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老头-猥琐-师傅
那一晚，众人都没有睡，因为没有心情。加上重逢以后还没好好淡过话，于是各人就说了在上海分别后各自遇到的事。尤利西斯善解人意地把拉比安露丝的故事隐瞒了，拉比安露丝感激之余，却内心却愈发沉重。
“……我又隐瞒了……”她想，“……到底……我还有没有资格留在天目身边……
“这有着恐怖力量的刀，竟然是一个女孩变成的？”听了天目的故事后，志飞疑惑地望着天目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棘骨刀，“怎么可能！”
“翠微，你怎样了？有没有事？”天目心中默念。
“如果另外半截刀还在的话，只要拼在一起我就可以复原。”翠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惜那半截刀掉到海里去了，只能靠自己慢慢长回原来的样子。在彻底恢复前，不可能再用刑具了。”
“想和这把刀里面的女孩子见一下面吗？”程导边说边打开椅子的扶手，抽出几个连着电线的电极。
“可以见面吗？”天目兴奋地问，“自从翠微变了棘骨刀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原来的样子了，你真的可以让她现身？”
“当然可以！”程导笑嘻嘻地把电极贴在棘骨刀上，“因为我是天才！”
众人无语。
绿光一闪，全息投影仪上方出现了一个浮在半空的十四岁少女，吓了众人一跳。绿衣绿帽，金发碧眼，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那笑容活泼又略显调皮，一看就知道是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子。
“刀里真的有个女孩子！”志飞瞪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
“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叫绿翠微。绿翠微的绿，绿翠微的翠，绿翠微的微！”翠微开心地向大家打招呼，当然声音是从音箱里传出来的。
“……绿帽子……”静迷离的眼眸里只看到那顶尖尖的绿帽，脸不知怎么的红了起来。被她这么一说，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翠微的衣服上去了：
“是啊是啊，戴绿帽子，不吉利，恩恩。”
“还有衣服为什么也是绿色的？不会搭配颜色吗？一根青菜似的，切！”
“志飞先生别说得那么过分嘛。翠微小姐，尽管您现在就像一根青菜，但只要用心装扮一下，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像一根青菜的，不要因为别人认为你像一根青菜你就自卑，我会努力帮你摆脱现在这像一根青菜似的模样……”
“这位灵气逼人的小姐，要我这个绅士教你分辨衣服的品位吗？在下随时愿意效劳哦。”
“……”翠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现身的结果是这样，一嘟嘴就消失掉了。
“喂！别跑！还没说完呢！”
“啊，志飞先生，您这样大呼小叫会把人吓坏的……”
“啊，我的精灵！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翠微，怎么了，有谁说错什么了吗？”
“蠢才！全都说了！不该说的你们全都说了啊！”一直旁观的拉比安露丝终于忍不住抓狂。
“你喜欢那种帽子吗？”冷风观众般静静地看着众人的喧哗，冷不防问静。
“……嗯……”静点点头。
穿的是袍子，用的是镰刀，喜欢戴的是尖帽，她还真的有做死神的潜质啊——众人不禁想。
***
一晚过后，终于到了小细亚岛。当众人从潜艇走上甲板，看到和煦的阳光，泛波的海面，心情都舒畅了许多。加上整晚的高科技治疗，他们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恨不得马上进行修炼！
“你也跟来？我记得你好像已经是次能力使用者了吧？”看到摩拳擦掌的百灵，拉比安露丝问。
“我要看看有没有让我更好控制次能力的方法！强是没有人嫌多的！”百灵充满信心地喊。
“真乐观……”众人想。
