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外婆谈起的有关母亲的故事,让聆听的爱莎公主很心惊。
描述的故事中的那个母亲,与爱莎记忆中的母亲是截然不同的调皮和开朗。
明明不想要哭泣,但知道母亲也是有这样的时候,爱莎公主的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要滴落。
对于正在讲述回忆的温妮莎夫人来讲,那个时候的回忆是甜蜜幸福的,也是过于令她痛彻心扉的。
丈夫的离世.....
唯一的女儿的离世......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都让温妮莎夫人痛苦的感觉呼吸不过来。
果然,对于孤苦伶仃的老人来讲,是不适合回忆以往的。
记忆像一把把刀子捅入心脏,那时候的情感让她感觉到心脏的酸痛。
艾希礼细心的发现两人的状态不对劲,但却不好叫停。
对于爱莎的母亲莉莉娅,对于温妮莎夫人的女儿,艾希礼是并不了解的。
她只能让侍女们勤换些茶水和甜点,来缓和这弥漫着苦涩难受的气氛。
爱莎的母亲在小的时候,是个很霸道的小孩子,明明是女孩子去喜欢穿男孩子的衣服,穿上衣服又跟着自己的父亲或者侍从去集市上玩。
在集市上玩得多了,甚至交上了朋友。
跟着认识的朋友们一起玩,有的时候玩得不开心了,就会像个男孩子一样跟对方干架,明明打不过对方,却拼命地也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基本上只要是跟她打过一架的男孩子,都不会跟她打第二次,因为爱莎母亲打架的疯狂劲,让那些男孩子对她的称呼变成了“疯狗”。
在莉莉娅过了十二岁生日后,丈夫和温妮莎夫人便加强了管理。
不再有机会去玩乐的莉莉娅,开始系统地学习贵族之间的社交以及社交舞。
变得成熟了起来,也变得很少微笑了起来。
温妮莎夫人和丈夫都发现了女儿的这种情况,但无能为力,也无法让女儿违背反抗着贵族之间的规则,温妮莎夫人和丈夫时不时地叹气,想法设法地让莉莉娅能开心一些。
但这样还算温暖的家庭,在丈夫战死之后被打破。
被家族强制去联婚的爱莎母亲,嫁给了那时是皇太子的爱莎父亲。
两人的结合,是王族与爱莎母亲家族的结合。
两人都不喜欢对方,甚至是看对方不顺眼。
但僵局的局面,被一次“意外”的行刺给打破,爱莎父亲在危急时刻以自身保护住了爱莎母亲。
就是因为这件事,温妮莎夫人发现女儿对爱莎父亲的态度有了转变。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爱莎父亲利用爱莎母亲,把强制爱莎母亲联婚的家族给弄倒了。
兵权重新回到了爱莎父亲手里,重新回到了王族的手里。
没过多久,就是爱莎母亲的重病,以及半年之后的死亡。
“...................”
听到了温妮莎夫人讲述的内容,爱莎和艾希礼都沉默了下来。
她们可以想到当时的情况,以及臣子和王之间的利益搏斗。
“爱莎,你的父亲是善于伪装的人。”
“没有发现是很正常,现在你能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外婆都感觉到是奇迹了。”
温妮莎夫人温柔地握住孙女的手,眼眶的眼泪流了下来。
自己女儿生下来的唯一孩子,她居然还能见到。
对于年纪大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的温妮莎夫人而言,已经是奇迹般的事情。
“外婆........”
爱莎公主想要张口说道歉的话,却因为手上的温暖闭上了嘴。
回想起之前答应过外婆不再说道歉的话语,爱莎公主点点头:“我也觉得能见到外婆,是奇迹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孩子,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要珍惜现在啊。”
温妮莎夫人以过来人的语气拍拍爱莎的手,并把艾希礼的手牵起放在了孙女的手背上。
“外婆能看到我们家的爱莎,幸幸福福得过好每一天,外婆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被握住手的艾希礼,表情有些僵硬。
不了解两人实际情况的温妮莎夫人的祝福,在此刻显得不合时宜。
害怕爱莎会感到难堪,艾希礼刚想要用笑容来糊弄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牵住。
艾希礼意外地抬眼看向爱莎,但却发现爱莎并没有看向自己这个方向。
艾希礼只见爱莎光洁好看的侧脸,露出了幸福的模样,声音轻快又喜悦道:“好的,外婆。”
“那就好,那就好.....”
