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棘骨刀出现!绿翠微的选择
永恒地,罗扬的屋子里。
“天目你醒啦?”翠微捧着一碗#$%瓜瓜汁进来,递给刚刚睡醒还在揉眼睛的天目,“早餐送到!”
“呃,我刚好饿了。”天目端过碗咕咚咕咚把瓜汁全喝光了,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嗯,卡宾姐姐说你今天可以拆纱布了哦!”翠微坐到天目背后,“脱衣服!”
“哦。”天目老老实实将上衣脱掉,露出包扎成木乃伊似的身体。翠微细心地解开绷带,一圈一圈地将其卸下。数条触目惊心的伤疤随着绷带脱落慢慢显现。
“加尔爷爷呢?还有双子星老大怎样了?”天目低声问道。
“嗯……还是老样子。”翠微的目光黯淡了一点。
“他们还是不肯原谅我……”天目黯然,低下了头。
“没必要往心里去。”翠微强打起精神笑笑,“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以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离开的人比这次更多,但是现在我们都没有恨那个热血的家伙啊。加尔爷爷和双子星老大肯定会好起来,而且会原谅你的。”
天目不作声。
***
距离上次攻打银狼事件已经一年。天目的伤现在基本痊愈,今天是他一年来第一次外出。翠微陪着他走到街上。行人都用奇怪的眼光偷偷瞥着天目,偶尔还能听到一两个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咕哝着“害人精”之流的话。
“可恶!”翠微一路走来,听着各种窃窃私语,气得脸都红了,“为什么要这样说啊!天目明明也是受害者……”
“去加尔爷爷那里吧。”天目仿佛并不在意,浅浅一笑说道。
两人走到村子尾,来到加尔爷爷的小屋前。加尔的伤比天目要轻得多,经过半年就痊愈了。此刻他正坐在靠椅上品着功夫茶,看见两人靠近,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滚!滚远点!死了那么多人全是为了救你!别让我看见你!一看见你我就生气!”
他不停地骂,不停地骂,青筋浮现,指关节啪啪作响,让人胆战心惊。
“加尔爷爷……”翠微正想说什么,天目却已经调头走开。翠微愣了愣,唯有跟着天目离开。
“……天目,你不要自责……”看天目默默无语,翠微轻声说道,“……加尔爷爷一时激动才会那样说话,他没有恨你的意思……”
“我是恨我自己。”天目抬起头,望着天空,“如果我足够强,猿七和双子星老二便不会死……”
“……天目……”翠微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天目,翠微!”
一早就不见踪影的罗扬此刻从远处小跑过来,停在两人面前。他上下打量着天目:“你终于能走出来啦?看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知道你这小子卧病在床的一年来给翠微增添了多少麻烦么?她为了你可是每天起早贪黑忙得像个家庭主妇似的。以后你可要努力干活补回翠微那份活啊!”
“哦。”天目愣愣地点头。
“你这该死的罗扬大哥在说什么啊……”翠微又生气又有几分腼腆,整张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双子星老大怎样了?”天目低声问道。
“……还不是那个样子?每天就对着弟弟的床铺发呆。没有人和他一唱一和,怪可怜的……”罗扬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阿布姐姐和曹醉翁呢?”
“他们两个倒没什么。阿布还叫我代她问候你一声呢。”
“阿布姐姐不生气的时候是个很温柔细心的人呢。”翠微欣慰地笑了。
“翠微,你去准备午饭吧,我陪着天目就行了。天目吃惯了你煮的饭。”罗扬微微笑道。
“罗扬大哥!”翠微听出罗扬语句里的暧昧,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又有几分得意,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天目,这下你明白了吧?”
