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突变
“那又怎么样！”
众人被吓了一跳，齐齐望向突然大叫的百灵。只见百灵愤怒地盯着亿灵，一双小拳在胸前攥得紧紧的。
“即使兆灵姐姐拥有混沌之灵的能力又怎么样！她绝不可能会去完成灵炮！她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亿灵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百灵。
“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一，兆灵从小到大，有说过自己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吗？”
紫色骑士团和伊斯特五虎面面相觑。自命兆灵粉丝的他们，此刻却无法说出自己偶像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什么！
“是天启吗？”红莲问道。
“光说话能与我抗衡么？”亿灵反问，“即使天启就是特殊能力，那么，在兆灵被我……不，被现实中那个亿灵变成的肉团包裹时，那股助她脱困的神秘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她有告诉你们那是什么特殊能力吗？”
众人哑然。
“二，兆灵从被你们救出来直到被肉团包裹前，都没有发动过能力。如果她能发动能力，为什么她被救出后一直没有战斗？”
“兆灵说过，在幽篁里被监禁得太久，力量暂时无法恢复。”阿井边想边说，“也许是到后来她的力量慢慢恢复，所以能用了……”
“如果兆灵力量那时已经恢复，而且能够压制心魔状态的亿灵，那么为什么不在亿灵失控的开始就用她的力量？”亿灵再次反问，“要知道基因解旋会遇强越强，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亿灵开始进化前就压制住她把她消灭掉。但是兆灵一开始根本没有出手，只是在自己遇到生命危险时才动用了特殊能力。这种‘狡猾’，符合兆灵在你们心中的形象么？明显地，她只是想尽量地不让自己的能力暴露而已。如果是普通的能力，有这样隐瞒的必要吗？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会对别人是否知晓自己能力如此敏感吗？”
众人再次哑然。
“三，”亿灵望向百灵，“你的特殊能力，为何在以前不受控制呢？”
“……那个……”百灵犹犹豫豫地想说什么，却突然愣住。
“你自己也想到了吧？”亿灵微微一笑，“小时候的你能随心所欲地造出直通悬天堡地下室的混沌之阵，证明你以前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能力，是从三年前，与兆灵被关在一起后，才变得难以驾驭的，是吧？”
“你是说，兆灵小姐干扰了百灵小姐的能力？”扇子一脸不可置信，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神情，“怎么可能！一个人的特殊能力怎么可能被其他人干扰？！”
“不，如果是其他人还真没这个可能，但是兆灵则完全可以。”拉比安露丝说道，“兆灵在与亿灵战斗时的表现证明了‘混沌之灵’的能力能让她控制灵魂，而所谓的‘灵魂’实际上就是精神力的集合体。能控制灵魂，也就能控制精神力。兆灵只需把一缕精神力打进百灵体内，就能干扰百灵体内的精神力运转，引起特殊能力的混乱。”
“难道……”百灵回想起在混沌次元里，成年的自己用混沌之阵从她身上吸出一些紫色流体……难道那就是兆灵的精神力？！她回想起成年的百灵那些隐晦的话语，还有那表情……怪不得成年百灵什么都不肯说！即使她说了，自己也不会相信！万一相信了……到了外头，她就会犹豫要不要杀亿灵，最后很可能会因为这份犹豫而全军覆没！
“……应该知道的，现实中你自会慢慢知道……”
那并不是敷衍，而是真正的无奈！
成年的百灵，肯定是在变强的途中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异样，才知晓了真相！然而对着即将跳出混沌次元与兆灵并肩作战的自己，知晓了真相就只有分心，然后死亡！