过来人的眼睛总是雪亮的,温妮莎夫人看两人的气氛终于好了,点点头安心地笑了。
对于温妮莎夫人而言,会不远万里并费尽心思地为孙女着想的艾希礼,很明显是适合过一生的对象。
一个人再会演戏,眼神、举止、气氛、神态、接触时的感觉,都会有细微的差别。
对于快要活了一辈子的老人来讲,这些细微的差别是很显眼的。
在爱莎父亲的演戏中,不管是温妮莎夫人还是丈夫都有发现,但能接触到女儿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敢对女儿讲,就怕爱莎父亲觉得这个计谋不成,又换一个计谋。
至少那个时候伪装成喜怒于色的爱莎父亲,并没有让外人觉得可怕。
夫妇两人只好选择了隐瞒和上愁,没有能力也没有权利的夫妇俩人,苦恼的头发也白了还没有想出解决不让女儿嫁出去的办法。
不久,丈夫“意外”的家族派遣去打仗。
半个月后,丈夫身死的消息传来。
得知丈夫身死的消息,第二天,丈夫家族的人便强制把女儿莉莉娅带走。
被带走后,只过了几个月,便打探到女儿出嫁的消息。
温妮莎夫人明白丈夫的出征,是爱莎父亲的警告。
但无能为力,她只能以泪洗面的不停打探女儿的生活。
丈夫离世没多久,女儿又见不到。
祈祷女儿过得幸福,却时不时地传来女儿生病的事情。
明明身体那么健康的女儿,怎么会如此频繁地生病?
焦躁不安的等待,在女儿出嫁得第十五年,传来了女儿病重的消息,再过了半年就是已经死亡的消息。
女儿的后事处理,连邀请都没有邀请,甚至是女儿的死亡也是之后听别人说起。
差点想要一死了之的温妮莎夫人,想起女儿信封中写的孩子。
那一次都未曾见过的孙女,温妮莎夫人才努力地产生了继续活下去的意愿。
“外婆........”
听到这里,爱莎公主的眼泪再次地想要流出。
艾希礼以前讲述的话语,再次地回想起来。
领悟了艾希礼当时话语的含义,爱莎公主痛苦地捂住脸。
【是啊,为了那些对你死亡会发出欢呼的人付出生命。】
【那么,这些会为了你的死亡生不如死,甚至于一死了之的人,又要怎么办呢?】
【太可笑了.......我真的是太可笑了........】
在这世上会为你痛不欲生,心灰意冷的人。
你不知道对方,对方却知道你,也在关注着你。
你不知道,并不是代表没有。
你不知道,并不是代表不存在。
肆意地为自己的生命,画上终结....
那些把你捧在心上,爱惜呵护的那些人,又要如何回报他们?
——————
“艾希礼,谢谢你带我去了外婆那里。”
夜晚,回到宫殿房间内的爱莎公主,在艾希礼想要离开时出声道。
“不用谢,爱莎。”
转过身来,艾希礼露出淡淡的笑容,显得礼貌又矜持。
“艾希礼......”
“艾希礼.....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那三个月的艾希礼是如何的存在。”
“但是对于我来说,那三个月的艾希礼,是让我又爱又恨的存在。”
“也是像恩人一样的存在。”
爱莎公主看着艾希礼,见艾希礼只是淡淡地笑着,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
艾希礼这样乖巧的模样,爱莎公主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艾希礼,我是胆小者,也是懦弱者,更是卑鄙者。”
走到艾希礼的面前,爱莎公主伸手牵住艾希礼的手。
“我啊,只会喜欢上......喜欢我的人。”
回忆那不得安宁、变化多端的三个月,爱莎公主怀念又难过。
“一开始.....我是感觉到那三个月的艾希礼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才会慢慢地敞开心扉。”
“在对方的喜欢,没有达到我觉得应该达到的范围时.....”
“我便开始了主动和挽留。”
“那些事情,我很不习惯。”
“不习惯主动地做某件事,不习惯思考如何讨好他人。”
“不习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达出来,不习惯自己的心情随着他人的举动,上下波动。”
“但是因为想要得到对方,想要挽留对方。”
“即使不习惯,我也去做了。”
“即使显得很可悲,很可笑,我也去做了。”
闭着眼说出这些话的爱莎公主,很难过。
她把艾希礼的手放在了还有泪痕的脸颊上,继续说道。
“即使难堪,即使可笑,但我也努力做出了那些行为,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但是,即便如此.....”
“那三个月的艾希礼也选择了拒绝,并且把我托付给了你。”
“同时,她也给了我后路以及选择。”
“我没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也没有什么值得惋惜后悔的。”
“我很高兴遇到她,也很高兴她能这样喜欢我.....”
“但拒绝了我,又一声不吭地消失的她......”
"对于我来说是像风一样的存在,抓不住也看不见。"
“人是抓不住风的,也看不见风的......”
“即使再喜欢,也没有能力改变风的离开。”
“所以........”
睁开泪珠子在打转转的紫色眼睛,爱莎公主露出无奈的笑容。
“所以,会陪伴她的人不是我。”
“而,陪伴我的也不会是她。”
“是现在的艾希礼.....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