罗扬看翠微不在,望向天目的眼光立马严肃起来。
“你的不自量力已让身边的人送了命。如果继续一意孤行,后果将会更加严重!你不应该持有走出去的念头!乖乖地呆在这里,于人,于己,于翠微,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你好好想想吧。”
天目沉默。
“嗨——卖瓜哩——好甜的瓜——”远处的卖瓜佬蹲在地摊旁吆喝着。
***
这晚的月色很美。星光灿烂,极星云依旧神秘地在天上静静悬着,散发着淡淡银光。
“罗扬,翠微,我给天目送药来了。”
一位白发红瞳的少女走进玄关,是一直给天目治疗的医生卡宾。罗扬和翠微正在厅中谈话,见卡宾来了,马上站起迎了上去。
“天目已经睡了。”罗扬生出几分疑惑,“这么早就睡不像他的性格啊。”
“也许今天是一年来第一次出门,累了也说不定。”翠微边想边说道。
“那我尽量在不打扰他的情况下看看状况吧。你们知道,不确定病人完全好了,医生是不会放心的。”卡宾笑笑。
“谢谢……谢谢你没有恨天目,还尽心尽力地给他疗伤……”翠微感激地看着卡宾。
“呵呵……做医生见惯生离死别,也就没那么伤感了。”卡宾温柔地笑笑。
三人轻轻推开天目卧室的门——其实天目睡觉的时候总是睡得很死,根本没必要轻手轻脚。当他们看到里面的情形时,全都呆住。
“这……”
被窝空空如也,窗子大开,一看就知道天目私自跑出去了!
“他一定是自己跑去打银狼!他不想我们再为他付出代价才偷偷溜走的!这个蠢材!”罗扬咬牙切齿,马上冲出大门,“你们去找其他人!”
卡宾和翠微交换了眼色,也转身冲了出去。两人冲出玄关还没有两步,一把听起来很稚气的声音用毫不相称的成熟语气喊道:“翠微!”两个姑娘一回头,发现一个六岁小女孩拖着长发和长衣斜靠在门边,冷冷地望着她们。
“卡宾,你先走。”绿琉璃毫不客气地命令道。卡宾点点头,飞快地遁入夜色中。
“外婆,我求您再次出手吧!”翠微走上前,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道,那双曾经调皮活泼的碧绿眼睛现在装满了痛苦。
“没错,我是能救他。”
绿琉璃望向天空,繁星浩瀚。
“但是,只要一天银狼没被打败,天目一天还没有放弃,这样的事就会一次次地发生。而我,并没有实现他愿望的能力。”
“……我知道……”翠微难过地低下头来,“……大家为了他,已经付出够多的了……但是,”她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我不能阻止自己去求您!要是他死了,我简直不知道在这个单调的地方该如何生存下去!外婆!”
她“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求求您……救救天目吧!”
绿琉璃面无表情。
“……求求您了……”翠微抽泣,眼泪终于止不住,一颗颗顺着长长的睫毛滴下,溅在地上。
“如果我说,”绿琉璃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要救天目,就必须用你的性命来交换。你,愿意吗?”
“……用我的……性命?”翠微愣住,“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回答我就行。”此刻的绿琉璃看起来是那么的无情,“不过我奉劝你,不要头脑发热答应下来。要知道,死了就是死了,永远不可能活过来——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想,不能跑,甚至不能哭和笑……即使天目得救,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想清楚些,然后,回答我!”
翠微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犹豫了几秒,然后,缓缓地说道:
“愿意。”
“别一时冲动,你死了就不可能跟天目在一起了,即使他还活着!”
“……如果天目死了,我继续在这里活着,也只是在受刑而已。”翠微低下头去,“我,已经活得太久了,如果用我这条已经赚了太多日子的命能救回天目的命……”
“如果天目以后完全忘了你,或者你在他心目中根本微不足道,你会后悔吗?”
