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亦是谎言,正如我们说出的谎言,我们不愿意被真相支配,所以不断用谎言佐证谎言,用一个个谎言去弥补谎言,直到将谎言证明成真相,那一刻心中的真相也逐渐淡化变作了谎言,然而谎言也成了真相。
世界亦如人生,它在欺骗我们,将我们引向悬崖,给我们呈现出它的美丽,它成就我们,最终让我们相信谎言为真,最终它残忍的戳破谎言,我们却依然相信谎言,它躲藏着,笑话我们,享受欺骗后的愉悦。
这是我的个人看法,从出生到现在。世界没有公平可言,从出生开始,世界就已经将人类的出生分配好了。富家子弟他们有恍如喜马拉雅山般高的起点线,而我们却要从底层逐渐攀登,我们会迎接雪崩,以及冰冷的崩溃。
一直。永远。
我不相信抵达高峰是只要愿意或者肯努力就能做到。因为世界,它留了数不胜数的不确定因素。包括我的出生。
所以,我不在乎成功了。我想活下去,然后摧毁这个虚伪的世界。哪怕是注定失败。
我推开椅子。空荡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时钟滴答的声音清晰可闻。我站起来,但是没有急着拿起书包,虽然早就已经整理好了。但是我不想回去,完全不想。晚上八点在绝望中入睡,早晨五点醒来,吃一顿完全不对胃口的早饭。单从我的睡眠时间却依然有黑眼圈而言,充满了对名为家的地方的厌恶。
“去那里吧。我不想回去挨揍。”
我提起双肩包,望了一眼远处斜山上挂着的一抹夕阳,索然无味。我的世界是黑白的,一切都不美。
我的肚子传出咕噜的声音,它在报复我,向我诉说空荡的痛苦,但是任凭你怎么说吧!我不想回去!
穿过走廊,沿着走廊尽头的楼梯走下去,一直到底层。
面前大概废弃储物室的门,我没有钥匙进不去,不过进不去也无所谓,我只要呆在这里。也比待在家里好。
我将双肩包放下,坐到角落里,双手环住膝盖,将脸埋进大腿里。
“果然还是好饿。但是,还是稍微休息一下。”
我自言自语着,想要掩饰自己对内心恐惧。安静的环境下,我睡着了。听说人在失落的时候很容易睡着,看来是真的呀。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彻底昏黑了,还是保安发现了我。当我睁开眼时,他手持手电筒照射在我的身上,光刺的眼睛生疼。
“学生?你在这里做什么?已经晚上七点了,早就放学了不怕爸妈担心吗?”
他的面容虽然看,不过从他那粗犷的声音中,我也能猜到他是一个中年人。为什么会担心?他们只会拿我取乐,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感受呢?
我什么话也没有说,站起身拍掉衣服上沾的灰尘,背起双肩包一声不吭的从保安身边走过去。成年人,总是很虚伪,让别人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时,应该先考虑他的感受,所谓的关心,只不过是附加上去的罪恶。
“喂,喂!听得到吗?啊......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你家住在哪里?我把你送回去怎么样!”
保安紧随在我身后,一边挠头一边询问着。
“......”
我停下来了,回头看了他一眼。
“所以肯听我说话了吗?”
我轻轻地点头,不过依然皱起眉,目光落在了他身旁教室的墙壁上。因为月光,氛围很幽森,就像恐怖游戏中关于学校的画面,随时会有预感到一个幽灵出现。
“你叫什么名字?”
“......”
“不想说吗?也没有关系,至少告诉我你是哪个班的,然后再和我说说你的家住在哪里,我好送你回去,最近新闻报道很频繁,这附近有很多起诱拐儿童的事件。”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摄像头,转眼借着月光打量中年保安,他的脸上充满皱纹,眼睛虽然看不太清,但在月色中显得格外忧郁,挂着对于孩童来说绝对亲和的笑容,但是在我的眼里就像在嘲讽。
“学校夜禁了,你不需要检查教室吗?”
“呀。其实顶层还没有检查完,不过我还是放不下一个学生呀。很危险的。”
“......”
中年保安的手捂在额头上,也许从来没有应付过像我这样的学生。准确来说我不需要保护,更不需要关心,全部都是多余的,自己能做到的事情没有必要依托给别人,特别是虚伪的成年人,你有多少是谎言?又有多少真话?每个人为了迎合别人就把自己真正的内心给埋没。露出一副可怜又可悲的笑容。
“我可以自己回去。”
“所以说!特别危险!”危险的人到底是谁?现在离我最近的人才是最危险的,换句话说,为什么你要一直跟着我?
“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中年保安眉心间皱起一条黑线,转身从楼梯走上去。我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静静的等待着,等着他的脚步声轻了,一直到听不见之后我才离开。
抬头仰望,天空已经被墨黑所覆盖,不时会有云遮盖住月亮,变得通透。
“......”
我的左手边是一座名叫岛木的小公园,占地面积不大,但是娱乐设施比如秋千、滑梯等一应俱全。这里是我最长待的地方,因为这里附近的住户很少,到了晚上就会很安静。而且月亮会一直陪着我。
“没必要多呆了吧。时间......不早了。回去吗?但是真的不想回去。”
我摇了摇头,做出我最不愿意接受的决定。还是回去吧,如果再晚点,又要挨揍了。
对于我而言,在别人口中被称为“家”的地方离岛木公园并不远,快的话两分中就能到。
我穿过公园,沿着两边被居民区围墙拦住的狭窄道路一直走了将近一百米,当临近一条经常人来人往的宽广大路时,我的“家”就在右侧了。我停住了,望向嘈杂、凌乱的人群,竟然格外的羡慕。
“他们应该很自由吧,特别是学生。”
我从两侧围墙中间走进前院,看着一层楼的和风房屋,犹豫了。久久没有敲下门。
我抿紧嘴唇,垂下脑袋盯着地面,又花了一段时间才敲响屋门。
门的那边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沉重脚步声。直到屋门被打开。我的母亲,叶山弥寻站在我的面前,显得很挺拔。她已经接近三十九岁了,身穿格子衬衫以及一条尺码偏小的牛仔裤,脸上画了很浓很浓的妆,头发盘着,不要说好看,简直没有一副人样。
“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混蛋!”
她的语气很凶,把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护在身前,惊恐的望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经常这么晚回来,我也很难办啊,要是出了事情,都要追究到我啊!给我进来,让我知道你下次不会这么晚回来!”
她向我靠近,拽住我的衣服将我硬生生的拉进房子,一把甩在客厅的地板上,发出咚的声音。
“我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我蜷缩成一团,双手护住脑袋。
“啊?你觉得你说的算吗?”
她的面容狰狞,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接着向我的胸腔来了一拳。我忍着疼痛,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让我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流下来。嘴里反反复复的说着“对不起”。
“长点记性!有下次就让你的身体更疼!”
“我明白了。”
我轻声答应了,她停止了对我的攻击。我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正当我要爬起来的时候,她一脚踹开了我的双手。我应声倒地。
“啊!”
“还有,不要在学校里惹麻烦!一天又一天,都是这样!烦不烦人?本来就不应该生下你!可恶,可恶可恶......”
她的声音伴随着远离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小,重重的碰撞声。我躺在地板上,头发将我的眼睛遮住了。空荡的的客厅里只有一台电视和一个时钟发出轻微的声音,很安静。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在学校里我没有和任何人来往。没有给老师询问我的机会。所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当然,我也明白,你只是想要一个理由,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