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那一家子人，刻斯缇尼只留了络伊莎在身边，比起她的妈妈和祖母，还是这妮子好忽悠。
他提出想要去非凡者聚集的地下交易市场看看，出乎他的意料，络伊莎竟然不知道地点。
“本来两年以前我还是知道的，在一家地下酒吧的暗道里，但后来被执行部的人查封了，抓了好几个序列9，现在他们变得更加隐秘了。”
刻斯缇尼有些失望，这样一来他去哪儿弄调制魔药的材料？
“那你是怎么搞非凡材料的？”
络伊莎竭力不让自己的恭敬态度表现出来，时刻叮嘱自己做出平平常常的样子。
“是帝国内部的渠道，跟上级报备以后，可以有限度地向后勤部门申请。”
“审查严格吗？”
“很严格，基本上每一批物资都会追查使用目的，我晋升的魔药材料都是我的母亲和祖母存了好多年才存下来的，当然还有不少富余，如果你要用的话...我可以让母亲跟她的那几个同事在私底下交换。”
黑暗中，络伊莎悄悄抱住他的胳膊。
这动作太过轻微，以至于刻斯缇尼都没怎么察觉，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自顾自地摇头，想着他不能再占络伊莎母亲和祖母的便宜了，再这么占下去，只会暴露得更快。
细水长流，这一家子人的作用远不止给他提供一些低序列的非凡材料。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让你的家人牵扯太多，材料的事情，我自己会搞定。”
以他梦魇的能力，等到晚上的时候在街上一一排查，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别的非凡者。
到时候再从他们的梦境中窃取情报，对他来说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刻斯缇尼忽地邀请络伊莎道。
说起来，他还没有跟他的这位女朋友好好相处过呢。
络伊莎重重点头，“好。”
“缇莫莫，你自己在家看书，我跟络伊莎出去逛逛。”
“嗯。”
缇莫莫自然明白这是哥哥在叫她继续排查父亲的笔记，翻了个白眼进入储物室。
刻斯缇尼随即带络伊莎出门下楼，外面走个百来米就是附近的夜市，人来人往的颇为热闹。
自从十多年前煤气管道和物美价廉的煤气灯普及大街小巷的家家户户以来，夜晚的街道随时可以亮得如同白昼。
再加上注册机构【商业联合会】向御前会议提交的修改相关法案的建议，帝都就不再实行分时段的禁宵令了。
所以渐渐的，在有些美食街和商业街，晚上变得比白天还要热闹。
但相对的，因为是晚上营业，免不了一些作奸犯科之辈的骚扰，商家联合会的人需要雇佣专门的安全承包公司维护夜市的治安，所以夜市里的东西在价格上相对白天有明显的涨幅。
毕竟，帝国治安所的骑警在晚上也是要下班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轮值守夜，并不会专门为了开夜市的商家加派警力。
因此，能有钱在晚上去逛街消费的都是附近的中产阶级，住在下街廉租房的穷人可没有多余的闲钱逛夜市。
对于这一点，之前的刻斯缇尼和妹妹也一样。
不过由于住的是联排房，还算是个体面人，所以他们周末的时候有机会倒是会出来逛一逛，一边走一边幻想未来的美好生活，然后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买的就回去了。
比如上个月的一个周末，他跟妹妹就曾停留在这家叫做芬达尔旺的衣帽店前，看着透明橱窗内那些精致的商品讨论过好久。
那时的他们还是这大帝都里一对微不足道的平民兄妹，而现在他们却已经被卷入了一系列隐秘的非凡大事件中，现在想来，仿若南柯一梦。
“怎么了吗？”
见刻斯缇尼忽然停下打量橱窗内的衣服，络伊莎不禁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帽子很不错。”
络伊莎小口微张，在她眼里，刻斯缇尼不应该会缺乏这种世俗的物资才对。
但她也没有想太多，笑着试探道，“那要不我买给你？”
“不用，帽子对现在的我来说还太早，学生戴帽子会被真正的绅士视作无礼之徒的。”
“呃...我倒是觉得你戴上的话会很帅。”
刻斯缇尼眯着眼睛转过头去，发现络伊莎的神态变得越发自然了，似乎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男朋友来对待。
只是，在这明亮到晃眼睛的橙黄色灯光下，她的面容有些过于娇美，就像是时装杂志上那些每每抢占封面的美女模特，就算只有黑白的颜色也令男性读者们神往不已，让刻斯缇尼缺乏安稳的实感。
而且想起之前那几发见鬼的子弹，他也很难把络伊莎当成自己的女朋友。
这条街的夜市人来人往，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刻斯缇尼看着络伊莎，发现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她可能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我们去那边吧。”
他指向步行街的一个十字路口，那中心有一座女神雕像喷泉，周围全是长椅，集聚在那儿的几乎都是年轻情侣。
络伊莎轻轻点头。
说实话，穿着斗篷来这种地方会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再加上络伊莎的颜值很高，正好借机细看，所以一路走来，她的回头率都颇有些高。
这引起了刻斯缇尼的反感，他不希望引人注目，左右看了看，他走到街边的小贩摊边，买了两份甜口的小吃——涂抹糖浆的炸土豆丸子，装在纸袋子里，用牙签挑着吃。
在这个过程中，他让络伊莎把斗篷脱了，露出里面穿的学院制服裙。
然而，在脱下斗篷以后，少女绝色的容颜，傲人的曲线和出众的气质更加展露无疑，特别是那一头柔顺秀长的栗色卷发，直接拉高了经过她身边所有路人的回头率。
很好，这下刻斯缇尼算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让络伊莎更引人注目了。
