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辆黑色的轿车在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后,就这样停在了案发现场。
现场早已经被警察封锁,橙黄色的封锁线几乎拉满了半条街。
一场雨后,柏油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层暗黑色的湿漉色调,水坑和街区的灯光融为一体,几乎把大半座城市变成工业朋克般的风格。几颗孤独的杨柳树伫立在街边,数十辆警车的警灯将不断切换的蓝红色调打在树干上,呈现一副暴风雨前的紧张感。
夜空中,一轮显得怪异的弯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悬挂于天穹上。那皎洁明亮的月光洒落下来,令人不安的同时,又让地上那些以暗影为生的邪恶都心情愉悦。
一个身穿警服的人看到那些黑色的车辆后,向周围的同事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注意一下到来者。其中一个穿着警长制服的人会意。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并亲手给其中一辆轿车拉开了车门。
“阿撒兹勒先生。”警长看到车里的人后,脸色一变“什么案件需要您亲自来看啊。”
轿车的后座上,正坐着一位身穿意式西装的金发男人,他瞄了一眼警长,淡淡地说:“这里由血情局接手。叫你的人都离开。”
警长愣住了:“您说什么……?”
阿撒兹勒将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事物的蓝色鹰瞳对准警长的脸:“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哦……是……是……马上照办。”警长咽咽口水。
这位警长回到现场后,赶紧调动自己的属下:“喂!喂!都别干了!你!就是你!别拍照了,大家收拾东西,下班了!”
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傻傻的看着这位警长。
“我说下班了,都听不懂吗?”警长见大家都不动,便直接做出要轰走人的手势“血情局说他们接手,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我们的事儿了!”
“哦——”大多数人这才明白过来,瞬间觉得理所当然,也都纷纷开始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只有一个才上任不久的新警察拉住一个同事,有些纳闷儿地问:“不是吧,血情局也有权管这种事儿?”
同事耸耸肩:“习惯就好咯。血情局那帮人什么都管。一群独立在体制外的家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拦得住啊。”
“喂,我刚刚看到,我们那暴脾气的警长都要贴着笑脸去给那边车里的一个家伙亲手开门。”新警察说“那家伙谁啊。”
同事向那边看了看:“卧槽……阿撒兹勒先生你都不知道?”
“阿撒兹勒?”他纳闷“十五年前宣布退出血族议会的那个阿撒兹勒?”
“就是他。连公爵们都要惧怕三分的男人!”同事小声说。
“不会吧,有这么夸张吗……?”警察有些不信。
“有,而且这只是民间的传说版本,真实版只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他是什么来头?能让血族大公们都给足面子?”
同事好像有些忌讳说这种事,但另一方面又多少管不住自己爱八卦的嘴:“咳咳,我也是听说的啊……这家伙其实不是吸血鬼,至少不完全是,而是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
“对。”
“那种东西是哪种东西?”
“就是……就是那种……”同事开始比划起来,可打死也不说名字“那种……”
“你妈的,你这是说了个寄吧呢?!什么叫那种东西?唉,你丫倒是把话说清楚啊。”警察不耐烦道。
不过,后者还是充分用表情表达了什么叫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指指天上。大概暗示了“那个”是什么意思。
警察抬头,看了看黑夜笼罩的天空方向:“啊?你是说他是天……”
“别别别,打住打住!”同事慌张的捂住对方的嘴“你疯了,人家还在附近呢!”
“唔唔——放开我……!”警察挣脱出来“怕什么,他又听不见……”
同事有些急了:“我说你啊,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你是真不知道他干过什么事儿是吧?”
“洗耳恭听咯。”警察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同事反应会这么大。
“血色革命,963事变,对辛拉凯撒大公的刺杀,还有……还有纽约人类暴动的那场血腥镇压……”同事扳起手指数道。
警察听完后蒙圈了,明显也被阿撒兹勒的事迹吓到了:“血色革命也是他?居然还有废掉大公的事儿……这……这是有多厉害的布局思维才能做到……”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同事指指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据说能看透时间因果。全知全视。所以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
“时空对他而言,就像一本展开的书一样,他能把一切可能和即将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同事说“他能出现在这里,怕是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前兆。走吧走吧,这几天大家都小心点!”
两人便匆匆离开了现场。
……
酒吧里的血迹和器官的肉块残渣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吐出来。要说对比,全城的任何一家屠宰场的高峰期都比这场面要和谐。
地上黑与红的血水汇聚成血池,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干,只留下粘稠的血浆。调查员每踏上一步,都能在鞋底拉起带肉的血丝。
阿撒兹勒背着手,缓缓漫步在这片被屠杀的尸骸中,蓝色的鹰瞳一边打望周围的残骸,一边用冷冷地语气对跟随在他身后的助手发问。
“人数?”
“楼上56个,楼下30个,一共86个,其中有26是低等转换者,剩下的全部都是人类,没有发现高等血族。”助手说。
“有意思。”阿撒兹勒停在一具被切开成两半的尸体前。那具尸体身边就是一个沾满血肉和碎骨的电动链锯。
“暴怒。”阿撒兹勒说“无比纯粹的暴怒。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情绪了。”
“您觉得,这是哪个家族干的?”助手问。
“和血族的那些家族没关系。”阿撒兹勒说“这是人类所为。”
助手疑惑了:“人类?”
阿撒兹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好似很享受这片充斥血腥的屠杀现场:“更准确的说,是血猎。”
“血猎……?那不是曾经以为能消灭血族的人类,对自己的自称吗?”
“不。”背着手的阿撒兹勒转过身去,直视助手,第一次露出邪魅的笑“我是说真正的血猎。由纯粹天堂之火锤炼出强大意志的人,他是一个屠夫,是一个毁灭者。一个复仇之灵。”
“【人们借由他之手,带来毁灭】《多恩之书》最后的那个预言?”助手问“需要我通知血族议会吗?如果您认为他们有权知晓……”
“不需要。我不服务于议会。我更不服务于十三血祖。”阿撒兹勒用不屑地说“我的存在只侍奉于那位至上者。这事由我处理,不要让议会的人知晓。特别是阿斯特公爵。”
“明白。”助手点点头。
此时,阿撒兹勒抬起头,默默地念起《多恩之书》里的一段话:
“【在众多世界之巅,我屹立起身躯,骄傲的对他说……】”
“【放眼群星寰宇,无不是血神之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