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渴望
“嗯，Real……小雨你在干什么呢？”程导来到潜艇的客厅里，发现雨正在看电视，心里顿时冒起一股奇怪诡异的感觉。（电子制品正在看电子制品……）
“程导吗。”雨回头，“我在收集关于人是怎样一种生物的一切资料。电视剧也反映了人的特性。”
“干吗突然想知道人是怎样的一种生物啊？”
“昨天，我和小雪、志飞、百灵谈话。他们说，人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毫无理性可言的动物，但正是这种动物，制造了一切遵循理性的我。我想不明白。”
“于是想知道人是怎样的一种生物吗？你们到底都谈了些什么啊……”程导咕哝了一句，接着拍了拍手，“……差点忘了，我是来拜托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
“你还记得怎样使用森罗万象吧？”
“嗯，森罗万象和走动、观察、发声等同属于第三级指令集，储存于cpu中，不受中枢记忆库的故障影响。用人来比喻，就是本能的一种，不可能忘掉。”
“既然这样，你就去看护着天目他们吧。老头说，天目他们随时会暴走，得有人制服他们。而拥有使一切特殊能力无效化的森罗万象的你正是最好人选。”
“不要。”雨很干脆地回答，“我的系统资源百分之九十九都用到‘弄清楚人是怎样的生物’这个任务中去了，没有空闲资源完成别的任务。”
“你不能先放下这个任务吗？”程导脸部抽搐。
“因为这个任务首先确立，所以优先处理这个任务。”雨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没有商量余地似的。
“不能把我的任务优先于你的任务吗！人命啊！我的任务是拯救人命！”程导忍不住咆哮起来。
“你不是系统管理员，没有命令我改变任务优先级的权利。”雨回答，一点都没有被吓倒。
“要完成你的任务，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知不知道人类研究这个问题已经研究了七千多年了！”程导快要抓狂！
“我的信息处理速度比人快了几十亿倍，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的。”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人类如何确定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如果人类相信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为什么还研究了七千年？人类果然是毫无理性可言的生物……”
程导沮丧地倒在雨身旁。他在思考怎样向她解释这个问题为什么没有答案。但是这样的回答有效吗？见程导没有再说什么，雨也懒得说话，继续看自己的连续剧“搜集资料”。
……
“亲爱的！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今天做了你最爱的合欢汤和烤鹿肉哦！”
“嗯！好香啊！我的黛子比御厨还厉害呢！”
“呵呵，宝太郎，你的嘴真甜哪……”
……
“……好无聊啊……”看了一会儿程导几乎睡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必胜！红楼物语》，札普里斯电视台的黄金档。”雨回答，“里面有很多角色，而且角色的行为模式不尽相同，是收集资料的绝佳来源。”
“这样你一辈子都别想得到答案了。”程导苦笑，“谁都知道这些是假的。搜集假的资料有个屁用啊。”
“假的？”雨一愣，“可是我能根据上面的角色的行动模式用统计学加上混沌算法得出方程组，用方程组计算角色遇到各种情况得出的反应准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七……”
“正是这样才是假的。”程导懒洋洋地摆摆手，“现实中，没有人能精确计算出一个人的行动和想法。人啊，可不是一条方程。看资料是弄不明白的。你要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胸口。
“能量储存输送分配器吗？”雨摸摸自己胸口。
“不是！”程导几乎晕倒，“是‘心’！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度，这个不是指具体的心脏，而是感觉！没错，要弄懂人，是靠感觉，不是靠计算的！”
“感觉……”雨喃喃。
“所以啊，看电视根本感觉不到。感觉当然要对着实物啊。和人呆在一起，才能感觉到人啊。”
“这样吗……”雨站起。
“干吗？”
“我去和天目他们呆在一起了。他们是人吧？”雨走出客厅。
程导望着空空的客厅，自个笑了一下：“出于了解人的渴望，给自己定了任务……能产生欲望，这个真的还只是电子人造人吗？只是……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吧？”
半天后……
“欢迎回来。”
望着这温柔得像个模范家庭主妇的雨，刚刚醒来的冷风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你在做什么？”
“难道不对吗，这种情形下这一句话应该最恰当才对，对方也应该欣慰地回答‘我回来了’……哪里出了问题？”雨这时又不管冷风了，径自站起喃喃着走出岩洞。
“……”冷风更是一头冒水了。
