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路德并不相信,但背叛确实在眼前,而虔诚的神明信仰者们都在自己眼前死去,而自己却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次冲击,竟然没有化为灰烬只是重伤而已。
之后路德便先穿上那位女神所提供的衣物,就是原先还说得上光鲜亮丽的盔甲,不过现如今早已久经沙场,满是锈迹与血污了。
通过简短的对话得知,路德幸免遇难也正因对于信仰的怀疑态度,才因而得命。女神提出二人互换信息,但路德知道,他所谓的小心思在这位比起自己强大的存在面前不值一提,何况现今自己也是被人所救,但也某种程度被人所困,如果自己有所隐瞒保留,哪里能逃过她的眼睛。
按照女神所说,她本该是人们信仰的崇高之神,但本就松散傲慢的恶魔们在某个突如其来的强大存在的组织下,发动一场人类无法窥探的巨大战争,其中女神和她的使徒们被恶魔们击溃,她失去了神位并且永远被赶出她所在的神庭,而恶魔们则鸠占鹊巢,坐在了神庭,并伪装成光辉灿烂的模样,享受人们的朝拜。
路德简单说明了圣城的存在,在汇集二人共同所知的信息后,女神得出了让路德这一百年无法释怀的结论。恶魔为了在被发现前获得更多力量,降临国都汇集信仰,伪装成神明降世,汇聚更多信仰充盈,而这些力量已经使恶魔的外貌变得更加趋同于光辉灿烂的神明,而女神现在所处的城堡却是昔日恶魔们的晚宴地,因而女神的力量被玷污更趋同于浓重低暗的恶魔。这若是真的,那的的确确颠覆了路德的思维。
但他完全可以笃定这一说法是真实的,若是神明真的庇护人类,那何须将几位勇者灭口,来掩饰那圣城里,人人犹如干尸,却统一抬头望天的景象?何况他作为勇者,那股力量却直让他作呕,而到这却仿佛如沐春风。
路德也一五一十招待了自己的身世。他简单介绍了莱特帝国,之后说明圣光照耀后,帝国四分五裂和现如今的状况。女神似乎表示对莱特帝国之前的历史都十分清晰,但之后由于被驱逐到恶魔古堡所以与外界断绝交流其余不得而知。
原先在路德成为五国知名的勇者、冒险者之前,他是新莱特王国的一名伯爵,他的曾祖父曾被派遣到东岸驻守,却正因帝国分裂响应号召建立,从子爵到了新王国的伯爵。路德自小就擅长雷火属性的魔法,可以说是天才,他的前半生比骑士小说还要精彩,例如同样的年少成名、家财万贯,同样在魔法学校横扫同龄,之后便是挂爵闲游,成为了最强的冒险者,这段人生经历简直可以称之为精彩。
之后便是五国会盟、请君入瓮,但他们却不知道路德对于这份信仰实则存在质疑,那是因为路德的祖母生前极度信仰神明,却在原先病情稳定情况下整日吟诵圣诗却恶化病逝,之后种种迹象让路德怀疑信仰,幼年的路德早就动摇了,但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仍然参与家族举行或是参与的各项宗教活动。这也是之后看到圣城,他早就不信仰神明,而其余勇者们却只是感到信仰动摇,最后仍死于光束之下。
路德一五一十交待了自己,女神却回避了路德的一些问题,例如世界的创造、种族的诞生以及女神为什么和人类样貌相似,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但让女孩儿窘迫是路德教养里一大忌,他下意识里还是把这位美丽的神明当作一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士。
这位女神自称米奥莎,而路德的全名为路德·恩波,百年前他们如此认识。
这些左右跪拜的石像,便是女神昔日所率领的神使们的灵魂的居所。这些神使进入石像里,勉强可以活动并且维持灵魂不散不灭,女神在两百年内虽然打破了古堡的结界但迫于能力相比之前微弱,无法出入。石像们若是出了古堡也会迅速被发觉,相反,没有半点神性,甚至连信仰都泯灭的路德,完全不会被发现。
