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乔应龙的青年才俊们此时也纷纷怒斥周澜的不礼,要他下跪道歉。
周澜装作没有听见,只把目光放在了乔应龙身上,看他如何说法。
乔应龙面色阴沉,道:“愚兄不才,不知周公子有何见解?”
周澜还没听得乔应龙吟诗便开始贬低,这番操作对读书人来说是一种侮辱,而对乔应龙这样的天才来说那更是奇耻大辱!
但就是这样的侮辱乔应龙都没有跳脚,反而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可见此人城府之深。
能隐忍到这种程度,不得不说是个狠人。
周澜丝毫不觉自己触犯了众怒,自顾自地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便不矫情了。”他扫了一眼江映寒,见她无异议,便继续道:
“其一,文学体裁乃是语言的艺术,所谓十步成诗在我看来不过是只停留在表面上的打油诗,优秀的诗篇往往是历经长久横敲磨打出来的。”
“其二像这样寥寥几时做出来的诗虽是独创,但不会新颖,基本上都是口水话或平常司空见惯的语言,这样的语言融化不到诗词的感情之中,或者说完全看不到这个融化!”
“其三,从语言特征来看,从反映生活的层面来看,从诗歌的特质来看,这样不会使用独创语言的诗,便是不入格的诗,也只配被称为打油诗!”
说到最后的时候周澜觉得自己的逻辑思维似乎有点伪,头脑一热便道:“呵呵......在我看来你所作的诗就是垃圾。”
这一刻,全场哔然!
周澜前面的话其实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少人都暗自点头,不过周澜最后一句话他们却于无物,只当是气话。
但周澜的话越往后听就越不对劲,越往后就越惊悚,这分明的嘲讽他们听得出,乔应龙又怎会听不出来!
待周澜口出狂言的时候,全场都已经傻眼了。
这是**裸的挑衅啊!
乔应龙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显然被气的不轻,拳头被捏的嘎嘎响,指甲陷进肉里了却浑然不管。
周澜吃定他了,见他脸色不好看,也不以为意,故意道:“乔公子,你可服气?”
周澜丝毫不给乔应龙面子。
乔应龙脸色变幻非常,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服不服气比过便知,还请周公子赐教。”他沉声道,心里却恨不得马上宰了周澜。
“只是我有句话要送与公子,有些人学了点皮毛就喜欢出来跳大神,然则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口出狂言可是会惹来麻烦的。”乔应龙淡然道。
吟诗赋对,我会怕你吗?
周澜不以为意,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带着淡淡笑意:“都说礼尚往来,既然乔公子送我一句话,那我便送你一诗吧!”
众人此时皆是一楞。
送诗?
虽然周澜说的话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但仔细一想的话却又完全是空口无凭放大炮,逻辑很伪,可以说的上是强行点评了。
乔公子教训了你,那是你的荣幸,可是在乔公子面前,你居然提送诗?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乔公子可是号称诗中霸王的,十步成诗的事迹绝非浪得虚名,你一个平平无名的书生居然敢在乔公子面前卖弄你那弱小的学识?
众人纷纷乐了,满脸讥讽之色的看向周澜。
“本以为此人有些墨水,原来只是哗众取宠之辈。”
一名俊年更是拍着折扇笑道:“乔公子三岁识字,五岁便能诵诗词,十岁出口成诗,十五岁达到十步成诗的意境。一年余载,今虽不及弱冠之年却已通晓诗之神韵,人称诗中霸王”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在此口出狂言!想送乔公子一诗?简直是自取其辱!”
“那又如何?”
短短四字,何等狂放。
只听周澜十分不屑道:
“吾三岁前以诗词与河朔群雄争锋。
五岁出口成诗,恃之横行天下。
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成诗。
自此精修,渐于无韵胜押韵之境。
吾三岁学诗,七年有成,横扫年轻一代,未曾一败。
如今十三余载,老一辈亦无可抗衡,自此纵横东荒,号诗祖,生平求一败而不可得,只道人生寂寞如雪。”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全场瞬间阒然一片!
不是没见过吹牛的,可也没见过能追着牛吹的!
看!天上好像有头牛在飞!
所有人都一脸: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脸色。
诗祖?还寂寞如雪?我还诗圣呢!
陈英俊此时也被吓的回过神来,瘫坐在地上,却时刻准备着逃跑,不然怕是要挨揍了!
他也认为周澜的大话说过头了,别人不知道周澜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吗?
再说如果他真的恃诗词纵横东荒,那又怎么没有听过你的大名呢?!
......
安静之后则是哄堂大笑。
而乔应龙听了周澜的话后,更是放声长笑,他认为周澜不过是想略作愚态,以免待会输的太难看下不来台罢了。
想到待会那周澜卑微的失败者模样,他的怒火一扫而空。
乔应龙戏谑地看着周澜道:“好!既然你执意要送我一首诗,那我便洗耳恭听!”
此言一出,又迎来众人连声称赞。
“乔兄气度海量,实乃我辈楷模!”杨锐道。
“不愧是乔公子,有大儒风范,不像那信口雌黄之辈,小小年纪竟敢称祖!”
“哈哈哈诸位同台未免有些贬低乔兄了,这区区哔华取宠之辈岂能与乔兄相提并论?!”杨锐朗声笑道。
此话一出,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也让众人对杨锐好感提升许多。
“杨公子说得对!”
“不错!”
......
然则,此时唯有江映寒仿若局外人般,悄然找了一处角落坐了下来,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毫无悬念的闹剧。
这位少年倒有些意思,衣着不凡又有着异于常人的性情,屡次口出狂言,竟敢公开对上乔家的大公子。
不知你是真有才学还是纯粹就是一个油嘴滑舌之辈呢......
隐约间,周澜也有些感应到江映寒那直勾勾的目光,只觉得不寒而栗,暗道这该死的狐媚子。
大庭广众之下周澜也不敢多想,连忙对江映寒摄魂般的眼神视如未见,转身向那乔应龙说话。
却不知江映寒更诧异了,竟然能顶得住我的勾魂术?!
这勾魂术是她的拿手绝活之一,此术便是那神魂圆满的乔应龙也要中招,而周澜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让她大为意外。
江映寒眸中流光溢彩,看来这位公子不简单呢......
周澜此时打了个寒粟。
嗯?
怎么回事?
难道有贼人想对我图谋不轨?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虽然周家已经有些名不副实,但毕竟还是八大家族之一,只要报出名号他相信没人敢动自己。
毕竟周冲就只剩下周澜这么一个儿子了,哪怕周澜再混账那也是亲生骨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有人能承受这么一位开阳境强者的报复!
他目光一扫,落在那乔应龙身上:“乔公子你刚刚的那番话,是在骂我狂妄自大?但我认为这话虽然不错,但不能适用于所有人!”
“比如我,以前就很谦虚,有人夸我长得帅,我说没有,别人骂我造作,有人说我诗写的好,我说没有,结果那个人反手给了我一巴掌,骂我虚伪拂袖而去,并留下一句话说我伪善不可深交。”
“从那之后我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改掉这个坏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