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换作任何人,走在这条小路上都是会害怕的。
路上除了偶尔飞驰而过的几辆汽车以外,几乎看不见几个人。昏黄的灯光无力的照在地上,除了偶尔随风而动的树影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这夜中显得格外显眼。
天空灰蒙蒙的,月亮也只露出了一个角,那小小的身影停了下来,朝着天空发了会呆,又瞅了瞅周围有点诡异的树影,加快了脚步。
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树影下的小女孩儿。
要是换做白天,或者人多一点的时候,自己一定不会害怕,妙妙确信。
不过怕有什么用,既然都已经决定了,就不能害怕。而且世界上又没有鬼怪,妈妈说过,那些都是骗不听话的小孩子的。再说了,自己的胆子一向都很大,连班里的男生都只有被她吓的份。这么想想,妙妙觉得不是那么害怕了,于是又加快了些步子。
看了看手腕上那有着粉嫩颜色和卡通图案的手表,妙妙倒真有种想扔掉它的冲动,她只是后悔当时没有买一块能发光的电子表,或许还能为自己壮壮胆。
走到灯光下,借着那昏暗的路灯,手表上的指针倒是很清楚。已经十二点了,妙妙有点担心,毕竟自己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这么晚跑出来过。
突然,一阵灯光毫无预兆的打在妙妙的身上,刺眼的灯光让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一辆汽车,还是一辆出租车。
“小妹妹?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你的爸爸妈妈呢?”
看到司机大叔从窗户里探出头,妙妙镇定了下来。因为司机大叔那关心自己的样子,不像是个坏人。
“他们不在家。”妙妙小声的说着。
“那你一个人在街上走也不行啊,告诉叔叔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也不收你的钱!”
妙妙想了想,就算这个大叔是个好人,现在也还不能回家。
“谢谢叔叔,我现在不回家。”说完,妙妙拔腿就跑,而那个出租车大叔好像在身后喊着什么,不过自己完全没听到。
担心自己被送回家,妙妙只想着赶紧跑掉,可等她累的停下来,准备喘口气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跑到了一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巷子里。
这时她更加害怕了,她想,要不然原路返回得了,这么黑的地方胆子再大的人也会瘆得慌的。
就当妙妙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虽然离的有点远,但是那光很明亮,照的人心里暖暖的。仔细看看,白色的光圈周围还围绕的七彩的光芒,大街上的霓虹灯都不比这光亮。
再环顾一下身边,对于这个巷子,妙妙好像也有些印象,虽然不经常走,但是妈妈带着她来过,而且路也挺宽敞。这样一来,妙妙放心不少,她打算去看看那个夺目的光亮到底是什么。
光亮随着妙妙的慢慢的走近越来越漂亮,白色的光圈越来越小,色彩斑斓的彩光越来越耀眼,就像是看得见而摸不着的彩虹一般有着迷人的吸引力。
再走近,妙妙才回过神来,原来那只是房子外面装饰的霓虹灯。
可是和别的霓虹灯不太一样,这里的霓虹灯明显要漂亮许多,还有各式各样的造型和装饰,让这些灯像是一个个美女一样争先展示着自己的风采。而那最初的白光则围绕着这些七彩的霓虹,像是妈妈守护着孩子一样。
妙妙想到了妈妈。
抬头看看了天空,灰蒙蒙的云把月亮完全遮住了,这让妙妙很不开心,今晚的天气预报明明是晴天,怎么连月亮都看不到呢?