翠微温柔地笑了笑。
“我只希望他好好活着……如果我死了,他忘不忘了我,对我来说根本没分别……而且,在他心目中,本来就不单有我,还有他那许许多多的朋友们。我,或许只是他心中很小很小的一颗石子……但是我不介意。只要他能好好活着,我在他心中究竟怎样,根本无所谓……”
“你已经爱上了天目。”绿琉璃说道。
“啊?”翠微一愣。
“那,剩下的,就由你自己来做决定吧。”
绿琉璃伸手,在翠微的眉心轻轻一点。刹那间,无数记忆的碎片仿佛地下水涌出似的一股脑儿浮现在脑海里。翠微记起了什么,呆望着天空……
***
村子以东十里的石山脚下,天目在一大群披着血红毛皮的巨浪中左冲右突。他仿佛又再陷进了那个噩梦之中,耳边再次响起死者们的惨叫声。
“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
天目怒不可遏,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拳打在狼腹上,一匹匹三米多高的巨狼飞了出去,摔在远处的嶙峋怪石上。但是狼群仿佛永远也打不完,刚刚清扫完周围的血狼,马上又有一批新的血狼补上,尖牙利爪仿佛暴风雨般,一场过后还有一场,一场比一场更为凶猛!
“我要走!”天目杀得双眼通红,仰天长啸!“我要回去!!”
突然,一条人影闪电般冲进狼群,抓起天目衣领就往外跑。天目定眼一看,正是罗扬!
“放下我!”天目挣扎。
“蠢材!你这是自杀!”罗扬死死抓住他。
前方扑出一匹血狼挡住了去路。它大吼一声,冲了上来,雪亮的尖牙让人胆寒,腥臭的口气熏人欲呕!罗扬拖着天目奋力一跃,踩上了狼鼻,一直跑上狼背。但仿佛是上次的经验,这头血狼没有甩动身体,反而整个趴下!这下罗扬和天目一下子失去了高度的优势,眨眼间四方八面的尖牙利爪扑了上来!
“啊——”
两人被群狼粗暴地拍飞,摔出了狼群外围。他们身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浑身血迹,惨不忍睹。“嗷嗷——”狼群外围的几头血狼率先向他们冲过来!
“该死……”两人颤抖着想要爬起,却浑身发软一时爬不起来。他们只能绝望地看着死亡逐渐逼近……
突然,一条绿色的人影从两人背后冲出,挡在他们前方——正是翠微!
“翠微!”天目和罗扬大吃一惊,身上突然涌现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立马爬起,扑向翠微,“快回来!”
太迟了,当钢刀般的利爪剖开了翠微的胸膛,时间凝固,万籁不复存在。点点鲜血化作嫣红娇美的花朵在空中四散,而翠微的身体亦如花瓣般,飘然着地。
天目呆住,脑里一片空白。
“翠微……翠微!”罗扬嚎啕大哭,重重地跪倒在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即使你冲上最前
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但是我的一切,却全都改变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接下来,天目还是发呆,罗扬还是嚎啕大哭。他们已经看不见了,看不见眼前那些狰狞的血狼,看不见一切。他们的眼中,就只看到翠微的尸首。
他们以前所做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连一直陪伴着自己,给自己欢笑的精灵都保护不了,这样的自己……究竟还能做什么啊!
放弃了一切,因为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周围的所有,浑然不觉
血狼已经到了跟前
爪子已经伸向两人的喉咙……
突然,翠微的身体化作一团白光!同时,一股强大的斥力将狼群推到远处!愤怒的狼群试图向中央冲击,但就是无法向前迈出半步!
天目和罗扬目瞪口呆。他们都被眼前的巨变打蒙了。
那团白光逐渐收缩,最后慢慢暗淡下来。一把三尺长的大刀出现在了天目面前,刀身是一整块边沿锋利的骨板,刀脊是一条挺拔的脊椎骨,刀柄则是一根粗壮的大腿骨。刀身如凝玉般洁白,笼罩着一层柔和的绿色光芒。
“那就是一直封印在翠微身体里的传说之刃,或者说,那就是翠微的真身——”
绿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天目和罗扬身后,用异样的声调缓缓吐出三个字:
“——棘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