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向着自由奔去！小雪的革命
“呼……呼……”
小雪拼命地跑着，胸脯随着跑步的节奏剧烈地起伏。路人纷纷让开以防被撞个正着。
“小雪小姐！”
“你快回来！小姐！”
后面不停地传来喊声。小雪的脚步不仅没停，反而加快了。
“……不回那里……绝对……不回那里……”
转过街角，她迎面撞上一个人。“哎呀！”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您有没有受伤？”她赶紧爬起来向对方道歉，却见那人浑身绷带，活像一个木乃伊。
“啊？我们才刚刚相撞，先生您怎么伤得那么重？”她担心地问。
“他的伤不关你的事啦。”
拉比安露丝从街角转过来，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天目（木乃伊）从地上坐起，如梦初醒地搔搔头。
“嗯？”
拉比安露丝看到小雪的脸，吃了一惊：
“你……是四天前我们在树林边看到的那个千金小姐啊！你不是被困龙阵封印了吗？怎么还能逃出来？”
“两位就是那天在树林里生火的人吗？”小雪也吃了一惊。
“小雪小姐！你快回来！”后面的喊声越来越近。
“对不起，我要走了，真的非常抱歉。”小雪爬起，转过街角，见到一个身穿黑色披风，下半边脸用领子酷酷地遮住的少年——他是冷风——和一个身穿白色武道服，前襟敞开，头发上指，额系一红色头巾的青年——他是志飞。他们身后的大街中央，已竖起了路障，不少警察在来回走动，盘查过往的行人。
“小雪小姐！前方没路了！快出来吧！”叫声离他们大概只有几十米了。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看来你这次还是逃不掉啊。”拉比安露丝说着吗，和天目走了上来。
“求求您们，”小雪含泪哀求着他们，“帮助我，不让他们发现吧！求求您们！”
“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志飞坏坏地笑起来，“我们来帮帮她吧，冷风。”
“我怎么帮。”冷风冷冷地望了他一眼。
半分钟后，一队人马从天目一伙人面前呼啸而过。
“走吧。”志飞说。
“为什么，”冷风看来颇为不快，“把她藏在我的披风底下？”
“因为只有那里才能藏住一个人。”志飞耸耸肩。
“给您添麻烦了，真的非常对不起。”小雪内疚地道着歉，在披风下缩成一团。
***
“我的名字，是阿里士多德-阿基米德-阿伏加特罗-阿修罗-雪。您们可以称呼叫我为小雪。”
现在是晚上八时二十四分三十六秒。天目他们在一间叫“没吃的”的宾馆落脚。现在，他们集中在天目所在的602房中，听那个叫小雪的十六岁少女讲述自己的故事。
“家父是落金山三大家族之一，阿里士多德族的族长，阿里士多德-阿基米德-阿伏加特罗-阿提拉-劳。”小雪一直低着头，用伤感的语调叙述着一切，“自从家父接管家族的管理后，家族中的人的自由越来越少，因为家父十分注重家族的整体形象，制定了十分严苛的家规。族人只要稍犯家规，都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因为所有族人唯我们家马首是瞻，所以家父对家人的要求特别严厉，不允许我们有一丝一毫的出轨。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我一直很安分地生活着。”
“怪不得你每句话都用敬语，真受不了。”志飞撇撇嘴。
“比起某些粗鲁无礼的人，她简直就是天使。”拉比安露丝睨了志飞一眼。
“我什么时候粗鲁无礼了！”
“我有说你吗？”
“‘那件事’是什么？”天目问小雪。
“……有一天……我……变得有点怪……”
小雪迟疑地望着众人，像是在担心什么。
“不用怕，说出来听听，我们会帮你的。”拉比安露丝说。
“……我发现自己……能发出一些奇怪的，一点点的银光，这种光能让小动物的伤恢复。后来我发现人的伤我也能治，就像这样……”
她缓缓举起手，对着天目，慢慢吟道：
“满月星光。”
她的手散出许多一闪一闪的小小光点，像无数星星一样，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你不是被困龙阵封印了吗？”众人大吃一惊。
“封印只是暂时的。每次隔一段时间后，我的力量都会渐渐恢复。”小雪说。
“想不到困龙阵的封印竟然有时限，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拉比安露丝边思考边自言自语，“可能因为困龙阵大多时候用于战斗，对手被封印后会立刻被杀死，所以没人发现它的时限。”
