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现在请男伴的右手握住女伴的左手,举高——然后左手请互相搭住对面的肩——”
趁着大家还没进来,整个宴会厅细节方面还没完全装配完毕的时候,有两位穿着与身材都十分专业的专业人士来教各个院系的领舞如何跳舞。想想这样也很合理,现在的高中生大部分都不会跳交际舞的吧,每天就知道读书,读书的……我们的学生会联盟还想的真是周到啊。八个院系的十六位精英站成两排……好吧,其实好像也并不是什么精英,也就是各个院系派出来的苦力吧,不过全都正装出击倒是给人挺震撼的感觉。
雪姐卸下了武装……额,她并没有脱掉衣服,只是把她那像是凶器一样的拐杖寄存了一下。本来我的设想是让枫叶拿的,结果雪姐说什么:“人家还要拍照呢。”,于是我们只能跑到很远处的大门把拐杖交给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工作人员智鹏……啊,就是那个和她一起主持过新生文艺晚会的学长。
于是现在智鹏就像个持枪士兵一样在门口站着岗;而枫叶就围着我们各种拍照,拍得相当欢乐。
“诶,枫叶,你能不能别光盯着我们拍啊……”
“可是我接到的任务是帮数院的同学多拍些照呀。”
说罢,枫叶便和雪姐对视而笑。
“你们怎么在我面前就开始串通一气了啊!”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词呢,这明明叫做‘达成共识’!”
雪姐一如往常地如小恶魔般地笑笑,话说即使是已经在交往了怎么她还是那么喜欢捉弄我啊……
“那到时候去拍别人去吧!”
“到时候你们上台的话还是得……”
枫叶也学着雪姐的样子一脸坏笑,我靠,怎么连你也来欺负我了啊!
“不要!那太羞耻了!泥垢了!”
“啊,这个你放心,我们不会上台的……”
雪姐又再次果断地说出了令人难以理解的真相。
“诶?那这算什么领舞嘛?”
“额……应该这么说吧。”雪姐清了清嗓子,又开始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作为领舞我们应该更加深入群众不是么……比起在舞台上那么高高在上的,在大家中间教别人跳舞不是更好么?”
“噗……那我们的职责就是:混在大家中间,然后问‘嗨同学你们是不是不会跳舞啊?’,然后说‘你们不会的话我们来教你吧~’,就这样?”
“嗯!年轻人思维很敏捷嘛!”
“什么嘛!难得我还想展现我真正的实力的……”
“就你这猫步还是庆幸自己不会上去丢脸吧。”
“我至少还没踩到过你的脚好不!作为初学者我已经很为自己自豪了啊~”
然而事实是因为怕踩到雪姐的脚而完全不敢迈步了……
“唉……”她看着我僵硬的脚步,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你是搞笑剧看多了吧,其实没那么容易踩到脚的啦,只要记得后撤步的时候快一点,前进步的时候慢一点就好了啦……”
“可是雪姐,你的腿没关系么,万一什么的……”
“没事的啦……”她以一个舞步的姿势贴近我,在我耳旁轻声低语道,“而且就算我没了拐杖,不还有你在身边的么……”
噫……
感觉听到这句话的耳朵瞬间涨红了,好似是被微波炉转过的猪耳朵一样燥热。浑身上下的雄性荷尔蒙都像被沃金施过法的灵魂一样躁动不安,这真的是太爽快了,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从心理上……这真是我所追寻的啊~就好像和宋玉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一样,再次体会到了此生无憾的感觉……
“啊……有雪姐这句话,真是朝闻道夕死可矣了……”
“要死你也得明天死,我还指望你送我回去呢……”
她有些害羞地别过视线,嘴上却是一如既往地不饶人。
“话说,不是还有说什么:‘朝闻道,夕死国矣’的么?”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韩林给我讲过的一个冷笑话,“很讲道理嘛。你看,白天听到了道理,晚上就变得很厉害了,是不是?”
