弟你的状态不太好啊。”
“小问题,我回去涂点红药水就好了。”
陆子墨不愧是打不死的小强,都这样还能和别人谈笑风生。
“陆家娘子,我安排一个马车送你们回煜州城疗伤吧。”
肖瑱看他们两位狼狈的模样想必是有了一场恶战,连身为仙人的二人都受伤了,他开始评估自己一开始的计划是否可用。
“那就有劳了。”
柳锦书这时也没功夫向他们澄清两人的关系,夫妻就夫妻吧,解释多了也麻烦。
“大人,若是大雨继续下去,西郊河可能会…”
这时肖瑱的手下去上游查看情况回来报告,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你领一队人驻扎在水坝附近,若是水坝有崩溃的情况马上给煜州城报告。”
肖瑱想了一下继续补充道“倘若发现什么异常,立马脱离回城,不可好奇或者恋战,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
等到肖瑱将事情安排完,马车也来到山脚下,就等着人过来。
“陆家娘子,我们把陆兄弟抬下去吧。”
“不用了,我带他下去就行。”
柳锦书将陆子墨扶起,缓缓往下面的马车走去。
她不敢带陆子墨飞去煜州城,师弟现在的状态禁不住飞行的力道。
马车缓缓驶向煜州城,狭窄的车厢内只有陆子墨和柳锦书。
他的血已经止住,胸口上的剑在柳锦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了出来。
此刻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陷入诡异的尴尬。
陆子墨用眼角余光偷偷看向柳锦书,她还穿着冬梅给她穿的女装。
明明是普通的女装,怎么看起来如此好看,尤其是师兄那股清尘绝世的气质。
“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柳锦书似乎感受到了陆子墨视线,嗔骂了陆子墨一声。
当然陆子墨没有看到她发红的耳尖。
“师兄,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会昏迷?”
陆子墨犹豫半天,挑出自认为问过且不算敏感的问题,他实在有太多问题了。
不过真是个好问题,柳锦书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天和黑山道人最后一次交锋后,她突然感觉到道心动摇,金丹颤动地让她顿时无力,随即陷入一种灵魂脱壳的状态。
她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也能看到周围的情景。
比如陆子墨为了救自己和一丈天的拼命。
友人的出手相助,但她做事太不靠谱了,把自己丢给肖颜蕴等人就离开,太不负责了。
“也许是中了黑山道人的术。”
柳锦书想出一个蹩脚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