又看了看身边的霓虹,虽然很漂亮,但是却太过耀眼了,连天空都被染了色一样。妙妙有些后悔没有去广场,那里虽然不高,但起码能很清楚的看到天空。
红色的砖瓦加上彩色的霓虹,让这房子也显得那么妩媚。妙妙倒是很新奇这种颜色,顺着红砖瓦和霓虹看上去,房子的边沿还有一排楼梯,好像是直通楼顶的。
这么看看,这栋房子也不是很高。
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妙妙决定上去看看。
梯子很稳,楼也不高,很快,一个宽阔的天台出现在妙妙眼前。
在这上面,只要抬起头,夜空便尽收眼底。放眼望去,尽管没有星星,但仍然让人心旷神怡,妙妙大呼了一口气。
当然,最让她开心的不止是这个,还有在天台中央的一架长长的望远镜。
妙妙知道,别人的东西不可以乱动。可在好奇促使下,妙妙还是想看看,而且周围似乎也没有人。
妙妙轻轻的端起望远镜的一头看了出去,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在妙妙摆弄着这架望远镜时,一个声音打破寂静。
“你在干嘛?”
这不比出租车的灯光好到哪去,吓的妙妙一下退了好几步,定睛一看,说话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正站在楼梯边上,看样子是刚上来。
妙妙不知道怎么回答。
男孩警惕的问到:“你想偷我的望远镜?”
被误会的妙妙一下反应过来:“我不是小偷!”
男孩仔细打量着这个瘦小的小姑娘,看着体体面面的也不像流浪儿,难道是离家出走?这是男孩的第一反应。
“电视上说今晚有流星雨,我特别想看,就跑出来了。”妙妙看着眼前的大哥哥,也不像是很凶的人,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听小女孩这么说,男孩更纳闷了,今晚按理说确实应该有一场规模不小的流星雨,可是就因为这个大半夜的跑出来的也只有他自己了吧。
“今晚的乌云把星星月亮都挡住了,流星雨可能看不到了。不过小妹妹,你怎么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爸爸妈妈会担心你的。”
“可是我真的好想看到流星雨!”
男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小妹妹你叫什么?”
“我叫罗妙妙,十二岁了。哥哥你呢?”
没想到被反问,男孩只好认真的回答小女孩。
“我叫安昕。”
“安心?”
安昕倒是习惯了,因为自己的名字被听错的事常有发生。爸爸说过,“昕”这个字指的是太阳升起的时候,可是奇怪的是自己偏偏总喜欢夜晚,喜欢星星,喜欢静谧中的虫鸣。而自己总在半夜遥望星空的这个爱好却总让爸爸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倘若爸爸能真的“安心”,就这样理解倒挺好。
“对,安昕。”看得出小姑娘有些局促不安,安昕继续说:“楼下的灯具店是我爸爸开的,今晚我也是来看流星雨的,就把霓虹灯打开了。”
听到这里,妙妙几乎完全放下了心,她不觉得这个半夜和自己一样想看流星雨的哥哥是坏人。
妙妙刚准备问问安昕关于那架望远镜的事情,忽然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了身上。抬头看了看天空,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开了。
这雨下的让两人有些措手不及。
“下雨了!”妙妙惊叫着,天气预报可没有这么说过。
安昕则以最快的速度把支在一旁的大伞抱到天台中间,而撑起伞的那一刻,妙妙则睁大了眼睛。因为撑起的伞又高又大,将两个人和望远镜都保护了起来。
大伞撑起的一刹那的惊奇很快便没有了踪影,妙妙还是希望雨快些停。
“今晚本来应该有一场很漂亮的流星雨,可惜云把天空都挡住了,现在又下起了雨。”安昕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又是遇到雨天,又是遇到奇怪的女孩。可是再一想,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半夜跑出来,无论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不过我可都成年了,你还这么小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呢?”
