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睡梦
从昏昏沉沉的睡眠中苏醒,曾文双手撑起瘫倒在冰冷金属地板上,仿佛沉重的如铅块一般都身体。
缓缓将身体支起,曾文甚至无法让驱使自己的双腿让自己站起来,只能双腿盘起坐在地板上。
至少他还没落魄到将身子靠在背后凹凸不平的金属杆上。
过了一会,曾文才缓缓舒出一口长气,半睁开了浑浊的双眼,盯住了那黄铜质感的陈旧金属地面。
“又到这儿了吗...连个好觉都不让睡了嗷。”
曾文的表情因恼怒而稍微扭曲了起来,但更多浮现在他那张略带憔悴的面容上的,是沉闷与麻木。实际上他正戴着覆盖下半张脸的稍显臃肿的过滤面具,能看到的只有那双眼睛。
“已经不想再数到底是几次了啊...真该死,我这是种了什么邪?还是不可名状的克苏鲁在深海中呼唤我?”
他抬起头来,朝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望去,入眼的却尽是肃穆荒凉和压抑恐怖。
夜晚的圆月高挂,天空的两边被高大的仿佛城墙耸立着的建筑填满,只有最高处那一道与手掌同宽的缝隙中能看见昏暗的深青色天空,圆弧的月亮出奇的大,仿佛触手可及一般高悬在没有星辰的夜空中。
顺势而下,那是高耸宽大的建筑在道路两边所堆砌成的壁垒,整体看上去就像两堵耸立在两边的高大黑暗城墙,将被围在其中的人们衬托的那样渺小,无数林立的复杂机械在建筑上运转着,仿佛衬托支撑着建筑,又像是建筑在支撑机械结构。即便房屋中间有缝隙小巷,那也是极其狭小而阴暗的地方,深邃而不可见,仿佛随时会有怪物出现将人撕碎。
安静远离了这里,因为这里到处都充斥着类似齿轮咬合或是杠杆轴压展开叠合在一起所发出的传动装置的杂音,或是管道缝隙中喷出的白色蒸汽冷凝时的喳喳声。各种不知作用数量极多的由黄铜做成的机械结构和通过滚烫蒸汽的大小管道。而这仅仅是第一层所展现出的,向上远望,两座建筑高墙上,还有不知几层的平台附在建筑上。这里简直就是一座机械巨兽的腔室,被机械与蒸汽交织出的机械巨兽的腔室。仿佛将人扔到了裂谷的深处。
而曾文所就地而坐的地方,其实正是这高墙底层街道边的一座路灯旁。
“熟悉的压抑感,熟悉的呛鼻雾霭,熟悉的蒸汽机械城市。”
曾文依旧坐着,嘴中呢喃出的自言自语似疯不疯。
“但这儿他妈的绝对不是伦敦。”
实际上他确实快被逼疯了,连续几十个夜晚入眠,连续几十个夜晚的梦境中在这压抑阴森的鬼地方“醒”来,梦见这高耸的墙壁,梦见那建筑上所附着的各种机械,梦见这该死的名叫“雾都”卡威伦的蒸汽机械城。
最重要的,如果这座城市真的只是座蒸汽朋克世界里的城市的话,那到还不算什么。
但是这地方绝对可以称的上“和平安详”,连市民们也都“民风淳朴”。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整座城市都已经疯了,前几个夜晚的梦境中,曾文在这座城市里探索时只见过发疯的形态扭曲的市民,举着火把和提灯,还有各式各样堪称杂乱的武器,吼叫着追着他跑了杀了几回。基本上起初几个夜晚的梦境都是以被乱刀砍死而结束的。还有更诡异的怪物也都遭遇过。
因此曾文才会对这座城市印象这么糟糕。
将自己从初入梦境时的眩晕感和无力感中拉回,晃了晃头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曾文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望着街道深处,曾文顺着记忆,将背在背后的一柄奇特大剑抽出,双手握住剑柄,端详起了这柄大剑来。
这是一柄处刑者大剑,又或者可以叫斩首大剑。其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那四四方方的剑身并没有剑尖,剑身宽大而厚重蚀刻着神秘的文字,剑刃锋利足以将人拦腰斩断,整体有一米三之长,当然也重的离谱。这柄野蛮的笨重武器此时被曾文稳稳当当的握在手里,丝毫没有因其重量而失重摔下的样子。
而腰带上别着的枪套内正安置着一柄使用步枪子弹的转轮手枪,能装填三发全威力步枪弹,一剑一枪,都是上手容易精通难的武器。
而曾文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入睡前所换上的一身睡衣,而是外套着厚实的风衣,双肩和小臂被稍短的与风衣相称的披肩遮挡,内衬着白色的马甲和稍显褶皱的衬衫,黑色的长裤,裤腿被一双高领靴所遮盖,腰带上挂着几个腰包,还有手枪的枪套,曾文的整个脑袋也被捂得严实,除了那连着披肩的兜帽将头部藏起外,那臃肿的过滤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除了这些明显的衣物,一些装饰性质更大的小部件也在各处挂绑着。