当兆灵看到自己跳出混沌次元，知道自己能重新控制次能力，那一直平淡的脸孔也泛起了波澜……原来那份动容不是欣喜，而是惊讶！
如果是欣喜，为什么不笑呢？
“最后一击。”亿灵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现在，兆灵在干什么？”
“在族长书房里……”扇子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并不知道兆灵在书房里干着什么，然而这时人人都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说过的，悬天堡其实是地下的灵炮要塞的一部分。而一直被列为禁地的族长书房，其实就是灵炮控制室的入口所在。”亿灵说道，“我敢说，你们这时即使冲进族长书房，也找不到兆灵。想必她已经进入了控制室，开始启动灵炮了。”
“不！兆灵姐姐没有理由要启动那个灵炮！”百灵还没有断绝最后一丝希望，“灵炮是用来对付黄裳圣母的吧？但是黄裳圣母根本没有对我们做过什么啊！否则我们不会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过……”
“还没发现吗？”拉比安露丝叹了口气，“黄裳圣母早就已经对伊斯特岛动手了。想想看，为什么亿灵要在这三年里实行暴政？”
“！”百灵一愣，可是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想到。
“这件事其实应该接着刚才的故事说下去的。”亿灵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事情就发生在三年前。对，我要说的，就是关于我和兆灵争夺族长继承权的事情。”
“要说以前的我没有与兆灵争夺的心，那是不可能的。身为长女的我，家里没有男丁，继承族长被我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从小我就觉察到了，兆灵表面上超尘脱俗，其实却以自己的方式在和我做着竞争。她每年一个的天启预言每每能使岛民趋吉避凶，让她名声大噪，民心被握在了她的手上。那样的话即使她代替我做了族长，起码岛上民众就不会反对。我那时并不知道什么内幕，只知道我与兆灵之间有着竞争关系。但是我也不会那个预言什么的怪力乱神，被她压制住倒也心服口服。我甚至想过，如果兆灵真的做了族长，自己也乐得清闲，甚至有时间到大陆去游玩一下，说不准还能碰见失散多年的，只在父亲谈话中提到过的大哥，上演一出浪漫的兄妹重逢的戏码呢。
“百灵你也知道，父亲的身体一向不好，三年前更是发展到要坐轮椅的地步。而在某一天晚上，大概是凌晨2点吧。我朦朦胧胧地醒了，恰在这时窗前飞过一道闪光，让我完全清醒过来。我跑出房间，看见那道闪光飞快地钻进了父亲的书房。我飞奔过去，从窗户偷偷看进里面。这一瞧，却被我知晓了一个惊天秘密！
“父亲正与一个青衣女子交谈，从对话中我得知她是黄裳圣母派来的使者，而交谈内容则是灵炮！我这才知道，原来悬天堡下方还有这么大一个秘密！那女子毫无感情波动，一脸平淡地要求父亲毁掉灵炮，否则黄裳圣母将会派兵毁灭伊斯特岛。然而父亲还没回答，兆灵却突然从另外一个窗户跳进来，对那个黄裳圣母派来的使者进行攻击！但兆灵的攻击仿佛穿过空气一样，根本碰不到那个使者的身体，而使者只是轻轻挥了一下手指，兆灵连同窗外偷看的我都动弹不得……我永远记得青衣女子散发出的气势，那种窒息的恐怖，我从中感受到了自己永远不可能超越的力量，仿佛是蝼蚁对着洪荒巨兽一般，连反抗一下都是徒劳！别说一个伊斯特岛，就算十个伊斯特岛，我也毫不怀疑她能灭掉！……最后，青衣女子说了一句‘这就是你们的回答了吗？’便消失了。”
连亿灵都觉得恐怖的力量，那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众人皆不寒而栗。而且……那仅仅是黄裳圣母派出的一个使者而已！黄裳圣母究竟强到什么程度……不可想象！
不管众人脸色发青，亿灵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父亲气得大骂，说出了只有族长才知晓的，关于黄裳圣母的事。我才知道，兆灵的举动，让伊斯特岛快要面临灭顶之灾！接着，父亲因为急怒攻心而晕死过去，我这时也不可能再在窗外隐藏下去，于是冲进了书房。我和兆灵把父亲搬回睡房，请了医生来看。但是就在当晚，父亲就去世了。”