安昕的这一问,让气氛变的有些尴尬。雨声越来越大,妙妙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到最后变得复杂的说不清,像是失落,难过,无助的感觉一下子全涌了上来,都挤着爬上妙妙的小脸上。
没听到妙妙的回答,再看着她那让人想关心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神情,安昕想不出办法,只好开始摆弄他的望远镜。
可看了一会他便放弃了,望远镜被这雨天彻底打败了,刚刚还能隐约看到乌云后面的月亮,现在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想了想自己为了这场流星雨所做的准备,安昕失望透了,毕竟流星雨不像普通的雨,隔几天就能下一场。而且自己好不容易向爸爸要到灯具店的钥匙,还兴致昂扬的期待了那么久,结果竟就这样结束了。安昕刚收回望远镜中模糊的视线,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放下望远镜转头一看,妙妙正在一边小声的抽泣着。
“你怎么了?不要哭啊,我不问你就是了。我……我又不是坏人。”安昕有点急了,可是妙妙还不说话。
雨下的有些无情,也有些莫名奇妙的。
夜随着淅沥的雨进入了更深的梦境,小动物也都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为了躲避雨水正忙着寻找绿叶和屋檐,只有雨声还在哗啦哗啦作响。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会,安昕看看妙妙,又看看望远镜,再看了看沿着伞边不断流下的雨水,觉得这么僵着不是个办法,小女孩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才会大半夜的跑出来。刚准备开口问,妙妙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安昕哥哥,今天还能不能看到流星雨?”
安昕本以为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势和陌生的自己弄哭的,没想到她还在想着流星雨,看来自己想错了。
“今天的乌云这么厚,可能是看不到了。不过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看流星雨吗?”
“许愿啊!”
“许愿?”自己买望远镜,守候到半夜看流星雨,只是想在安静的夜里观察天文现象罢了,要说漂亮的确也是,但相比柔美奇特的极光或改变昼夜的日月食,流星雨并没有非凡的壮阔或是磅礴的气势。更觉得不至于用“许愿”这样的理由。
现在的孩子每年生日都会许愿,至于是否实现这就没人知道了。但就安昕来说,他的愿望是没有实现过啦。像小时候想去月球和变身成超人这样的愿望,和长大后想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和买架更好的望远镜这样的愿望,都没有实现。许愿在他这似乎早都成为了一种形式了,或者也叫可以叫做生日蛋糕的遗愿。
安昕有些想笑,但是看着妙妙那么认真的表情,再加上脸颊上还没有干的泪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妙妙继续认真的说到:“妈妈病了,一直在医院,爸爸为了照顾妈妈也好久没有回家了。所以我要许愿让妈妈的病好起来!”
安昕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妙妙的表情又伤感了起来。
“可是……可是下雨了,下雨了就看不到流星了,那妈妈的病就不会好了。”说着说着,妙妙的眼泪圆滚滚的一颗一颗打在地上,和地上的雨水融在一起,便找不到了踪迹。
安昕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他似乎有些恍惚,而一度怀疑女孩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很快便确信了女孩的话。回忆起刚刚那怯生生有些勉强又故作镇定的表情,又看了看现在无比委屈的一滴滴泪水,安昕竟发现,这个雨夜带给她的一片片成长的印记,和带给自己的简单的烦恼比起来,差距竟如此之大。
“你妈妈的病会好的!”安昕突然说。
“可是看不见流星,我就不能许愿了。”
安昕看了看天空,出了一片灰蒙蒙的天和没完没了的雨以外,连颗星星都看不见。流星有没有在云的另一边只有鸟儿才知道吧。
不行,因为无法对妙妙的啜泣声视而不见,安昕觉得一定要做些什么。
可是自己能拿这场雨有什么办法呢?
