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这里的气味真是太古怪呢。”
小白最难适应的是弥漫在整个城市中的气味。
她并非是纯正的稀人亚种,可也拥有近乎野兽一样的嗅觉,这个近乎船泊港口的城市闻起来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狱——腌制的蔬菜、臭掉的鱼、烂水果、过期的香料,还有动物粪便以及人畜的汗水混合,被头顶上方高高在上的太阳灸烤加工后形成的恶臭。
这些气味单独出现都是灾难,全部混合一块,更是让小白难以忍受。
她那满是元气的脸上,也浮现出病恹恹的神色,让蝉丸响有些担心。
“看来,这孩子有点不太适合待在城市里,是不是应该让她和雅一起留在哈梅尔镇。”
蝉丸响本意是希望这孩子留下来,和雅她们待在一起。
雅和其他人的话,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换了自己的话,恐怕无法保证这一切。只能暂时让她与自己一起流浪。
可是,小白坚持要跟自己在一起。
离开镇子之后,她就循着气味偷偷跟了上来。
蝉丸响也不好训斥她,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她的追随。
两人在之前的小村镇上收到了史黛西的信件,上面详细的说明了她与其他人先行一步,前往「米科瓦西自治领」,后面还说明了汇合的地址。
“前往自治领的西大道,往右手靠的第三条街,看到一个挂着「鸢尾亭」牌子的旅馆,到达那里就行了……”
蝉丸响把信收在口袋里,长叹了一口气。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完全找不到这个地步,要说原因的话,是因为他的方向谈不上多好,而且这个城市比想像的要大,找起来颇为费力。
“那边的金发小哥,需要我帮你算一下未来如何?”
声音是从巷子深处传来的,蝉丸响起初还没反应过来。
毕竟,“金发小哥”这个词与他完全不搭。
可是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指变了装的自己。
就算没太多自觉,可是他可是面临着遭到王国通缉的立场。
通缉令上也是玩笑一样胡乱安排的罪名,包含偷窃、抢劫之类的。
然而光是这样就会让他很难在城镇进行活动。
幸而有阿娜斯塔西娅给他提供变装的办法。
把头发染掉,让瞳色改变,穿上厚外套,在鼻梁上架上平光眼镜,通过这些办法,他就像变成了随处可见的路人。
(原来是在叫我,还真是不习惯这个身份……)
他转过身来,看到小巷子里面有一张小桌椅,一个水晶球放在上面,还有一个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脸被兜帽盖住了老婆婆待在那儿。
“占卜师吗?!”
“很懂行呀,金发小哥。”
这位奇怪的占卜师老婆婆手里还抱着一只黑猫,她布满皱纹的脸露出笑意,上下打量着他。
“第一次来这个城市吗?看你的样子就是外乡人的模样。”
“是呀。”
“你旁边的小女孩,看上去是个亚人,该不会是鼻子太灵不舒服吧。”
老婆婆呵呵笑着:“那么,这个药给你好了,这东西可以让稀人亚种舒服一些,至少在城市里也能正常活动。”
她向蝉丸响递过来一瓶药。那是绿色的药剂,装在小巧玲珑的瓶子里。
“那个……为什么要帮我。”
蝉丸响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嘿嘿嘿,因为我跟那小丫头一样,都是只有一半血统的稀人亚种。”
老婆婆掀开兜帽,露出猫科的兽耳,她的手足上也长满了毛发。
“这样的身份在那里生活都不简单,算是有感而发吧,这瓶药你拿去好了。”
几乎是半推半送的把药递了过来,蝉丸响也没有拒绝下来。
“好吧,麻烦老婆婆给我占卜一下吧。”
拿了别人的药,蝉丸响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离开。
他干脆坐了下来,算是照顾她的生意。
“呵呵,让我算命的价格可不便宜,一次10枚铅币。”
“没问题。”
他取出10枚铅币,放在桌子一角的锡罐里,叮当一声,铅币撒落在盛着钱币的小锡罐里。
“好吧,让我来看看小哥的未来。”
老婆婆一只手抚摸着黑猫的皮毛,一边将手放在水晶球上。
“对了,在我占卜之间,先请小哥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里诺。”
蝉丸响报出假名——他并不相信什么占卜,从科学的角度这是无稽之谈。
就算是在地球上大为流行的星座文化,从社会文化的角度来看,也不过是群众性文化幻想。
出生时相对于任意确定星座的太阳的视位置岂会决定一个人的性格。
那些星座中对于性格的划分,从心理学角度自相矛盾,解读也互相抵触,实际上会让人感到信服,是因为测试中应用了巴纳姆效应。
至于很多在电视节目中受到媒体吹捧地灵媒、占卜大师,也不过只是精于情报解读,或者通晓冷读术的心理专家罢了。
“是假名吧?!”
