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涛彻底失眠。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最近糟糕的一系列遭遇让林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悲伤，绝望，痛苦，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起身打算去厨房开一瓶啤酒。
林涛平时根本不喝酒，这个酒还是社区发补时给的。他打开啤酒，白色的泡沫涌出瓶盖。林涛猛喝一口，试图把悲伤咽下去，哪怕咽在喉咙里也好。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在一瞬间，酒咽下肚，真正的情绪才涌出来。
那是一种无助的，无法抵挡的悲伤和空虚感。
也许他该自杀？林涛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他快要崩溃了。自杀，一死了之，结束这种荒诞的人生不也挺好？
那种憋屈的感觉又来了。自己28年的人生也就这样了。林涛不甘心的狠砸了一下手中的瓶子……结果瓶子底部破裂，唯一一瓶啤酒还撒了一地。
“操……！”林涛起身。想要打扫一下地板，但一块尖锐的玻璃残渣又刺破了他的手指。
“操！操！操！”他含住手指，一股血腥味充斥了嘴巴。
连喝酒都没办法图个清静，仿佛这个世界就是要这样玩弄他。
林涛看着划拨的手指，想要检查一下伤口。只见猩红的血正从伤口里流出。
血液，又是血液，人类为什么有这种恶心的东西。他父母就是因为肮脏的血液交易离开了人世，现在自己也快因为血疾死了。
但林涛又转念一想，错的真的是血液本身？要不是这样一个扭曲的血族社会，谁会心甘情愿的提供血液？人类因为大量血液的提供，平均寿命都在50-60左右。人类为什么不能主宰自己的自由？为什么要屈服于这些肮脏的吸血鬼？自古之道？狗屁的自古之道！
这时，过道上传来敲打声。
有病吧。大半夜的也不消停。林涛恼火不已，但还是去找撮箕收拾地上的玻璃片。
结果外面的敲打声开始变得猛烈。而且声音很响，好像就在附近。
怎么回事儿？这不像是在搞装修啊。林涛觉得事情突然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
碰！是隔壁门被踢开的声音。
然后是白欣的尖叫，以及白明的喊叫。
“白欣，快跑！快跑！！”白明的喊叫绝望不已。
“妈的！臭小子，敢打我！？老子弄死你！”
这个声音听着好熟悉。
林涛猛然回忆起这个声音的出处，是那个血贩子！他没想到这个歹徒真的敢直接闯入邻居兄妹家开始抢血了！
报警！必须马上报警！
“哥！哥！救我！救救我！”白欣尖叫中带着哭腔。
“白欣！白欣！混蛋放开我妹妹！”
林涛听见血贩在行暴的声音，此刻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来不及多做什么想法了，报警？报警根本来不及救这两兄妹。林涛直接从厨房里拿着一把菜刀准备冲出了家门。
砰！砰！
两声枪响从隔壁传来。然后是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哥！哥！”
短暂的空白后，只留下白欣更加绝望的叫喊。
林涛冲到白明的家门口时，只看见白明倒在地上，没了生息。而血贩子和白欣都不见了。
来晚了？林涛也没多想，毕竟救人要紧。他放下菜刀，赶紧上前，按住对方不断涌出血来的伤口。
“白明！白明！你坚持住啊！”林涛拍着白明的脸，让他保持清醒“我马上叫社区医护人员！”
当他第二句话刚刚说出来时，后脑勺就被猛击了一下。
林涛只觉得一阵眩晕，他倒在地上，眼睛模糊中看见那个血贩出现在自己身后，肩膀上扛着被打晕的白欣。
原来血贩根本没走，只是躲在一旁的衣柜里，等待偷袭的时机。
林涛觉得自己真傻。被这么一个简单的陷阱给骗了。
“妈的，又是你？还逞英雄啊？”血贩认出了林涛。他举起枪，准备对林涛头上来一梭子“哟，菜刀？还想砍我捏？”
混蛋！混蛋！林涛恨自己没有作为，恨这种歹徒的嚣张。
“你怂包倒是有些意思，居然想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也不去打听打听你黑冰大爷的名字，我头上可是有阿斯特公爵撑腰的，我要是想，就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你！”
击锤的声音再次传来，林涛觉得自己死期已到了。
可突然，血贩黑冰想到了什么，于是换了副恶心至极的笑容对林涛说:“喂，怂包，既然这么喜欢当英雄，那就当一次我的英雄咯？”
他把手枪对着四周连开数枪，直到彻底清空弹夹。然后擦掉自己的指纹，把枪塞到了林涛的手中。
“可惜了这个男的，是个好血种，活着的话能卖不少钱呢。”黑冰舔舔那肥厚油腻的嘴唇“不过，这个姑凉倒也是个好苗子，长得好看，血型又贵。”
血贩说着，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白明。又用黑漆漆的脏手拍了拍白欣裸 露在外的大腿，甚至还把手伸进了少女单薄的衣服里，在敏感部位上摸了又摸，甚至顺带捏了好几下:“妈的，好正的货！回去搞舒服了再卖给血族也不迟。”