安昕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带自己看星星的场景,那时的自己和妙妙差不多大,却是那么憧憬着星空,憧憬着每一颗精灵。他们安静,而且闪耀着光芒,虽然小,也不像霓虹艳丽夺目,可是它们有灵性,有魔力。自己只要一看着夜空便着魔了一般,也像它们一样安静,好像自己也闪耀着光芒。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魔力渐渐消失了。面对星空,只剩下静谧,光芒只留在回忆里。不要说雨夜,就算是晴空万里的夜晚,有着连绵成片的星云,也只是一种天文学的景观而已,流星雨与其的区别只是更珍贵一些罢了。
那么自己苦苦等候的,似乎已经不是看过一次又一次的繁星点点和也许在云端的另一边的流星。而是那种魔力,让自己再一次回到真正的夜空中的魔力。
今晚是个雨夜,可那种魔力却似乎离自己很近很近。
“谁说今晚不能许愿?”安昕说完,妙妙慢慢转头看向安昕,似乎并不是那么相信。
突然冒出这句话,虽然莫名其妙的,但妙妙还是认真的看着安昕,似乎只是想听听看安昕是如何像大人一样逗小朋友玩。
“别难过了,你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就让你许愿!”安昕说的自信满满,没有等妙妙开口,便转身走进雨中,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安昕其实并不确定真的可以实现妙妙的愿望,但他确定,他正在为了自己的愿望而尝试,在这之前,他在心里已经感谢过妙妙,是她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妙妙不知道这个大哥哥要干什么,她只知道现在看不了流星,许不了愿,还下开了雨。凉飕飕的夜把人心中所剩无几的温度也无情的带走了,而天真的小女孩已经多久没像曾经那样无所顾忌的露出开怀的笑容,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在妈妈住院这几天,自己的天空都变成了灰色。妈妈的病有些严重,爸爸为了妈妈在医院忙里忙外的,每次去医院见到妈妈,妈妈都在病床上咳得说不出话来。而自己因为要上学,就只好一个人住在家里。
直到看见电视上关于流星雨的新闻,妙妙决定一定要为妈妈许个愿,可期待了这么久,却只等来了一个雨天。妙妙告诉自己要坚强,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所以并不怕一个人住在家里,也不怕夜晚的黑和冷,但是真的很害怕,妈妈的病好不起来了。
这场雨有些不寻常,不止落到了这把大伞上,这个天台上,还淋进到了妙妙的心里。
当安昕再出现在天台上时,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也都变成了一根一根的翘在头上。也不知道安昕在哪里抱来两个木头做的高脚凳,名副其实的高,看上去都快赶上妙妙了。将两个凳子放到大伞的下面,安昕用已经湿了的衣袖把凳子上的水擦掉,看了看满脸疑惑的妙妙,他决定今晚要好好享受这份具有魔力的感动,说起来也是久违了。
“坐上去吧。”安昕示意妙妙坐上这凳子。
“你都淋湿了。”看着湿透了的安昕,妙妙有些内疚。
突然收到了关心,安昕心里暖暖的,脸上也笑了出来。就冲这句话,也要让她开心起来。
“我没关系,你先坐上去。”安昕示意妙妙坐上凳子。
虽然很高,不过也都有可以蹬脚的地方。坐上了这个很高的凳子,妙妙感觉自己离天空更近了一步,但依旧有些提不起兴趣。
“就算再高,下着雨就看不见流星,也许不了愿。”妙妙失落的说。
看着伞边不断流下的水柱,安昕倒觉得或许这情景真的比流星雨美也说不定呢,目光再次转移回妙妙的脸上:“妙妙,你知道流星雨是什么吗?”
对于这个问题,妙妙倒是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知道!是星星掉下来了!”
安昕莞尔一笑,这个回答他很满意。
“星星掉下来了叫流星雨,云朵里面的水滴掉下来了,就叫下雨对不对?”
妙妙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好像是这么回事,便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对着流星雨许愿就能实现吗?”
这个问题妙妙真的不明白,其实就连是不是真的对着流星许愿就能实现,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不过她也很想知道。
“不知道啊,为什么?”
“那是因为流星雨很漂亮。”
“诶?那又是为什么?”
“你想想看,你看到的非常非常美丽的东西,它会给你带来好运,那么愿望也就能实现啦。”
听着安昕的理论,妙妙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肯定不知道,除了流星雨,水滴变成的雨也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看着外面仍在不断落下的雨水,妙妙对安昕的话半信半疑。
“真的吗?但是这又不漂亮,怎么能和流星雨比呢?”