这些光点落到了包满绷带的天目身上。
“咦？不痛了耶。”天目扯下绷带。拉比安露丝惊叫：“你的伤还没……好……”
天目瘦削的身体上，那些不死剑留下的伤口全消失了，一条疤痕也没留下。
拉比安露丝和小雪忽然红着脸望着别处。
“你们怎么了？脖子痛吗？”天目不解。
“笨蛋！快去穿上衣服！人家是女孩子！”志飞指着他的光膀子骂道。
“女孩子又怎么了？”
“快去！”志飞吼叫着。
天目只好乖乖地走去换衣服。
“……”冷风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我高兴地把这件事告诉家父。”天目换好衣服坐下后，小雪接着说，“我本来以为人人都是这样。谁知道，家父并不高兴。后来，我无意中听到佣人们在背后谈论我，说我是……”
她的头渐渐抬不起来，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怪物……”
众人默不作声，他们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要知道，虽然这个时代新人类的存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国家机器也是由新人类建立的。但，新人类始终只占人口的极少数，而且他们身上的外星人血统使得他们四处受人歧视。如果不在政府中工作，他们就只能凭着过人的体力去干一些粗重得没有人愿意干的活，或者打家劫舍什么的。这使得他们的名声和地位更加低人一等了。
“……我是怪物……”小雪偷偷地看了大家一眼，“……您们……还愿意帮我吗……”
“放心，我们全都和你一样。”天目笑笑。
“原来……您们也……”小雪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下子就遇上了那么多同类。
“嗯，我们没人会说你是怪物。”天目说。
“谢谢……谢谢您们……”小雪激动万分，马上从座位上站起俯身鞠躬。大伙马上离开座位手忙脚乱地扶起她。
“对我们没必要这么拘谨啦！”志飞说。
“是的，十分感谢您的教导。”
“—_— |||”众人无语。
“啊？请问我是否说错什么了？恳求你们原谅！”她见没人说话，又紧张起来，几欲鞠躬。大家只好又再七手八脚阻止她。
“救命啊！这女孩简直就是神经质！”众人心想。
“我们在树林见到的，那个会封印新人类的老头是什么人？”拉比安露丝问。
“……那位……那位老人家叫永远十八岁……是家父新请回来的管家……”小雪支支吾吾，似乎不太愿意提起他。
“是你父亲知道你是新人类后请回来的吧？”拉比安露丝抱起双臂，皱着眉头问。
“……是的……”小雪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定是你父亲认为你是家族中的异类，怕被人说闲话，才找人封印你的！”志飞气愤地说。
“请……请不要说家父的坏话……”小雪强忍着泪水。
“他都找人封印你了你还帮着他说话！”志飞正欲发作，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阻止了他。他回头一望，是天目。
“接着呢？”天目平和地问。
小雪缓缓抬头，看见天目平和而坚定的目光，莫名觉得有了依靠，暂时鼓起了直面过去的勇气。
“……家父让管家封印了我，把我关在铁铸的房间里……我没有自由，生活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单调……家父再没来看过我，能看见的就只有送饭给我的那位佣人，但他对着我却是一言不发……那里好黑，好寂寞，好可怕……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自由……我走了出来……我逃呀逃……一次次地逃……又一次次地被封印，被重新关起来……”
“你不是被封印了吗？怎么走得出铁造的房间？”志飞疑惑地问。
“不知道。”小雪摇摇头，“每次我走出来，都是迷迷糊糊的。但我醒后也没想过这个，只想着怎么跑掉，离开那个地狱般的地方……”
拉比安露丝和冷风对望一眼。他俩清楚，即使小雪没被封印，凭她的特殊能力，也不可能逃得出来。在她意识丧失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可恼也！”天目站起，大声说，“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跟你们……上路？？”小雪大吃一惊。
“我们是革命者。”天目说，“你知道革命者吧？革命者会在圣地卡纳利维亚汇合。我们就是在去卡纳利维亚的路上。这样，你就能离这里远远的，不用再怕回到那铁笼子里了！”
