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算是拉过女孩的手了吧?”
“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杨觉溪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似乎说过这句话。
“你刚才不是说,还没拉过女孩的小手吗?”洛娴江一边替他把脉,顺手在他手腕上捏了下作惩戒,“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吗?”
“好像是,不过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在想如果我也救不了你的话,好歹你死了还了结了一个心愿呢?”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杨觉溪不由得撇嘴。
“那倒不必。”洛娴江嘿然。
“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女孩而是个大妈啊不是,大娘呢?”也许是觉得对面的人对他没有什么恶意,杨觉溪不自觉就放松警惕,开始耍起嘴皮来。
“大娘?”洛娴江脸微微发黑,“我大好年华。”
“好吧……当我没说过。”杨觉溪
“嗯……”洛娴江看着杨觉溪手上的伤痕,还有手指和手掌中的厚茧时眼神不自觉地凝了凝固,“你的脉象告诉我,你的病情很复杂。”
“啊?”杨觉溪这下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很糟糕么?”
“是的,你吃错药了。”洛娴江在杨觉溪半摊开的手掌上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示意他可以把手伸回去了,气定神闲道,“这药让你全身气血紊乱,如果是平时,你自己应该有办法压下来,但是你武功被废,”
“吃,吃错药?”杨觉溪抽搐着嘴角,心情复杂外加手掌心发痒的他不由得立刻握紧拳头,于是,洛娴江还未完全离开的手便让抓在了手里。
“那药那本该是给女子吃的,如今你吃了会受不了的,药性过于强大。”
洛娴江看杨觉溪抓住了自己的手指微愣,而他手背上凝固了的伤痕也因此的崩裂开来,血一滴滴地掉在了地上。
“啊,抱歉,我不知道你的手还在我手上。”杨觉溪连忙松开手道歉,他刚才有些气急,应该用了不小力气。
“无碍。”洛娴江收手看着手指上的血污。
“神医大佬,你既然能看出我的窘况,那你能治治我吗?”杨觉溪觉得让人无端来医治自己也太过厚脸皮了,但生死在前,他不得不这样做,“救命之恩,我来日必报。”
恳切的请求,想活的欲望是生来就有的东西,对面的叛徒,有着不顾一切抓住救命稻草的想法,洛娴江想。
“如果你出狱即死,那我救你不也是徒劳无功么?”洛娴江撇嘴。
“可毕竟你看都看了,”杨觉溪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就干脆一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再说了,刚才你都说让你看看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还能活多久罢了。”洛娴江往上弹了弹杨觉溪的手背,百无聊赖道,“你可别想太多了,再说了,这鬼地方我去哪来弄药给你吃?”
杨觉溪叹了口气,也是,大夫难为无药之医,不过既然是大夫落到这地方来,该不会是违法行医之类的罢?
“你——”
就在杨觉溪满脸遗憾地要把手缩回去时,又被洛娴江一把抓住了。
“呃?”杨觉溪被抓,不由得抖了个激灵,卧槽,人吓人吓死人啊!
“好歹是个男人,”洛娴江没好气地抓住杨觉溪的手,“你就不会说说好话?你要是早点求饶还会有这事么?装女人久了,男人都不会当了吗?”