在妙妙的心中,那所谓的流星雨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过,但就是很美很美。而且又可以许愿,是神秘又神奇的。
在安昕的心中,这个时候的雨已经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了,这不是单纯的天文现象,而是单纯的充满爱的希望。
但是安昕要想个办法,让这个单纯的女孩儿感觉到雨水同样可以很美丽。
“你坐在上面认真的看着外面的雨哦,等比流星雨还美的雨出现时,千万不要忘了许愿。”说完,安昕再次跑进了雨中,顺着楼梯又不见了踪影。
妙妙想着着安昕的话,虽然不太相信会有比流星雨还美的雨,不过还是听着这个不顾被淋湿也要安慰自己的大哥哥的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大伞外的雨水,期待奇迹般的流星雨出现,期待妈妈能因为自己的愿望而好起来。
雨依旧那样下着,没有一点要停的样子。但随着安昕这跑上跑下的几次动静,雨似乎下的柔和了许多。
安昕不顾雨水的不断冲洗,有些费劲的扳动着几个开关,又走到霓虹灯下在一片按键中寻找着他要找的那几个。
他明白自己正经历着她将会经历的无奈,而她正经历着他所怀恋的幸福。
就在妙妙看的有些不耐烦时,一束明亮的绿光出现在妙妙眼前。这光从看不见的房檐下打进了看不见的云层中,在这绿光的照射下,一丝丝闪着绿光的雨飘荡在光柱中,轻轻地,像是头发丝一般轻盈却都笔直的不打卷。
还有些迷糊的妙妙,还在思考着这光到底从天上来的还是地上来的。就在这时,绿光旁边又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这次妙妙看清了,光是从下面射上来的。
两束亮丽的光,照的云层都泛起了颜色,就像此时妙妙的脸上正闪耀着的光芒一样。就算安昕看到了,也一定分不清妙妙脸上的光是霓虹灯的光影还是充满希望的绚烂。
绿光束和紫光束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妙妙只觉得带着光芒的雨丝像是活了起来,而不再是像雨点那般,从天上落下打的人生疼。
然后便是与两束光交织的一束蓝光,再来是一束红光,黄光,粉光……
妙妙数不过来了,她已经不知道一共有多少种颜色的光束了。她只知道,在这些光束中的雨,竟然是那么漂亮,密密麻麻的七彩的雨,在光束中开心的跳跃着。而这些光束打中的云层,也泛起了七彩的颜色,这让妙妙想起了女娲补天用的女娲石,这朵乌云此时就像是七彩的女娲石,填补着天空的裂缝。
她突然想起了安昕的话。
双手交叉,轻轻闭上了眼睛,妙妙许下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
雨没有要停的迹象,不过这时妙妙倒希望雨能多下一会儿。因为这会儿有一股希望的力量让妙妙坚信着,愿望一定会实现。而这股力量的源泉,就是那比流星雨还要美的一场雨,一个充满霓虹的雨夜。
远远看着脸上泛着光彩的妙妙,安昕因为擅自打开了爸爸的射灯而有的一些焦虑情绪一扫而空。他知道,他给了妙妙希望和鼓励,而且他觉得自己此时甚至比妙妙还要开心。
“好看吗?”
妙妙转过头看到安昕,压抑不住兴奋,笑的两颗小虎牙一直在这湿湿的空气中乘凉。
“好看好看!比流星雨好看!”
“那你许愿了吗?”
“许了!妈妈一定很快就会好的!”
在这个漆黑又安静的雨夜里,一切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
“这雨下的真是没完没了,也不知道那个小朋友回家了没有,乌云也还不散……咦,那片云?”出租车司机发着牢骚,目光刚瞥向天空,便被一朵漂亮的七彩云吸引住了。
“谁大半夜的开射灯呢?”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明明赞美着这朵漂亮的云,可是说出口的只是没有答案也没有意义的小小的疑问。
雨刷来回的摆动着,每一辆车压过树影时都会把树影打乱,弄得雨水四溅。
就像这场雨,这个夜,被几束灯光,几处霓虹,还有两个可爱的人打乱。但当一切都恢复正常时,树影依旧,这个雨夜和没有赶上的流星雨却已经融入到两人灿烂的笑容里了。
“安昕哥哥,流星雨到底是什么呢?”
“那只是划过的一场短暂的梦。”
夜深了,雨停了,一颗明亮的星光划过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