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修炼前夕
潜艇上的医疗设施果然一流，又经过一晚的治疗，众人的伤终于是完全康复了。还有一天的时间，各人都去干自己的事。
***
“心魔吗？”
听完尤利西斯的讲述，风湿骨痛想了想.
“你想，你的心魔大概是什么呢？”
“也许是我的弟弟吧？”尤利西斯笑笑，“不过在天目的教训后，我已经看开了。即使弟弟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激动得不顾一切。就算我被心魔吞噬，我又没有新人类的力量，最多也就是变成疯子罢了。这样说来，我倒是所有人当中最安全的。想不到普通人还有这种优势呢。”
“既然你不是新人类，不去也没有关系啊。”
“嗯，怎么说呢。”尤利西斯闭上眼想了一会，“现在天目他们就像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身为他们的同伴，即使没办法帮助他们，但和他们一起面对逆境，心里比较好过一些吧。很傻是不是？”
“不。”风湿骨痛摇摇头，“如果欧亨利他们有难，即使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也会选择和他们一起面对。这一点也不傻，恰恰是同伴的证明。”
“你这小鬼！”尤利西斯抓过风湿骨痛就用拳头钻他的脑袋，“到底多少岁了！”
“不过，我最担心的，倒不是你。”风湿骨痛呲牙咧嘴地忍受着拳头的袭击，“是她……”
“她吗？”尤利西斯停下拳头。
“是啊，那么不堪回首的过去，是她能承受得起的吗？”
***
静走到冷风门前，欲伸手敲门，但又迟疑了。踌躇了一会，她放下了手。正转身想走，里面却传出冷风的声音：
“进来吧。”
静一怔，缓缓转过身去，推开了门。
“坐。”冷风正坐在床边用绸布细心擦拭不死剑，没有抬头看她。
静走进来，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
“什么事？”
“……没什么……有点担心……”静低下头。
“你是害怕伏特加会成为你的心魔吧？”冷风抬头，“始终，他给你的阴影太过于巨大，成为心魔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你记着，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就在你身后。”
“……嗯……”静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说出来。冷风也不管，低下头继续擦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却很有默契地没有说一句话。
“……你……”
最后，静打破了沉默。
“……你的心魔……是什么呢？……”
“不知道。”
冷风回答得很干脆。
“在我生命中，很多事都很重要，比如父亲，比如天目，比如我出尽全力都打不败的那些对手，比如这把不死剑……也许是这些会成为心魔。”
“……那……”静偷偷抬头看了冷风一眼，“……与这些事相比……欣莲城堡里的那些事……如何？……”
“……”冷风沉默了一会。
“如果那件事会成为我的心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两人接下来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各想各的事。
看起来好像平平无奇的谈话，其实那已经是这两个极端内向的人可以说出口的最露骨的说话了。
***
“……我的心魔……大概就是那个人了吧？”
客厅里，志飞、百灵、小雪和雨坐在了一起，讨论着明天的修炼。
“害我丢掉革命者头衔那个可恶的大叔！”志飞一脸气愤，“对着那个人，我根本无法可想！他那操纵时间的特殊能力简直是开挂！”
“是指排名第五的时之革命者Spring吗？”Realone说道，“此人特殊能力是时间操纵，特点：一、一次只能针对直径一尺球形范围内的区域发动；二、该能力每小时造成的时间流失其绝对值不能超过五分钟……”
“天！”志飞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知道革命者的资料……您记起自己是谁了吗？！”小雪连忙问。
“不，这回答是根据志飞刚才告诉我的信息整理分析得到的。”
“我当时那里顾得上分析这么多。”志飞失望地拍拍额头，“不过好歹知道这家伙的底细，就算心魔是他，我也不会再那么狼狈……”
“我的心魔……”百灵喃喃，“……看来就是亿灵姐姐了吧？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打败她的……”
“你就不用去战心魔了吧？你不是已经是次能力使用者了吗？”志飞问。
“……恐怕是……亿灵已经成为了我的新的心魔……所以次能力受到了影响，无法随心所欲地发动……”百灵颤抖着抬起头，“……尽管无法战胜……但是……我不能只靠着你们……这是我们的事，我不能一点事都不干！”
“不明白。”
雨望向百灵。
“既然毫无胜算，为何还要去战斗？”
“你是机器，也许不明白我们人的想法吧。”小雪微微一笑，“有些人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世上才有了奇迹啊。”
“这就是‘人’？”雨眨眨眼，“毫无理性可言的动物。”
“也许对你们机器来讲人的确很愚蠢。”志飞瞄了她一眼，“但这就是人，制造你们的家伙。”
“这就是‘人’……”雨喃喃，仿佛陷入沉思。
“……什么时候……这话怎么如此熟悉……”
看着喃喃陷入沉思的雨，小雪心里突然平静下来。在听了心魔的事后，小雪的脑海就一直被自己在Minako公司受到虐待的画面所充斥，让她觉得透不过气。她有时还想，要是这些痛苦和羞于启齿的记忆自动消失了该多好！但是看到雨那种若有若无的落寞，她问自己：
“要是这些记忆没有了，我就真的没烦恼了吗？”
“不正是有这些痛苦的回忆，自己才更珍惜现在这一点一滴难得的平静和幸福吗？”
“痛苦和快乐，不也同是人生的一部分？没有了一部分记忆的人生，还叫得上完整吗？”
没错，即使回忆再痛苦，她也必须面对，而不是逃避。更何况，这些痛苦并没有白白承受。天目搂着自己那一刻的喜悦，不是已经将所有痛苦都弥补了吗？
“我不会再怕的了。”
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了雨。
“即使最后还是要战斗，但我会帮你找回记忆的，不会后悔。”
