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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地牢的这段路,虽然用传送可以直接跳过,但是王喜欢亲自去走。
顺着螺旋阶梯一级一级往地下深处走去,王再次认识到,这里正是整个伊万夏精灵国的“精华”。
地表上全是垃圾场,是腐朽的整个种族。
地下则是自己延续血脉的地方,是有希望诞生出强者的地方,正可谓“精华所在”不是么。
强大的母体,常常会拥有强韧的意志,不屈服,甚至宁死不从——就像她的母亲,以及自己那个强大的女儿——所以只好将她们锁在这里。
越是往下越是能从空气中闻到荷尔蒙的味道。
可不是异种族部落里的那种恶臭,而是一种几乎类似香水的气味,简直就像是置身于薄薄的晨雾之中一样。
因为自己可是很爱干净的君王,会命人将发臭的东西打扫干净,仅留下缭绕的香氛。
地牢门口有两个守卫,一高一矮一壮一瘦,见到王的瞬间便下跪,并保持这个姿势从两边将门拉开。
王不看这些忠心的垃圾,径直走入地牢。
随着身后的门扉缓缓合上,地牢中星星点点的亮起了魔法灯光,亮度足够,但是又不会破坏气氛。
两边有许多牢房,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乎每间都有一个人形的存在,跪在地上,四肢和脖子都牢牢套着锁链,一直延伸到墙壁。
那些人形看见王,便开始剧烈挣扎,但是那些锁链至少也是秘银制成,不会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不会打扰到王。
她们口中也都咬着口塞,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还没有咬上口塞的,这里应该只有一个人才对。
王赦免了两旁发出轻微噪音的存在们——因为许多已经怀上小孩——走向地牢深处。
在目的地站住的瞬间,两双异色的瞳孔便彼此对视了。
从牢中传来的声音,有一丝颤抖,王觉得,女儿大概是在害怕吧。
“真是久违了呀…”
“——父亲。”
牢房相当宽敞,因为王讨厌狭小的空间;也相当清洁,因为王讨厌肮脏。地上铺着触感舒适的草垫,有专门负责的女森林精灵一天一换。
王进入其中就如同踩上绒毯,顺带的,被强制跪在上面的母体也免去了膝盖的疼痛。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一个仁慈的君主呢。
当然,经年累月保持这种姿势本身就是极端可怕的折磨。——用YGGDRASIL的视角来形容,根本就是一种体力持续性缓慢减少的状态,以至于每个月都需要使用恢复魔法。
但是这种小事她们应该忍耐才对。自从被那个叛逆的女儿自尽得逞之后,王就再也没有允许过她们“活动活动”。
牢房顶部亮着一盏魔法光源,用朦胧的幽光为整个空间带来柔和的亮度。
黑白发色半森林精灵,她像其他牢房中的人们一样,以奇特的姿势“跪”在草垫之上。
如果要发明一个新词去形容的话,或许能说是“趴跪”或者“卧跪”吧。膝盖上方和脚踵处都被精钢锁链牢牢咬着,末端紧紧固定在两边的墙壁上,导致腿部无法动弹,当然也无法合拢。
上半身四十五度前倾,纤细的胳膊上像蟒蛇般缠绕着粗重的锁链,末端同样锁死在墙壁上。
一旦被锁在这个牢房里,将注定只能将这个姿势保持下去。……饭食与清洗会有专门负责的女森林精灵进行,如果抗拒的话,王便会对她们施加拿手的迷惑类魔法,并在效果过后施加些惩罚。所以或多或少的,在这里的人身上都能看见一些异常的伤痕。
“父亲……以前也是这样…对待母亲的吧…”
“生下你的那个女人么……”
无论是女儿的声线,还是她的容颜,都让王在一瞬之间触电般的回忆起久远过去的那个女人。
如果不是女儿那双异色的眼瞳,王几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他露出了一个有些阴森的微笑。
“那真是一个倔强的女人,也无法理解强者与强者延续血脉的重要性……所以我用这条锁链将她捆住,亲身告诉她…让她明白「力量」的伟大。”
王抚摸着一截精钢锁链,轻轻摇晃,令它发出有些悦耳的响声。
然后他的手顺势而下,抚弄女儿黑色一侧的头发,并触碰到那长度大约只有自己一半的,半森林精灵所特有的耳朵。
那一瞬间,女儿本来就在微微颤动的身体,似乎更加剧烈的一震。
“不要害怕……我的女儿,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种族的强盛。”
“种族的强盛?”
“对。”
王的手没有离去,而是用指尖感受着女儿耳朵的轮廓,然后,女儿的眼珠向自己这边滑动了一下。
王一下子缩起了自己的手指。
他对自己条件反射般的动作感到震惊,刚才自己手指的收缩毫无疑问是出于警戒和…恐惧。是自从魔神之战终结以来就完全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那双黑白异色的眼珠中仿佛漂浮着雾霭,无法窥视其中真实的情感,但是,刚才那一瞬间王确实感觉到了被强大魔神盯上的警觉。
——明明她才是猎物,是被牢牢捕获的猎物,却仍然残余着捕食者般的气节么?
王感到一阵狂喜。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只有猎食者和猎食者的结合才能诞生出新的猎食者……更强的猎食者!猎食者和猎物不管怎么结合都只能产出垃圾罢了!
那个女人也有一双猎食者的眼神——自己日复一日的折磨她也没能让那双眼神陨落——所以她才能产下这样强大的女儿!
王没有再强行触碰她的耳朵。因为不用着急,之后有的是时间,如果自己愿意,还能全程揪着她的耳朵吧。因为自己是比她更强的猎食者。
这就是力量的伟大之处。
霸权。
“……女儿哟,这个世界的霸权并不属于我们,但是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我们的种族将让整个世界刮目相看!”
“你对你的种族这么有信心么?”
“当然。当然了,我的女儿。……确实,比起睡觉就能化身霸主的巨龙,比起天生具有肉体优势的亚人类,我们属于劣势种族吧。但是……”
王俯下身子,两双异色的眼瞳彼此近距离对视。
“但是,你我这双绝无仅有的眼睛,恰恰就是「可能性」的证明。”
王不论诞下多少后代,都没有产生哪怕一个双瞳异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