“那，以前兆灵姐姐告诉我的，父亲是因为心脏病突然发作而去世……”百灵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没错，”亿灵目光黯淡了一些，“是骗人的。”
“父亲是在昏迷状态下去世，没有指定继承人。按照历来的惯例，应当是身为长女的我继任族长。谁知道……兆灵竟然反咬我一口，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才是父亲指定的继承人！我想找当时治疗父亲的那个医生作证，谁知道医生被灭口！这时候，兆灵一直收买的民心起了作用。所有人都不相信兆灵会说谎，认为是我杀人灭口！”
“在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我悄悄跑去找兆灵，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兆灵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原来，她从小就知道了灵炮的秘密，那是她无意中在父亲的自言自语中听到的。她跑去翻查历史文献，发现自己刚刚觉醒的特殊能力，与文献上一代里尔的女儿的能力的描述一模一样，知道了自己的能力原来就是混沌之灵。也就是说，她是现在唯一能启动灵炮的人！为了避免麻烦，她就一直隐藏自己的特殊能力！而现在，伊斯特岛面临灭顶之灾，她要放手一搏，启动灵炮，与黄裳圣母决一死战！”
“但是，这样的话岛民不就……”红莲还没说完，亿灵就打断了她：“我也有说！你以为我没说这个理由么！我对她说，即使启动灵炮，也不见得能打败黄裳圣母，而且用全岛人的生命做赌注，这太过分了！但是她说，命运要握在自己手中，与其自毁武器，妄想黄裳圣母放过伊斯特岛，还不如孤注一掷，还有获胜的希望！”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尤利西斯沉吟，“……连我都无法反驳呢……”
“诡辩而已。”拉比安露丝低声说，“这只是她的觉悟，而不是全岛人的觉悟。兆灵将全岛人的选择权绑架了。”
“哼，我那时可不像你那样想得那么快。”亿灵冷笑了声，“我只是觉得那是错误的，但是却没能找到理由反驳。我求她，求她放过伊斯特岛的人，但她却斥我软弱，那张超凡脱俗的脸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根本已经铁了心要一意孤行，谁的话她都已经听不进了……既然嘴上没用，就只有打了。于是，我使出了一直以来很少使用的特殊能力‘混沌次元’，想将她除掉。
“你们和亿灵战斗过就应该知道，除非能破开空间，否则一旦被混沌次元困住，就不可能逃出，连发动者都无法终止或者控制。这能力只有等待发动者精神力慢慢耗尽才会停止，一旦混沌次元自行停止，被困在次元里的人就会从此被抹杀，完全从这个世界中蒸发消失。因为这特殊能力太霸道，所以自从我发现自己拥有这能力以来，也没有使用过多少次。”
“但是兆灵还活得好好的啊。”志飞疑惑。
“那是因为我的失误。”亿灵无奈，“你们知道，我的混沌次元，就是将对手所处空间封闭复制。我以为兆灵是无法逃出的，但是我却没有想到，那近乎无限的复制房间里有着近乎无限个兆灵，也就意味着存在近乎无限个灵魂。这近乎无限个兆灵为了生存，肯定会互相残杀。战胜的兆灵除了能得到对手的血肉，还能得到对方的灵魂。由于存在近乎无限的灵魂，兆灵也能近乎无限地变强！混沌次元，正是培养兆灵力量的最好温床！结果，在我用混沌次元困住兆灵的三天后，兆灵就撕裂空间逃了出来，而且实力强得变态！靠着与我平常要好的两个妹妹，千灵和万灵的帮助，我才幸运地逃走并隐藏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你后来又是怎样反败为胜的呢？”尤利西斯问道。
“嘿嘿嘿，如果我没猜错，”通过通讯联系参加会议的‘伊斯特五虎之脑’憨猪，在悬空的立体投影显示屏上边猥琐地笑边说，“那个黄裳圣母的使者，找到了你吧？”
“这样都被你猜到了啊。”亿灵惨笑，“我与她作了一笔交易。她赐给我几件武器，让我可以打败兆灵。而我继任族长后，必须毁掉灵炮。于是，我再次向兆灵发出挑战，最后终于打败了她。”
