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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早些时候——
“……传送失败…?”
明明使用了传送魔法,但眼前的黑暗丝毫没有改变,少女依然身处地牢之底,在她面前,一级级石阶沿着中心巨大的石柱盘旋而上,仿佛没有尽头。
绝死绝命水嫩的嘴唇向下弯曲,眉宇间轻轻皱起波纹。
咬下父亲耳朵的同时,自己悄悄给他施加了名为<索命绞首绳>的特殊技能,那是能够对单体目标施加强大封锁效果的恶毒技能。
被套上绞首绳的目标不能使用传送类魔法、技能或道具,效果期间绝大部分恢复手段都会对目标失效。然后最关键的一点是,目标的移动方位、甚至是大致的活动状态,都将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系在父亲的脖子上,末端则一直延伸到自己手里。就像是放风筝一样的感觉。
(父亲跑啊~跑啊~哦哟摔倒了么?不晓得要不要紧,女儿真担心呀~)
也可以瞬间释放这个技能,借此给被套上绞首绳的目标施加一次附带强大即死效果的无属性攻击,父亲的话恐怕会直接送命吧——全身没有任何装备,等级也是半桶水,无论是即死效果还是单纯的伤害,都足以让他像蝼蚁一样瞬间死掉。
所以绝死绝命可不会这么干。就像是用细丝绑住了惊恐乱飞的蝗虫,她慢慢享受着这个过程。
几乎就是为了这个——和其他一些——特殊技能,她才会选择“断罪骑士”这样一个进阶职业,并最后成为高阶职业“复仇判官”。
但是<索命绞首绳>所造成的封锁传送效果,仅仅针对个体目标,不会造成范围性的影响,所以自己现在无法通过传送跳过这段看不到头的烦人楼梯,这种情况肯定是第三方干的好事。
会是父亲也悄悄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么?不可能,那么——
“……「漆黑圣典」?哼…多管闲事。”
自己已经揍了那小子一拳、命令他们撤退,他肯定不敢违抗才对……应该不敢吧?……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造成这种效果,想来应该只有他们才对……大概是在走之前做了些什么吧。
“无趣。多余。”
愠怒与不快蔓延在少女心头。
作为OVERLORD…作为可以凭借天生异能直接抹杀灵魂的存在、斯连教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神人——最接近神的人——这样的自己只要轻举妄动便会招惹来另一位OVERLORD的注意。
“…「白金龙王」。”
少女的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微笑。
早在第一席还没出生之前,少女曾经询问那副白金色的铠甲愿不愿意和自己结合。就像「七彩龙王」一样,他也应该也有办法和人类种族结合才对。
但是对方表现出的毫无疑问是“厌恶”吧。
在强烈厌恶感的驱使下,白金铠甲用来回答自己的不是话语,而是四把武器更加猛烈的攻击。那种断然决然的“厌恶”,比起对异种族的求爱感到困扰,感觉更像是不愿让真龙王的血脉和污秽的血脉相融合。
(算是失恋么?不算吧,反正我也没有喜欢他。)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确实遭到了厌恶呢。——自己这份返祖的神力,以及恐怖的天生异能,让白金感到了忌惮吧。
抹杀灵魂。
这种天生异能似乎对驱使着始源魔法(灵魂魔法)的他们构成了某种克制性的效果……使用天生异能的话,自己的战镰确实给那副铠甲带去了相当沉重的打击。似乎还有一次打断了对方的始源魔法——但是无法确定,感受非常模糊,模凌两可。
铠甲惨败之后,白金的本体说不定很想亲自抹杀自己,哼。
不过现状是,白金只和教国达成强硬的“协议”,用本体出动来进行威胁,试图让绝死绝命在教国内待到老死为止——或者说白金拥有了十足的把握能一举抹杀这个隐患为止。
(哼,胆小鬼,要是能大大方方勇敢面对我,我或许会真的动心也说不定。到头来只敢远远的发出威胁,跟吠叫的狗一样。)
遵从和“胆小鬼”之间的协议,教国从未再派出过绝死绝命。
这次为了让少女出动、一举攻下战事越来越胶着化的精灵国,似乎还是最高神官长辅佐官出使评议国,和那头“胆小鬼”百般洽谈得来的机会。
正因为是这样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绝死绝命才更想一个人和父亲“好好聊聊”,不想让漆黑圣典那帮家伙留在附近。
但是看来他们还是做了些多余的事情。
拜他们所赐,现在连自己也不能用传送了,但是又不可能一级一级蠢兮兮的往上爬。
父亲曾经无数次的,一边感受腹中烈酒的余韵,一边慢悠悠的从地表的王宫中走下来吧。
而母亲则对自己说,她是被拽着头发拖下来的。绝死绝命知道那种感觉很疼,因为在还没能觉醒成神人的时候,在还是个废物的孩提时代,训练疏忽或者偷懒的话就会被母亲揪住头发。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母亲每次都会揪住白色一边的头发。
(但还是母亲更痛吧。母亲会因为我的勤奋而温柔……甚至在我怀里哭着说“对不起”……父亲从来不会道歉吧,一点点歉意也不会有吧。)
因为年仅十三岁就踏入了第四位阶的领域,母亲被视为“疑似觉醒”的神之血脉,被视为“秘密武器”。
如果不是被那个男人所欺骗的话,她会不会真的觉醒呢?不知道,但最终母亲也只是“天才”而非“神人”。
真正变成秘密武器的,是自己。
“绝死绝命。这就是你的名字……你是最强最恶的王牌…!我的孩子,你拥有「力量」,就等价于拥有了特权!——杀死一切碍眼之人的特权、抹杀一切讨厌之人的特权……绝死绝命,将自己感到厌恶的一切,全部抹杀吧…!”
“啊……我知道的,妈妈……”
久远过去的话语再一次在绝死绝命的耳边响起,令她的嘴唇微微颤抖。
那个男人手掌的触感还留在自己身上,就像是一堆堆蟑螂爬过一样,感觉不像是洗澡就能遗忘,大概会记忆很久吧……多久呢?一百年、两百年……自己和母亲不同,不会那么快就从生命中获得解放。
混有杂种血脉的自己,注定一生漫长。
“父亲…………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过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