“可是……”小雪迟疑着，“……这样……我就再见不到家父了……他可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生父啊……在我变成怪物前，我们一起渡过了好多好多快乐的时光……家母也不在了……我……我不能抛下他一个人……”
“他可不是你的生父。”拉比安露丝望着小雪，“你父亲把你当作怪物，证明他是普通人。普通人怎么可能生出新人类的女儿？”
“你是说，”小雪仿佛被雷劈中，浑身颤抖起来，“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天哪，我究竟是什么？”
“小姐！小雪小姐！”
突然，外面有人大声呐喊。
大伙一愣，“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一伙绑匪绑架了小雪小姐！他们全都是新人类！要小心！”声音继续从窗外传来。
“是！”一大伙人的答应声，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
大伙冲到窗边往外看，只见宾馆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
“唯有硬冲了！”志飞攥紧了拳头。
***
永远十八岁，是一个干瘦的六十岁老头。他指挥着一队人马把没吃的宾馆重重包围。数支射灯把宾馆外边照的恍如白昼。
“小雪小姐！您有没有事？”永远十八岁操着扩音器对着宾馆不停地喊，声音震耳欲聋，“大胆匪徒，竟敢绑架小姐，快出来投降，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这老头会困龙阵是吧，”天目的房间内，在窗边的冷风举起不死剑，“一招了结他。”
“请您住手！冷风先生！”小雪着急地上前阻止，“那位是我的管家，他找我只是在尽忠职守而已，求求您不要伤害他！”
“开什么玩笑！要是那家伙使出困龙阵，我们谁都跑不了！”志飞愤怒地喊道，“而且，你忘了那家伙怎样对你了吗？”
“可是，”小雪低下头来，“我实在不希望有人因我而死……”
“杀手不把猎物秒杀掉，会很麻烦。”冷风眼睛依然盯着窗外。
“冷风……先生……”小雪喃喃。
“不过，我已经不是杀手了。”
小雪一惊。
“冷风先生，您答应了？”
“喂，耍帅可不是在这种时候！”志飞皱起眉头。
“少罗嗦。”冷风一抖手腕，“圣光护封剑！”
“铮铮铮铮铮铮”六把长剑从不死剑中射出。眨眼间，这些长剑贴着永远十八岁前后左右插进地里，剑锋全都搁在他的要害之处上，让他无法动弹！与此同时，冷风从宾馆上面跳下，巨大的不死剑直指老头！
“救管家！”旁边那些仆人掷出烟幕弹。“轰——”地面瞬间被烟幕笼罩，把所有人吞没。冷风从空中飞进烟幕里。“哧”不死剑插到地上。
“切，被他逃了吗……”
冷风一挥母剑，六把子剑瞬间消失，被回收到母剑中。突然，脚下升起耀眼的青色光芒。冷风一愣，随即全身无力，倒在地上。
“困龙阵？！”宾馆上的其他人大吃一惊。志飞马上撒出一把豆：“撒豆成兵！”可是分身一进入困龙阵上空马上变回一颗颗豆，落在冷风身上。
“没用的！困龙阵是完全封印特殊能力的区域，任何特殊能力的效果都到达不了阵内！”是老头的声音。
烟幕散了，地上现出巨大的青色魔法阵。只见永远十八岁蹲在中心，双手按住地面，而冷风则倒在他前方不远处。
“抓住他！”一伙仆人冲上来想捉住冷风。
“……都是我害的……”小雪后悔万分地咬着嘴唇。
“特殊能力不行，就试试这个！”志飞撒出一把类似豆子的白色颗粒。
“含沙射影？！”永远十八岁大吃一惊，跳起来就跑。“轰轰轰轰……”困龙阵消失的同时，地上接连不断地爆炸！地上硝烟滚滚，仆人们被炸得鬼哭狼嚎！
“这些‘含沙射影’是在大刀镇买的微型强力炸弹，一颗只有一粒绿豆大小，但是威力却相当的恐怖！”志飞又扔出一把含沙射影，“别以为新人类只会用特殊能力！”
“你小心点别炸伤自己人！”拉比安露丝一脸不放心。
“废话，用得着你说吗！我扔豆子扔了十多年，技巧好着呢！”志飞自信地反驳。
“天目，快带小雪离开……”拉比安露丝回头，却不见天目。
“那家伙跑哪去了！净在紧要关头添乱！”
“他在那里！”志飞指着窗外叫道。
拉比安露丝望窗外一看，只见天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地面上，背着冷风从硝烟中冲了出来。
“你怎样了？”天目问冷风。
“……只是……有点累而已……”冷风缓缓合上眼睛。
天目背着冷风到达宾馆门口，却看见永远十八岁冲进了宾馆。
“你们快跳下来！”天目连忙向宾馆楼上大喊。
“开玩笑！这里是六楼！即使是新人类不小心还是会死人的！” 志飞向楼下大叫。