“你是叫……雨……吧？”天目搔搔头，问望着天空发呆的Realone，“你也想修炼？不用了吧？你已经很强了。如果两个灵来时你不是在潜艇里，我们已经赢了。”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刺激记忆库重新打开的事物。”Realone，也是“雨”，答道。
“那样啊，我们都要加油哦！”天目憨厚地笑笑。
“你笨蛋啊她要是记起来了我们就完蛋了……”众心想。
“请问我们要见的那位师傅在哪里？”小雪问。（在拉比安露丝的监视下乔巴医生唯有战战兢兢拆去了多余的绷带，因此现在小雪的模样终于不是木乃伊了。）
“昨晚已经和他联系好了，上岸后转过前面那土坡就行。”程导边说边把橡皮艇放下。
众人上了艇，往前方的岛屿驶去。回头看诺底琉斯号浮出水面的部分，好像一头黝黑巨兽的背脊。
“这儿是什么地方哇！”
上岸后，面对着一片石砾和秃山，众人你望我，我望你。
有谁能在这不毛之地住？
“怎么这么迟？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哈！”
前方的小土坡后转出一个老人和一个六岁小孩。老人大大咧咧地喊着，远远就听到那洪亮的声音。
“师傅！”“这家伙！”
天目和拉比安露丝一见那老人，不约而同惊叫起来，怔了一秒，两人对望，同时开口：“你认识他？”
“天目，拉比，我们又见面了哈！”走到近处，老头得意地招招手，“还带了这么多美女来给我享用，真是孝顺啊哈！”
“谁说是带给你享用的！”拉比安露丝越来越生气，老头却是越见她生气越笑得开心：“放心，要是你嫉妒了，我就不要她们，只享用你好了，我是长腿控，哈。”
“卜！”拉比安露丝狠狠地给了老头一个爆栗，“别老不正经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实在搞不清这两人究竟感情是好是坏。
“就是你们要来修炼次能力？”老头摸摸稀疏的头顶。
“对。”天目点点头，“我们遇到了使用次能力的对手，结果惨败，是程导带我们来找你的。”
“世界真小是不是？”老头对着程导笑笑，然后又望向众人，“先进山洞说吧。”
山洞就在小土坡后，比想象中的大，洞壁似乎被高温烤过，沙子泥土都成了光滑的玻璃，内部环境干爽光亮。地上铺着软软的榻榻米，闻起来有一股清香，让人十分舒服。正中是一张矮茶几，摆着一套日本茶具，还有一盏水银灯（一种类似油灯的东西，盛着一块银白色特殊矿物，加进水就能发出柔和的白光）。
老头坐在茶几旁，悠闲地喝着茶。小雪帮他捶背，Realone帮他松肩，静帮他捶腿，百灵则捧着茶壶伺侯。
“死老头，究竟行了没有！”拉比安露丝脸在抽搐，“我说你们几个，干吗这么听话！”
“服侍长者也是一种礼貌呀。”小雪笑笑。
“……只要能帮到大家……”静看来捶得用心极了。
“变强，变强……”百灵双眼发光。
“帮人松肩消耗不了多少系统资源。”Realone说。（“不，人家不是担心这个……”众人想。）
“嗯，很爽很舒服。”老头瞄向拉比安露丝，“要是多个人帮我舔一下……”
“卜！”又一个爆栗。
“够了！死老头！给我适可而止吧！！”
“咳，现在就来谈正事。”
很不情愿地让众多女孩子回归后，老头清了清喉咙，郑重地开始授课，“首先，要说明的是，想要拥有次能力，必须具备两个条件。”
“我知道！”志飞抢先回答，“是熟练度和契机！”
“熟练度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所谓熟能生巧，次能力就是一种巧，必须以熟练度为基础。那么，谁知道契机又是有什么用的呢？”老头扫了众人一眼。
“……大概……好像武侠小说中打通任督二脉那样？”志飞边想边说。
“错！”老头毫不客气，“是‘破执’——破除执念，也就是：克服心魔！”
“为什么对我就呼呼喝喝的……”志飞鄙视之。
“心魔？是什么？”天目搔搔头，问。
“要解释什么是心魔，就要从你们力量的根源说起。”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
“新人类之所以能使用特殊能力，是因为新人类的脑部能产生比普通人强烈得多的意志力，使得自己的幻想转变为现实。如果细细追究起来，这个过程已经颠覆了‘物质决定意识’的科学唯物论了，仿佛新人类的出现是上天在暗示世界其实是主观唯心的那样。如果这才是世界的真实，就难怪历史上那么多的科学巨匠在晚年时期都转向神秘主义和神学方面的研究……扯远了。说回那种能将幻想转变为现实的强烈意志力，其实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精神力’。”