***
“兄弟们！我们紫色骑士团，是为了守护我们的亲人而建立的。现在，可恨的观音兵已经距离这里只有三公里了。大家应该怎么做？！”某个货舱内，红莲站在一堆纸皮箱上，对着下面的数百人大喊。
“反抗！”“打倒他们！”“让他们滚回去！”……人群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锄头镰刀斧头甚至锅盖折凳，咆哮着。“
“好！我们就用我们的血肉，筑成那最后的城墙！即使牺牲，也要让亿灵付出代价！让她知道，这座岛上的人，不是任人宰杀的羔羊，而是有血性的人！“红莲将手中的ak47用力往脚下一拄，“出发！”
“嗯，我想问，”下方的红战士犹豫地问，“我们……就不用去了吧？”
“谁救的你们，嗯？”红莲摆出一副逼良为娼的脸孔，“浪费了我们这么多的粮食，又不会干什么活，难道连仗也不想打吗？打架总会了吧？看你们的身材多么孔武有力，不要告诉我那些只是塞进去的棉花，只能看的！还有，你们不是说自己是正义的伙伴吗？现在你们的救命恩人有难，全岛人即将受苦，正义的伙伴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虽然这样说……”五色战队不满地在下方嘟哝着。
“这伙是什么人啊，穿得古古怪怪的……”
“红莲首领对他们又那么凶，不像是战友，但又叫他们战斗……”
“他们能打吗？……”
人群在小声议论着。突然，“砰”的一声，货舱大门被踢开，一个看起来不高不矮，有点胖，有点猥琐，架着眼镜，身穿军装，面带微笑的二十岁青年走了进来：“嗨！红莲，你的胸部又变大了，小心打架时碍手碍脚哦。”
“大门是用直径二十厘米的圆木作闩，竟然被一脚踢断了！”众人震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永明！‘伊斯特五虎‘的首位！”
“你……我们被发现了吗，哼……”红莲一脸阴沉地跳下纸皮箱筑成的高台，走过众人让开的道路，来到永明跟前，“是替亿灵那婆娘来做打手的吗？”
“不是。”永明挥挥手，他虽然有点胖，但皮肤白皙，配合身上的军装和白手套，看起来倒很帅气，“我是来救你们的。”
“亿灵为什么频频放观音兵进城呢？她难道不知道杀鸡取卵的道理吗？把人民搜刮干净，断绝了人民生路，这样她自己也没有了物资供给啊。所以，她的目的不在于搜刮，而在于你们紫色骑士团。”
“我们？”旁边的扇子喃喃。
“很简单的计划。”（所谓的）紫色骑士团首席记者哈鲁特走上来，“当观音兵一来，骑士团必定要出动，观音兵就用数量上的优势趁机消灭之；如果骑士团不出动，人民对我们就失去信任，我们推翻亿灵的日子就遥遥无期。这可是死局啊。”
“是针对兆灵小姐的计谋，目的是削弱兆灵小姐的威望吗……”红莲攥紧了拳头！“那我就更应该去了！”
“你牺牲是无所谓，但是你也要其他人陪你死吗？这几百人已经是紫色骑士团全部的人了吧？要是这些人一死，兆灵还能指望谁呢？”永明冷冷地问。
“那就我一个去！无论如何，紫色骑士团一定要和岛人站在一起，不然就正中亿灵的圈套了！”红莲回头，“扇子，以后的指挥就交给你，你要带领紫色骑士团，保护岛人熬到救世主降临！”
“不，红莲，还是我去吧！骑士团需要你啊！”扇子拉住正要转身的红莲。
“不，现在骑士团需要的，是一个稳重的领导。我只是因为大家看得起才暂时坐了这位置。扇子，你一定比我更适合，所以不要阻止我！”红莲用力甩开扇子，冲向大门。“大姐！”后面的人纷纷冲上来想拦住她，但红莲像风一样，那里是其他人可以追得上的？正在这时，人影一闪，永明挡在了红莲前方，伸手探向红莲胸口！红莲大吃一惊，急忙一个后空翻避开。她一落地马上大骂：“无耻！”
“要不是这样怎么能拦住你啊。”永明依然是有点猥琐滴笑着，“要是其他人去送死我才不会理呢，但是红莲你是美女，又能打，这样的人才死在观音兵那伙毛头小子手中，我觉得很浪费啊。要死还不如便宜我呢。嗯嗯，和你的战斗肯定很香艳，我很期待哦。”
“挡着我的人，我不会客气的！”红莲脚下一蹬，风一般冲向永明！
过了五分钟，红莲浑身脱力地倒下，衣服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的确香艳得很。而永明依然站在五分钟前站着的地方，除了脸上的汗，丝毫没有战斗过的痕迹留在他身上！
“好可怕……这个人……光是这个人，已经可以把这里的我们全部杀掉……“扇子颤栗着喃喃。
“连我都没办法打倒，还那么大口气滴说要拯救这个岛吗？”永明一脸嘲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吧。”
“……为什么……”地上的红莲有气无力地问，“……为什么……不杀掉我们……”
“很简单，因为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应该是保护这个岛，而不是实现某个人野心的工具。”永明转身，“我只是想保护好这个岛的，最后一点希望而已。”
当这个军人消失在视野里，众人慢慢走到红莲周围。
“大姐……那我们……还去不去……”有个人鼓起勇气问了句。
“……不去了……”红莲颤抖着，咬紧牙齿，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尘埃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实力这么弱……”
“……为什么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为什么我要靠敌人的施舍才能活下去……”
“……为什么救世主还没来……”
“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