“你……你个杂……”林涛挣扎的试图爬起来，结果脑袋上又挨了一记重击。
林涛彻底失去意识，而黑冰收拾完现场后，也逃之夭夭了。
……
昏迷中，林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走进一家咖啡店。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来这里，好像来到这里是某种指引……某种使命。
这个咖啡店不像过去，也不想现在，更不像未来。而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于时间之外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坐在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年轻人的对面。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很是俊朗，又气质非凡。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本书。林涛瞥见那本书的名字，是一本名为《山川》的书。而作者的名字被标记在书的底部:阿尔·D·罗伯特。
｛你来了？｝
男人的声线很是奇怪，像是某种合音，几万人同时张口说一句话的那种。
“我来了。”林涛点点头。
林涛的意识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已经率先行动了。好像现在的身体根本不是他的，他的意识只是一个寄居者，旁观着整个过程。
“现在是什么情况？”林涛问。
｛我的二重身让整个模式变得异常糟糕。｝男人说。
｛他播种的邪恶投射出了太多的麻烦，花园已经无法被种植了。所有的花都在抢夺养料。我必须得平衡花园的算力。}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出手？”林涛疑惑地问。
｛因为他就是我，至少是我意志的衍生物。右手打左手能有什么结果呢？所以我必须要找几个像你一样靠谱的家伙作为我行为的代理人。｝
“我答应，但我需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林涛无法阻止这种下意识就开始说话的模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可脑海里又有着必须这样做的念头。
｛有些人叫他苍白之王，有些人叫他大吞噬者，不同的宇宙有不同的叫法，他有很多个面相的化身。而你们那里，称他为【血神】。｝
黑衣男人说。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和我会共用同一个名字。很好辨识的。｝
“我还是只管你叫莫哲吧。”林涛说“不然怪怪的。”
咖啡被一个会行走的树端了上来，但咖啡的表面没有任何倒影。
“除了我之外，代理人还有谁？”
｛另一个代理人，是一个特工。不过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是我的代理人。｝莫哲说｛你们大概率也不会见面，他在他自己的那个宇宙处理超验矩带来的麻烦。｝
“行，直接告诉我，我这个代理人该做什么吧。”林涛说“我现在一肚子的火。”
｛很简单。做你最擅长做的事。｝
莫哲说。
｛猎杀。｝
……
林涛猛然从梦中惊醒。
此时已经天明。
他摇摇头，试图站起身来。
头疼得厉害，脑袋里全是碎片化的场景，还有那根本记不清细节的怪异梦境。
我要……我要救人。林涛思维好像还停留在昨晚。白明……白欣……我要救他们。
林涛一伸出手，就摸到了白明的尸体。
他迅速清醒了过来。
白明已经死了。头部和心脏中弹，都是致命伤。而白欣……
林涛的记忆里浮现出血贩黑冰的嘴脸。
“不不不……不要这样……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啊…！”
林涛抱着白明的尸体，痛苦流涕。昨晚的记忆全部恢复。
更多的细节涌上脑海。
更多的回忆涌向脑海。
“啊啊啊……”他悲伤且又无力的嘶吼着。这是作为一个人类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刻。
天哪……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些强烈的情绪，就像燃烧的柴火一样汹涌袭来。白明终究是死了，变成了冰冷的尸骨，可在一天前，他还一个活生生的少年啊。
绝望……悲痛……愤怒……
最后，这些躁动的情绪结合成了一种。
一种远超一切感情的强烈感受。
林涛感觉到了那种情绪。
暴怒。
绝对的暴怒。
是焚尽天堂地狱的怒火。
在暴怒中。理智不再存在，规则不再存在，约束也不再存在。灵魂好像也随着刚才的哭喊消失了。现在他意识里只剩下了纯粹的目的。
林涛把白明的尸体放下，帮少年合上了那双死前不甘的双瞳。
林涛抹掉眼泪，现在他脑子里只有纯粹的想法。
他要杀掉那个血贩。
他要杀掉所有买血的血族。
他要杀掉这个世界上所有他妈的吸血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