“你们……”天目未说完，宾馆下方已经出现了巨大的青色魔法阵！
“迟了。”天目懊恼地一拳捶在自己脑袋上。
楼上，志飞、拉比安露丝和小雪三人觉得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消失。拉比安露丝和小雪呻吟着倚在墙边，志飞趴在窗台上，双腿颤个不停。
“不能全军覆没！”志飞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大吼一声，把两个少女推出窗口！
“拉比安露丝！拜托你了！”
志飞旋即倒下。两名女孩子飞出了魔法阵外，从空中急速下坠！
“谢了，志飞！”
由于志飞反应及时，拉比安露丝的能力还未完全消失。她拼命挤出所余不多的精神力，白光一闪，右手多了一只铁链回旋镖。她左手抓住小雪的右手，右手向上一甩，回旋镖飞出，钉进了宾馆外墙。忍受着剧痛，拉比安露丝用右手反复地抓紧和松开铁链，同时双脚在宾馆外墙用力摩擦。两人速度逐渐变小，最后停止了下落。
“谢谢……”小雪颤抖着说。
她俩向下一望：离地面只有20公分。
“—_— ||| ”两人无言，松手跳下。
天目背着冷风赶了过来。地上的爆炸早已停止，硝烟散去，露出被炸得凹凸不平的地面。
“志飞呢？”天目四处张望。
“他还在上面。”拉比安露丝望望宾馆下方的困龙阵，“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先逃走，作好准备后再救回志飞，然后迅速离开落金山。”
“都是我……”小雪悲伤地抽泣起来，“……是我连累了大家……要不是我向大家求助……”
“现在才说这些有什么用，是我们自愿帮你的，你要做的就是有多远逃多远，这样才不会浪费了我们的功夫！”拉比安露丝拉起小雪的手，“天目，走了！”
“要救志飞，还有一个方法！”天目目光变得坚定。
“什么方法？”拉比安露丝疑惑地问道。小雪也不解地看向他。
“只要打倒那个管家就行了！”天目举起拳头。
“谈何容易！”拉比安露丝叫道。
“你和小雪带冷风先走吧！”天目放下冷风，转身望着宾馆。
“要我抛下朋友，又谈何容易！”
这时，困龙阵发出的青光消失。天目拔腿向宾馆跑去。
“白痴！你会被封印的！”拉比安露丝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雪却仿佛坠入了另一个世界，眼中只有天目奔跑的背影。
“……我一直以来逃避管家，是为了自由……可是，天目先生为了朋友，却选择了与管家战斗……”
“他为什么敢面对那么可怕的管家？……是什么给了天目先生勇气——而我却没有的——勇气？”
“朋友？……为了朋友……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天目消失在宾馆门口。
“天目先生！”小雪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挣脱了拉比安露丝的手，边喊着边冲向宾馆。
“快回来啊！”拉比安露丝焦急地叫唤，可是没用，小雪也很快消失在宾馆大门后了。
“傻瓜！我们千辛万苦就是为了你啊！现在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她赌气地转过身，“一个二个……都是傻瓜！”
***
“楼上那些歹徒已经全部动弹不得了吧？”
宾馆里，刚刚使完困龙阵的永远十八岁，打算上楼收拾残局。在他经过一道走廊时，天目忽然从对面的拐角处出现了！
“不会让你出手的！”天目刚见面就挥拳，一串拳头直线打向老头！“百步穿杨！”
永远十八岁大吃一惊，马上就地滚开。“轰！”他身后的几堵墙都被打穿了，露出里面的红砖。
“还有歹徒！”永远十八岁马上双手合十，“困——”
“混沌之拳！”天目立刻上前出手，永远十八岁惟有再一次滚到一旁，避开那成千上百的拳头。
“没机会出手，这里对我不利！”永远十八岁猫起腰，转身就跑。
“别跑！”天目怒吼着追了上去。
老头转了几个弯后，钻进了一道门。天目紧随其后冲进去，迎面却是漫天飞来的床单！
“是洗衣房？——混沌之拳！”天目马上挥拳，可是拳头打到软绵绵的床单上仅使床单改变了形状，床单还是向他扑来。一瞬间，天目被十几张床单蒙住了。
“就是现在！”
老头双手合十，再蹲下一巴掌拍到地上。
“困龙阵！”
地面出现了耀眼的青色条纹！在天目终于揭开床单的同时，小雪在房门口出现了！
“啊！”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惊叫起来，“天目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