他有些无语，也没有心情再装样子了，稍微松懈了一点身为‘圣者’的形象。
拿着小吃在喷泉边站定，他装作随意的样子问这美女校花，“丸子好吃吗？”
“嗯，好吃。”络伊莎轻轻点头，又乖又萌，低着俏脸，像是羞赧的少女第一次跟男朋友出来约会。
他嘴角上扬，突然来了故意刁难的心思，“好吃你刚才为什么不自己去买？”
“啊？”络伊莎愣住，“我...我以为你可能不会喜欢。”
“你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吃炸土豆丸子？”
“啊，嗯。”
“不知道的话你不会问吗？你是猪吗？”
络伊莎又愣住了，请原谅她对如何讨男孩子欢心这件事实在不怎么擅长。
身为天生丽质的校花级美少女，又早早就踏入了非凡的途径，使得络伊莎从来都没有瞧得起同龄的哪个男生过，自然就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她哪儿知道自己将来会遇见刻斯缇尼这样的人？
“对、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想到，我..我是不是太笨了？”
络伊莎缩着脖子。
刻斯缇尼摇了摇头，“不是，是你还没习惯跟我相处，我也还没习惯你，所以我们需要刚才那种相互试探对方喜好的小问题，我刚才只是跟你做了个示范。”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络伊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说实话，刻斯缇尼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应该贬低络伊莎的，说她笨得要死，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说她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这样的话，就可以让她自轻自贱，感恩他的看中，方便他洗脑，而且贬低络伊莎的话，也能显得他很聪明，很厉害。
但是，那样的方法也实在是有些恶心，他做不来。
他摸了一下少女的头顶，柔声道，“接下来换你了，让我看看你能不能举一反三。”
说着，他转过身去，一脚踏在喷泉的低墙上，用雕刻花纹的凸面摩擦鞋底，像是踩到了狗屎。
对络伊莎这么温柔的说话，也让他恶心。
络伊莎那像是含着糖一般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那刻斯缇尼你呢，你喜欢吃这个土豆丸子吗？”
刻斯缇尼一愣，“啊？我当然喜欢了，不然我买它干嘛？”
“所以，比起肉来，你更喜欢吃素的？”
哈？
我是吃素的？
刻斯缇尼嗅到了被反攻上来的味道。
他竖起食指道，“并不，事实上，土豆丸子我也只是在今晚喜欢，明天晚上，我的口味或许就是另一个喜好。”
络伊莎抽着嘴角强笑，“你的喜好还真是多变。”
刻斯缇尼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麻烦，他也觉得很麻烦，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这个对恋爱毫无兴趣的女孩喜欢上他呢？
是的没错，就算刻斯缇尼再迟钝，也已经看出络伊莎心里对恋爱毫无向往了。
这个女孩只是在崇敬着他，那是弱者对强者的崇敬，是学生对老师的崇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学生，而是师傅与徒弟的那种。
就像是银匠师傅和他的徒弟，经过几十年磨砺的手艺所雕刻出来的艺术品，怎么可能不让新入门的徒弟心生崇敬呢？
络伊莎就是以这种新人徒弟的目光注视着刻斯缇尼的，虽然她隐藏得很好，装得稀疏平常，但刻斯缇尼还是能时不时就感受得到。
真麻烦啊，为了防止络伊莎的堕落真物被污染，他又不能用别的手段。
他眯着眼睛，试探道，“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呃...做实验？”
刻斯缇尼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什么实验？”
“我真的可以说吗？”
“当然。”
“尸变实验。”
络伊莎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的笑容，“你应该知道的吧，有些人在死去之后，灵魂会萦绕在尸体周围一段时间，如果这时候通过一些非凡的手段刺激尸体，那么它就可能会发生尸变。”
刻斯缇尼差点愣住，幸好他脑子里的传承中具备了相关的知识。
他笑着点了点头，“那最让你得意的一场实验是什么呢？”
“哈哈哈...”络伊莎发自心底地开心起来，“那当然是僵尸了，三个月之前的一天，我第一次成功用自己调制的药剂让一具尸体尸变成了僵尸。”
少女一脸‘我是不是很厉害’的样子，颇为得意，就差把‘快来夸我’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了。
不过，她也确实很厉害，能在序列8就搞出来一个僵尸，算是掘墓人中的天才了。
毕竟，就算僵尸只是不死生物的最底层，也依旧是不死的生物，是蕴含了邪恶灵性，普通人无法抗衡的存在。
通灵者都无法随随便便让一具尸体变成僵尸，那是死灵导师的能力。
僵尸的身板普遍很硬，且力大无穷，但行动迟缓算是它们的致命弱点，这种不死生物智力低下，只会依照杀戮的本能或者上级不死生物的命令行事。
刻斯缇尼突然回想起初次遇见络伊莎的一幕，她拿着母亲脑子的那个画面，不由得有些恶心。
“然后呢，你找到控制那只僵尸的办法了吗？”
如果络伊莎能设法控制无主僵尸的话，那刻斯缇尼倒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不过嘛，以她掘墓人的级别，想要控制住死灵生物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