对方半眯着眼,一刹那就说出事实。
“……”
蝉丸响不由自主的在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神色。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真的是通过占卜得出的结论。
若真的是这样,蝉丸响搞不好要对这个米特加尔德世界再度改观了。
理法、咒式已经让来自科学体系的地球人大为震惊,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占卜术”的话,那真的会颠覆他之前的认知。
“呵呵,别在意,这算是老人家的直觉,当然,你要不习惯就当老婆子我在胡说八道。现在也别说这些,让我来看看你的未来……”
老人把目光投注于水晶球上。
“有意思,这团火焰一样的轮廓是你过去的命运吗?那么,未来会是什么样吗?”
就算老婆婆这样自言自语,蝉丸响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更何况从他的角度——水晶球压根没有什么变化。
“看到了、看到了……这还真是……严格来说,这算是女难之相吧!?”
好像不小心说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蝉丸响心中喀噔一响。
“嗬,看来你自己有点自觉,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我还没有看完,你的‘命运’比普通人的要庞大的多,看来你是拥有非比寻常的容量的人。”
老婆婆如此判断。同时,她也在继续窥测着他的命运。
陡然,她的手从水晶球上松驰了下来。
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这股……弥漫在深处的黑暗,难不成,是你自己的恐惧……”
蝉丸响自然不是有所以。
“确实,这是恐惧。而且对你来说,不会是什
么好事,这股恐惧用不了多久,就会化成实质出现在你的面前。”
听到“恐惧”两个字时,蝉丸响一阵口干舌躁。
“你是说恐惧。”
“没错,是你自身所恐惧,视为梦魇之物,一直被你敌视,视为大恶之物,它也会被你所吸引,逐渐抵达你的身边。”
老婆婆认真的看着他说:“不过,从命运的角度来看,这绝非无从避免的事情,因为换一个角度,事情会出截然不同的结局。”
蝉丸响苦笑一声,这算是占卜常用的手段。把一个问题分成二元解释,对应两种不同的结果。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的占卜,嘛,这也没有办法,换了普通人也会对于这样的解答有所质疑,可是老婆子我的话是不是真的灵验,你很快就会知道。“
“好吧,我就期待一下吧。”
蝉丸响打了个哈哈。
“当然,用不了多少时间。”
如果真的实现会有很多问题,不过占卜师老婆婆信心笃定,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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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招牌,应该就是这一家呢!”
带上病恹恹的小白,从占卜师老婆婆那儿问好了路线,他找到了那一家「鸢尾亭」。
那是光鲜亮丽的木招牌——蓝色鸢尾花文字的招牌下方挂着一个旅馆标志,指向巷尾的小型旅馆。
虽说是旅馆,可是也经营餐馆的工作,不少桌椅直接放在户外,看上去就像是露天咖啡屋。
客人们在那儿坐在太阳下,用盘子吃东西,用陶杯喝着麦酒和饮料。
“应该就是这里。”
听说旅馆主人是史黛西的熟人,找到这里就能够联络上她。
“那个……这位客人,您是来住店,还是用餐?!”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细如蚊蚋,如果自己没有仔细听,差点都没注意到。
蝉丸响扭过头,赫然发现一个女孩子就站在他的身后。
完全没注意到,就算自己没有动用快镰的感应能力,普通人也不可能这样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这个孩子——存在感也太淡漠了吧!
年龄应该是国中生的样子,橘黄色、微卷的短发,眼神透出异常怕生的模样,身子缩在角落里,明明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偏偏给人一种存在相当稀薄的感觉。
她应该是「鸢尾亭」的侍应生,身上穿着类似的朴素装扮,只是生涩的举止,让人猜测她应该只是一个新手。
“唔,实际上我是来找人的,这家店的老板在吗?”
“明白了……是找老板的吗?……那、请您跟我来。”
说话也是吞吞吐吐的,不过举止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