(死国矣:すごい,日语中的‘厉害’)
“噗……这真是个国际玩笑,哈哈哈……”
“还有还有,什么,陈胜曰:‘等死,死国可乎?’,众人皆曰:‘死国矣!’”
“哈哈哈哈……”
……
…………
………………
经过短暂的训练,各院的代表人物都至少能跳的人模鬼样了,我还被老师亲自表扬什么:“这个男孩子放的很开啊~你们也都学学啊!本来你们参加舞会不就是为了来泡妹子的么?还不趁机和人套套近乎么?别那么缩手缩脚的,难看死了……”
面对这么个粗犷的教练我也真是醉得不行,好在舞台布置完毕后有同学就陆陆续续地进场了,我们这才装作“我们的领舞才没有经过紧急训练呢”的样子匆匆散开了。
于是我紧赶慢赶地抢占了音响背后的那个工作用座位,让雪姐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不过她好像还完全在兴头上,一把把我拉起来:
“好啦,我没事儿的,就算是发作了原地站一会儿也就好了,到时候你可要扶着我哦……”她就像个女朋友一般勾着我的手臂……额不,现在似乎就是女朋友的吧,“先趁他们没有进来先去吃点粗点心吧~”
对于这种“碰到了哦”一般的经典姿势我还是感觉有那么点害羞,不过一眼望去大家虽说不是勾肩搭背,但至少都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状,即使是柜台后的工作人员也是像耿老师和白老师一样的西装配礼服,好像其中也并不缺乏CP……唯一让我觉得有些膈应的枫叶也仿佛因为人数的增多而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哦哦——这里竟然还供应碱法啊!”
一排银色的罐子整整齐齐地铺满了两个桌子,如果没有吴秀波的脸的话乍一看还着实有点像西方那一套里的高级啤酒。
“这里的吃喝都是我们数院管的哦,知道你喜欢喝这个,我特意增加的条目……”
“哇,谢谢雪姐!”
如果四周无人的话都有种想要抱住她的冲动了,不过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感觉还是太秀恩爱了还是算了吧……
“不过这个性价比那么低你们预算没事么……”
“我怎么会只为一己私利而多花学院的钱呢!”雪姐依旧是那幅邪心的笑容,“我可是找到了碱法来做赞助商呢,我们在舞会上给他们打广告,然后就以低价买了四五十箱。”
“哇,这肮脏的**交易……”
“什么嘛!这都是很正常的互利行为好伐!”
“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啦。”我摸摸她的脑袋,“雪姐还真是厉害啊,这么能干……”
“你能不能别用‘能干’这个词……”
……
…………
………………
“——大家好,大家好——现在请所有的领舞到自己指定的区域,请所有的领舞到自己指定的区域。我们的新生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钻入指定的人群之中,除了活动范围已经被孙悟空划出的圈圈给定死了以外,我们和其他同学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听了一长段徒有其表的开场白之后,之前教我们跳舞的老师再次登上舞台开始教大家怎么跳舞……突然觉得我们只是被顶上了个奇怪的名号而已,实际上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啊。
“诶,这个整体规划不是我们管的……我也不太清楚啊。”
“唉,算了,大学生能弄成这样已经不错了,真的。”我原本也没指望领舞能怎样怎样,“也不可能指望他们每个人都有雪姐那么厉害啦……”
“诶,林虎……”她一边合着音乐与我一起跳着舞,“你就这么一直叫‘雪姐’真的好么?”
“怎么,这不是你欣然答应的特殊称呼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不是……你看,我们现在……不是,那个什么嘛……”
她云淡风轻地望着我,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不过没坚持住三秒钟,她还是动摇地移开了视线。
“哦~”我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你说的很对,这个称呼很重要。”
“嗯嗯,是的,辈分不能乱。”
“小雪子?”
也不知是哪儿听来的,总感觉有人这么叫过她,这个称呼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呵呵呵。
“刚说的辈分不能乱呢!你又不是耿老师那个变态!我比你大啊!”
“唉……那说回来不还是雪姐了么……”
“我叫你小虎子还差不多……”
“诶不!我拒绝!这怎么像是在叫小太监一样啊!”