“……”雨望着温柔的小雪，碧蓝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旁边的志飞和百灵却看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搂搂搂搂搂在一起了！！传说中的百合！百合啊！！”
“我……”小雪立刻放开手，满脸通红地缩成一团，“……不是！求求您们不要误会……”
“……”雨眨眨眼，不知道在考量些什么。
***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哈。”
岛上某一处偏僻的角落，拉比安露丝和老头肩并肩望着大海。月亮底下，细碎的海浪闪烁着银光。
“我已经知道当年那个约定是什么含义了。”拉比安露丝说道。
她脑海里浮现出当初的情景……
一片树林里，响起了刷拉拉的风声和轰隆隆的树倒声。这一片骇人声势的中心，是一个十六岁的长腿少女。飞扬的长发配合她手中龙腾虎跃的铁链回旋镖，看起来英姿飒爽，仿佛能一骑当千！
啪啪两声，她轻轻松松接住飞回来的，直径足有一米的铁回旋镖，额头上却只有微不足道的几点汗水。
“看起来挺拉风的。”老头出现在她身后，“但是实战就不好说了。”
“我已经参加了革命，还达到了三百四十多名！即使这样我的蔷薇之幕还是没有实战性吗？”拉比安露丝不满地盯着他。
“原因不在招式上，而是你的锐气。”老头眨眨眼，“你以为只凭这两招就能当上终焉革命者，以后肯定要栽跟斗。”
“谁能接得住我的一击！”拉比安露丝明显不以为然，“连你遇到这招也要避开！”
“我没有那种力量，不代表别人没有。眼光别那么狭窄，露丝。”
“我可不认为有谁比你强！即使你要做终焉革命者，我也丝毫不怀疑你会轻而易举地当上！而且，只要遇上的不是你这样的变态，我有信心，能用智慧补足实力间的差距！”
“不行啊，露丝，你看人太表面了。”老头摇摇头，“一个人的强，不单取决于他的实力和智慧。”
“这样吧，在瞄准下一个猎物前，你先到山卡拉市的郊区呆上一段时间，我在那里有座房子，你可以住进去。直到遇上在那里闲逛的一个人，如果你打败了他，我就承认你的实力。如果你败给了他，你必须以后跟随着他。他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强。”
“他的排名在两百以上吗？”
老头摇摇头。
“那就不可能打败我。”拉比安露丝转身，“简直浪费时间。
“如果你不去，我就折断你一两只手，让你没法参加革命。”老头眼里突然精光四射，让背对着他的拉比安露丝也不免心里一悸，“我想，你母亲宁愿你折断双手，也不愿你丢了性命是吧？”
“……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虽然还是嘴硬，但拉比安露丝的态度明显软化下来了。过了几秒，她回头问：“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啊哈，他很好认。”老头一笑，刚才杀气腾腾的样子似乎从未存在过，“是个无可救药的呆子。”
……
“那么，你已经明白真正的强了吗？”老头微微侧脸。
这句轻飘飘的问话把她从思绪中带回现实。
“……嗯。”
“你明白了吗？”老头笑笑，“那你也该明白自己是强是弱了吧？老实说，明天的战心魔，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啊，露丝。”
他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
“众人当中，只有两个人我最担心，其中一个就是你，你的眼睛比以前忧郁了不知道多少倍，内心仿佛到了支离破碎的边缘。我不知道你遇过什么事，但以你现在这种状态，明天只能是死路一条啊。这是身为师傅的忠告，放弃吧，露丝。”
“……你想要力量吗，露丝？……”
“……我之所以要和天目同行，只是想利用他的力量而已……”
“……你已沉沦了！你没资格当天目的伙伴！……”
“……我……没有希望……”
还有天目那不知内情，依然会对她发出的，憨厚的笑。
每次他对自己笑，自己就仿佛能感受到脑中那根百炼钢针的冰凉！
她自己也明白，要是以这种状态去战心魔，随便一条都能把她逼疯！离开天目的这些日子，已经给她本来就像玻璃般脆弱的心敲上了深深的裂痕！但是，她无法忍受……
“不，我是一定要去的。”她攥紧拳头，倔强地开口。
“爱逞强的家伙。”老头叹了口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你一个人扛下了一切，表面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现在，对着伙伴，你还是这样。你知道吗，一个人不敢表现出他软弱的一面，正是其软弱的表现啊。不过，革命已经开始，以后这些都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再用折断手之类的来干涉。”
“……谢谢。”拉比安露丝低下头。
“啊啊，找到你们啦！”天目从远处跑过来，“我的老公不是人，你竟然离开潜艇到岛上去吹风了！”
看见天目，拉比安露丝不禁回想起刚才老头的问题。
“你已经明白真正的强了吗？”
她当然知道，老头一早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天目。他这样做，是要磨掉自己的锐气，更重要的是让他们互相扶持，让天目保护自己，让自己提醒天目。而且，还要让自己明白，真正的“强”到底应强在什么地方。
但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是把天目当成保护自己的工具吗？
“……我之所以要和天目同行，只是想利用他的力量而已……”
她明白，这是当时自己心灰意冷说出来的气话。但是，连那么迟加入的尤利西斯也要去救天目，最早呆在天目身边的自己却自暴自弃，不正是一种背叛？
她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你们慢慢聊吧。”
拉比安露丝转身，快步离开。
“？”天目一脸不解地走到老头身边，“干吗跑了，我还想问问我的师父怎么会成了她的师父呢……师傅，你当初叫我在山卡拉市的郊区森林里闲逛，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啊。”
“还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呆子哈。”老头脸上现出奇怪的笑容，“不过，另外一个我最担心的，正是你啊。”
“？”天目搔搔头。
***
“好了！”
第三天早上，众人在潜艇的会客室里集合。天目看来满怀激情。
“冲吧！向着次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