“我们抑制和驱动特殊能力，都是靠控制‘精神力’实现的。所以锻炼特殊能力的关键，在于增强精神力。增强精神力的办法有两种：一，不停地锻炼，精神力是会随着特殊能力使用的次数增多而变强的，但随着精神力越发地变大，通过锻炼增强的效果就会越发地显得微不足道；二，认清自我，重塑意志，这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精神力的方法之一。”
“但是，在认清自我的过程中，自身的意志可能无法压制住猛然增加的精神力，就会形成巨大的能量反噬，即我们所说的‘走火入魔’。这时候可能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暴走的精神力控制了身体，由于热力学第二定律决定了聚集的能量源总是有发散的倾向，加上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被精神力控制的身体就会极力地挥霍精神力，譬如不停使出威力极强的招式，到处找人战斗……但同时身体也由于这种暴走而受到严重的损伤，通常最后是死路一条；二是意志在紊乱的过程中得到锻炼，变得更强，得以驾驭猛增的精神力，使得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即通常所说的‘破而后立’。次能力就是这种破而后立可能产生的效果之一。”
“所谓的心魔，是指精神力失控，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过程中在脑子里制造的幻觉，目的是针对我们的心理缝隙，击垮我们的意志，摧毁我们的反抗念头。心魔因人而异，有些人的心魔是其害怕之事，有些人则是其渴望之事，有些人则是其难以解怀之事……总的来说，就是我们心中最执着的事，也就是‘执念’。因为是我们脑子自己制造出来的幻觉，所以会非常真实；而且因为是针对心理缝隙产生的幻觉，所以会深入灵魂深处，让你无法不动容。”
“我让你们练出次能力的方法，正是要用外力削弱你们的意志，然后激发你们的精神力，让精神力反噬，人为地制造心魔，再靠你们自己破而后立。所以，风险很大！万一度不过心魔，就会暴走，最后死亡！所以，谁要退出的，请赶快。这不是激将法，而是要你们量力而行。你们的心魔，往往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因为心魔通常蛰伏在潜意识中，平常意识不到。所以，突破心魔，练成次能力的人一直十分稀少，这就是心魔难度的证明。退出的人并不是懦弱，而是对自己生命负责！怎样？有谁想退出的？”
天目举起了手。
“！”众人正要感叹一向冲在最前的人这次竟然后退了，天目却坚定地说道：“我，绝对不会退出！既然别人能度过，我一定也能度过！”
“果然是我的好徒弟哈。”老头笑笑，“还有谁想退出？”
“我不退！我才不要逊给天目呢！”志飞喊。
“我也不会！”
“我也！”
……
“嗯嗯，天目遇到了一群好伙伴哈。”见到没一个人退缩，老头点点头，“好，给你们两天的时间疗伤，第三天早上务必一根毛也不掉地见我！”
“度心魔和身体受不受伤没有关系吧？”天目搔搔头，“现在就可以开始啦。”
“别废话！给我滚回潜艇里疗伤！”老头突然双目圆瞪，“罗伯特！”
“是！“一直坐在老头旁边不吭声的六岁小孩兴奋地站了起来。
“轰——”
众人被一股怪力轰出山洞，跌落在滚滚红尘里。
“变态！那个小孩是什么人啊！这么大力气！”志飞爬起，咳出喉咙里的沙子。
“不管了，既然那老不死叫我们疗伤，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反正现在也没事干，按他的说话去做准没错。”拉比安露丝站起，拍掉身上的尘土。
“美丽的拉比安露丝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尤里西斯问。
“没什么，也可以……算是师徒吧。”
拉比安露丝头也不回地往橡皮艇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各人心中都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