“但是，她始终是我的亲妹妹啊，加上她那时候说了一句预言：‘在第一个里尔家族的女儿陨落后，带着希望的信使将会到来，迎接救世主的降临。然后，新生的圣光将洒遍四方。’以我对兆灵的了解，她的预言是在暗示，她极有可能布下了可怕的后手，当自己死了后手便会发动。兆灵是靠预言灾难而闻名的，而且每次应验的灾难都不是小事。现在想起来，那些灾难极有可能是她一手策划的，既可以赚取名声，又可以利用灾难中死人的灵魂让自己变强。我不敢用全岛人的生命冒险，唯有将她以及支持兆灵的百灵你关在了幽篁里。”
“既然你已经取胜了……”百灵怒气再次燃烧起来，“……为什么还要作出那些事！为什么要让观音兵烧杀抢掠！”
“做了族长后，”亿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述说着故事，“我尝试着寻找进入灵炮的通道。但是，那时候我除了知道灵炮在悬天堡地下，其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比如入口在族长书房里的哪一处，地下要塞的位置大小，之类。我试过将族长书房翻了个遍，连天花和墙纸都逐寸寻找过，也找不到什么机关；我又叫人挖过悬天堡地下，但是直到见到底层岩石也还是找不到什么要塞。我甚至想过把悬天堡炸掉，但黄裳圣母的使者说，她要亲眼看到被破坏的要塞，才不对伊斯特岛进行清洗。如果如果我把悬天堡炸掉还是找不到要塞，就会失去了找到要塞的唯一线索悬天堡，铁定面临灭岛的危机！”
“这时，使者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因为灵炮启动需要大量的人的灵魂，如果岛上的人口不多，灵炮就无法启动。如果我把伊斯特岛的人口数目维持在一代里尔登岛时岛上人口数量——也就是五万——以下，灵炮无法启动的几率就很大，黄裳圣母就可以暂时放过我们。
“于是，我唯有不停地破坏，破坏，让岛上的人口不停地减少……一年后，我终于找到要塞，但是黄裳圣母却再也没有派人来联络。我害怕一旦停止压制对方就会血洗全岛，唯有继续我的罪孽……”
亿灵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看着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双陌生人的手。
“……我害怕，我那时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次次杀戮中逐渐冰冷麻木，我害怕有一天即使看着岛人被杀光，我也不会有感觉。于是，我把自己的记忆和人格全都封存在这个人工智能程序里，让那时候的良知能继续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这也是，对我自己的救赎……”
沉默。
原来亿灵对岛人那么残忍，却是为了让岛人能继续生存下去啊！
这样的事，谁能想到呢？
“……亿灵……”百灵浑身颤抖，牙关咬得死死，明显还在抗拒，“……这些都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不信，我不信！你只是亿灵留下的一个专门胡说八道的程序！是让我们互相猜疑互相残杀的阴谋！我只知道在你统治的日子里，岛人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希望救赎！而兆灵姐姐则是用预言让大家拥有勇气等到救赎到来的那一天！你……你……”
“统领！统领！”伊斯特五虎那边突然传来士兵的叫声。“可恶，我们不是说今晚要开秘密会议，任何人不许打扰么！”王骅怒气冲冲地离开座位。
“怎么了？”众人正诧异，程导的脸孔在投影屏幕上出现：“嗯，我也不想打扰大家，但是外面发生了一些事……现在连接伊斯特岛的画面。”
投影屏幕上出现了新的窗口，是伊斯特岛的直播画面。由镜头看来潜艇很明显已经离开伊斯特岛一段距离，竟然是在众人会议时离开了港口。而伊斯特岛的北边，却不知为何彩光灿烂，直冲云霄！
“那七彩光芒是怎么回事？！”众人惊讶无比，同时感到了阵阵不安。
“糟了！”刚刚离位的王骅满头大汗跑回来，“哨兵说，在几分钟前，观察到悬天堡那边发出了七彩的耀眼光芒！而且……悬天堡，飞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