将自己的装备检查完毕。曾文又一次拔出斩首剑,随后单手持握住剑柄,将剑横靠扛在肩上,顺着自己的记忆,走向街道的深处。
今夜,曾文决定继续向内深入探索,他必须要搞清楚这里的状况,了解了这破梦,实在是想睡个好觉了。
——————
高墙中间的街道两旁树立着黑色的路灯,那居于顶上的灯所发出的橘黄亮光却没法把这街道照的明亮,反而映衬在诺隐诺现的苍白色扭曲迷雾飘在街道上,映出周围被木板和金属板所封住的或是店铺或是房屋的大门,更渲染着一种恐怖阴森的压抑感。主街道宽度并不狭窄,至少能通过一条不宽的大船,但那仿佛入云的建筑却依然将这街道衬的狭小。
而在这条笔直的宽大街道上行走的,都是身材高大四肢修长到不正常,甚至偶尔能看到机械痕迹外露在他们的皮肤上,一只手举着火把或是提灯,一只手握着杂乱武器的“市民”。
他们像是失魂落魄般的迈着艰难的步伐行走,漫无目的,三两成群的在这街道上巡逻,将任何外来者驱赶或杀死。
而曾文显然不怕这些发疯了的威伦人,他大摇大摆的走向街道的中心,给自己的左右都留出足够的空间,在灯光的映衬下,向着那些感官迟钝的市民发了挑衅。
“嘿!孙贼!”
仿佛是听懂了那话语所蕴含的嘲讽之意,整条街道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曾文身上,一瞬之间,沉默的街道突然就被含糊不清的吼声和脚步声填满。这些市民都提着手中的武器冲向了曾文。
“有点多啊...”
粗略的数了数一共有十几人之多的发疯威伦人,口中说出认怂了般的话语,手上却将枪套内的转轮手枪掏出,右手扛着斩首剑,左手将转轮手枪举起,瞄准,随后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伴随着火药爆裂的巨大声响,一颗炙热的子弹从枪膛中飞出,瞬间就爆开了一位提着粗糙斧头的威伦人的脑袋,之后便是“咚”的一声尸体摔落的声音之后,又是两束火光和枪声。
再次爆掉两名威伦人的脑袋,正好余下十人,曾文将空仓的转轮手枪收入枪套内,双手握斩首剑,不紧不慢的走向那群正冲向他的威伦人,随后看准时机,将斩首剑从肩上向外移了移,横着挥出斩首剑,那银白色的剑身划出宽广的弧度,从曾文左侧划向右侧。
伴随着骨骼断裂和血肉被切割开的声响,应声断裂的还有三名冲在最前面正要挥出手中的砍刀手斧的威伦人的腰部,这三个倒霉鬼被拦腰斩断,下半身瘫倒,上半身直接飞掉在了地上。
血肉横飞,那发青的黑色污浊血液从断口处喷出,溅在了曾文的风衣和兜帽上。他没有因这血腥的一目就停下手中的斩首剑,又一次挥出沾染着血液的大剑,这一次挥砍是接着上一次挥砍的,从下向上斜着挥出,直接将又一位冲上来的威伦人砍成了两段。
随后抬脚跨过满地的尸首,挺着溅满了污浊血液的风衣和披肩,提着染血的大剑走向了其余的几名因本能的惧怕而停滞不前的发疯威伦人。
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一人单方面斩杀十人,纵使是失去了理智发了疯的野兽,也会因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而停下脚步。
曾文没有继续在这几个残余的威伦人上下什么功夫,简简单单的全部砍到之后便继续向街道深处进发。
一场战斗下来将被在死亡边缘起舞而练就的战斗技巧尽显无余,即便是杀死所谓与自己相似的个体也没有任何心里负担,这便是曾文在这梦境中的收获。
一边继续走着,曾文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甚至连斩首剑都挥不起来,之后便被威伦人们乱刀砍死的情形,不禁感慨颇深。似乎在梦境里,杀戮的越多,所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多,不仅仅是力量增大了,就连反应能力和意识也得到了非常高的提升。
曾文甚至都有些沉浸于狩猎这些威伦人之后,获得力量的**了,但他又深刻的明白,这只是一个梦,或许连绵不断而无比真实,但曾文绝对不会陷的太深。
把这一切当成一款游戏便好了,一款神秘而真实的游戏。
曾文这么想着,突然在街道的尽头,听到模糊的像是有人在呼喊的声音,随后便是好几声枪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