“哼……谁叫你这么叫我的……”
开始像个小女孩一样怄气了……
“那你想怎么样嘛……”我开始模仿起了北平口音,“您给说说?咱们该怎么个称呼法?啊,小虎子可不行啊!”
“我……你就叫‘林雪’吧,明明叫沐杉都叫‘沐杉’……叫我却加个‘姐’什么的……”
“你怎么还记恨这事儿啊!人家沐杉并不是那个意思啊!”
明明是那么清纯的含义,当初这么称呼也只是因为我的实际年龄比沐杉大而已吧。
“你怎么在我面前还替人家说话啊!”
她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好吧,好吧,我投降。”我高举双手,“我明确自身的立场……林雪,您才是咱的老大,沐杉什么的都是小野怪,好吧?”
“嗯……这还差不多,不过‘您’就不要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额,那我就像林枫叶一样叫你‘老虎’,肿么样?”
“好啊好啊。”
比小虎子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老虎?”
“林雪?”
就好像是情侣之间没事干叫名字玩一样……虽说我们现在真的就是情侣啦……
……
…………
………………
重新跟着大家学了一遍之后,我们才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在这人山人海的宴会厅中想要从零开始,跟着舞台上的那两颗小豆子学会舞步,那绝逼是不可能的。大部分的少年少女们都跳的乱七八糟,在主持人的一声“那么教学就到此结束,请大家跟着音乐翩翩起舞吧~”之后,大家就映着那古典轻音乐开始群魔乱舞……于是我们就像说好的一样说着什么‘嗨同学你们是不是不会跳舞啊?’、‘你们不会的话我们来教你吧~’之类的,然后就开始做起示范动作。只要我们相对来说比较标准的舞步一起,周围的小朋友们都围着我们看,他们这才算是舞步有点样子。经历了若干次开覆盖之后,我们区的姿势水平就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
“呼……那这样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就结束了啊,都有些累了……”我们站在音响后面,看着满地玩耍的孩子们,搞得像是老夫老妻一样,“雪姐的腿还没发作么,要不要休息会儿?”
“你怎么那么希望我发作啊……还有你不高兴么?”
她近距离仰望着我,这美丽的脸庞竟然与我如此靠近,竟然是属于我的,光是想到这个就不禁让人心跳加速来着……
“不是啦,只是感觉自己没怎么好好玩啦,都在教别人……”
“就当是为人民服务了呗~我如果不来领舞的话,大家都不愿意来……作为党员就应该身先士卒嘛~”她很可爱地,说出一系列只有红色电影里才会说出的奇怪台词,“老虎你能陪我来真是太好了……”
“嘛……只要林雪在这里,这些事儿也不算无聊吧……”
唔,这话说的我自己都有些害羞了,本来还以为我可是身经百战,很不要脸的呢……
然而这句话惹得雪姐相当高兴,趁着角落里没有谁的目光,她偷偷地踮起脚尖,吻了我的脸颊一下。
那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就好像蜻蜓点水,却好似在一瓶浓硫酸里扔下了一小颗蔗糖,我的热血就好像那些碳化物一样喷涌而出,浑身都有一股青春暴走的欲望难以言表……那时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像个未经世事的小男孩一样,发了疯一样的跑了出去,穿过安全出口,走到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诡异通道中。在这里舞会的喧嚣就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我望着两侧那空空如也的体操房,心中才渐渐安静下来。
呼——
我好兴奋啊!
我好兴奋啊!
我好兴奋啊!
即使是满屏的弹幕也无法表达出我的喜悦之情,即使是……
诶?
那玻璃的反光中,好像有什么在动?
猛地一回头,发觉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同学……他,不会也是像我一样过来冷静一下的吧?
那么为什么要像猫一样悄悄接近我呢?
那么为什么,他的手里会握着个剃须刀(?)呢?
“死ね——”(日语:去死吧)
一阵电光闪过,就觉得一阵麻痹,意识也在瞬间模糊起来。
卧槽……果然刚才不该立下什么“夕死可矣”的flag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