“啊?”杨觉溪被洛娴江这无厘头的话给绕晕了,这大夫的意思是在说什么,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我用内力帮你调解一下。”洛娴江没好气道。
“真是谢谢你了啊……”杨觉溪内心叹气,对面这人怎么阴阳不定啊,一会说我给你看看,一会说我没药医不了,一会又说怎么不说说好话?我明明都很好好说话,还试着调节气氛。
杨觉溪琢磨着洛娴江的想法,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从手上传了过来,突然感觉到内力什么的好神奇,腹部不舒服的地方很快得到了缓和,身体也渐渐地热了起来,没有感觉到那么寒冷了,直到他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边,洛娴江正给杨觉溪调节,猝不及防杨觉溪叫了这么一声,她顿时挑了挑眉。
可杨觉溪不由自主地连续叫了几下的时候,洛娴江就有点不对劲了。
“你别叫了。”洛娴江眼睛有些红了。
“啊?”杨觉溪正舒舒服服地倚着墙壁,热气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地听到洛娴江的话,下意识强打起精神问道。
杨觉溪并不知道,他干涸的嗓子由于长久没有接触到水,嗓音早已失去了原来的铿锵有力而变得沙哑,同时还带着些迷糊的软软鼻音,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刻意婉转,那真实的对曾在不少红楼混过的洛娴江,实在有些杀伤力。
“好了。”洛娴江迫不及待地撒手,低头开始理起自己的衣服来。
“好了啊?”杨觉溪有些恋恋不舍地缩回了自己手,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怎么,你还想要继续?”洛娴江玩味道。
“呃,不是,”杨觉溪傻傻笑道,“现在不疼了,我是说,大恩不言谢,没你我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你想好了要怎么逃出去了吗?”洛娴江似有意似无意地问。
“没想好……我进这里来的时候,脑子撞了一下,外面什么情况都不太清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杨觉溪想着,睡意也被赶走了不少,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于是似有意似无意地这样说道。
他希望话题能扯到外面的情况上来,这样能增进他对外面情况的了解。
“我是后来才进来的,”洛娴江想着杨觉溪的问题,“可能是因为牢房数量的问题,我也没想到我被弄来了这里,我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这里受刑了,我说奇怪,外面的楚阳军怎么突然包围武国边境的小县城,现在可能是因为你的缘故。”
“是……是吗?”杨觉溪仔细咀嚼着洛娴江的话,那他现在是楚军的人?所以他是潜伏在武军的间谍?
“可不是,楚阳军是楚国楚觉寒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了,”洛娴江道,“都跑这大老远的地方来了,这次不剿灭梁思成我看是不打算收兵了。”
“等等……梁思成?梁思成?”杨觉溪傻眼了,怎么还冒出一个梁思成出来?
“你的‘主公’,”洛娴江眨眨眼,“你不是梁思成的侍卫长么?你连这也忘了?我看你病得不轻啊!”
话到这里,又停了下来,杨觉溪心中焦急,他现在可没有记忆,只能希望对方多说一点,但是她现在又停了下来,杨觉溪差点泪目。
对面的神医大佬,话别说一半,说完整啊!
“梁思成都已经到武国了,那她现在安全了吧?只要封城等武国的援兵来救就好了吧?”杨觉溪没办法了,他必须说点什么,让对面的人说出自己想要听到的内容。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顿时让杨觉溪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哪怕是寻常人都应该对当下的战局有一定的了解,更何况是身为侍卫长的这具身体呢?只能寄希望在她认为自己的脑子磕坏掉了吧……唉,如果这也不行的话,只好用失忆的借口来糊弄糊弄了,为了引她接着自己的话,真是不容易啊……
“那怎么可能呢?”洛娴江沉了沉语气,杨觉溪竟听不出她的语气如何,“梁思成是梁国的人,武国如果能牺牲一个县城换来梁国和楚国的死磕,那再好不过了,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救援?”
卧了个大槽……敢情不是两国,居然是三国啊……
所以他是楚军的埋伏在梁思成身边的间谍,然后因为害死了一堆人暴露了被用刑,反推导就是,他透露给楚军梁军的某项重要军事计划,和楚军里应外合的情况下搞得梁军伤亡惨重,没曾想,计划虽然成功,但是自己被抓,梁军重要人员逃到了武国……现在在武国的边境的小城。等等,一个楚,一个武,一个梁……这特么是另类版三国么?
这么复杂,不如死了算了?杨觉溪自嘲地叹了口气,前身足够顽强啊,弄得当下局面不上不下,自己拍拍屁股了结心事走人,却将他留在了这里,里外不是人,想当头吃饭混死的猪都当不了。
这个局,要怎么解呢?或者如何才能从这摊浑水离开?战事,这完全不是他能够参与的,现在在两方斡旋已经让前身消受不住了,如果自己再搅和会,恐怕是死无全尸啊……
“怎的,你脑子清醒了吗?”洛娴江问道。
“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觉溪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洛娴江感受到了他话里的茫然。
“呲呲呲……”
脚步声打破了呼吸,杨觉溪心脏一突突,直觉告诉他,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连忙将缝隙重新塞好,慌乱之余说了声谢谢,而后跑到另一角,蹲下。
“主公要见你。”
挂在牢房外的锁链被人打开,来者是十三。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杨觉溪靠着墙壁缓缓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