米奥莎救路德有两个原因,因为他从恶魔手中死里逃生,另一个就是因为路德是两百年来唯一一个不信仰神明,并且拥有足够力量达到圣城脚下的人。这两个因素让米奥莎不能不救路德,米奥莎的复仇是回报给让她跌落神坛的恶魔,而路德心中的复仇则是对五国王室的背叛和对恶魔玩弄人类的憎恨,这两种情绪一同作用下,路德欣然接受米奥莎希望她帮忙的请求。
路德这副盔甲便是米奥莎昔日里最早死去的神使之一所穿,也是这位神使发觉了恶魔们的集结,率先死在了战争的前沿。那些石像寄宿的神使都归于这副铠甲原先的主人所管理,路德穿上这副盔甲必须接受来自所有神使在精神和肉体的挑战。
其次,由于古堡的结界为了救路德被撕开,那么古堡原先由恶魔设下类似圣城的结界必然松动,就会有能力较强的人类或是异族探入,米奥莎传授给路德遗忘魔法,若是有人进入,予以驱逐并施加遗忘魔法。
一百年,一百年才足以让结界修改成女神所能控制的任意结界,恶魔们似乎力量膨胀后,几乎忽略了女神,正因如此,路德才能好好接受修行。路德的寿命也因为接近这位不死不灭的存在,他的灵魂和肉体早已远超常人,这是女神给予他的礼物之一。
一百年里,路德的盔甲染满了血污与锈迹,但这些往往并不是战斗所导致,路德尽管击败了所有的石像,击溃了来自五国、异族甚至部分恶魔,他所展现的实力体现他的天赋远远不止于此,这些锈迹与血污代表的是恶魔们的信仰如今如日中天,而这副盔甲所代表的神性正被歪曲趋同于所谓的魔性。
路德发现自己昔日所学的一些简单教会魔法,例如治愈术和防御屏障,治愈术的圣光由于自己体内魔法与女神相近,所以变成了乌黑粘稠的破坏光束,而防御屏障则从圆亮的光屏障变成长满锥刺流着黑脓水的流动屏障。一百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
肉眼可见的就是能力几何式的增长,路德如今的实力早已不是往日可以估量,甚至说大陆所有曾经他所以为的强者聚集在他面前,也不足以承受他现在的全力一击,但这也使他的视野开拓,那些石像虽不能言,但是一百年里屡战屡败,直到全部征服战胜,路德的生活也并不枯燥,而且意外的探入者也提供许多宝贵的信息给他。
现在,一百年到了。
路德和米奥莎并肩,路德低头看着这位面色永远是从容不迫的女神眼中竟然带着丝丝不舍,他伸手轻拍拍她脑袋,那些石像们全部瞪大眼睛,有的甚至差点拔刀上前早已预备,不过女神竟然没有丝毫示意和不快,而是从手中凝聚出一块黑紫色的晶石。
“路德,这块宝石是我用魔法汇集而成的,你的精神世界从此可以与古堡内进行互动,因为我魔力的缺憾,我用了一百年才勉强把它完成,你现在要离开古堡,但这块宝石可以保证你和我之间的交流。之后我会尽量做出一块新的宝石,让你能和他们交流。”
他们指的就是石像。
路德点点头,他加入五国勇者队的时候还未娶妻生子,现在家族是何情况也不得而知。这里距离圣城百里,那么距离新莱特就不可估计了。按照闯入者的话语,这里最近的王国便是百川王国,路德心里大体已经有了计划。
“谢谢你,米奥莎,呸呸呸,女神大人。”路德松开手微笑感谢,往身上拍了拍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物件。
只能说是非常,甚至是过分粗糙的木头雕刻,刻着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小人。
“大恩无以回报,之后大多时间咱们只能精神交流了,这个小人是我刻的,不过一百年里能刻的时间不多......反正刻的是我,丑一点也无所谓,你收好啊,我的一片心意。”
女神接过,少有木讷的点头,眼神里的不舍似乎更浓了。
一百年的交情,她从未把他当成曾经庇护的人类,而路德也从未把她当作过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这种奇怪的情愫,也许会让故事更加精彩。
黑黢黢的传送入口,路德随后将一身盔甲通过魔法幻化成骑士礼服,踏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