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醒了?
我霍然起身,一心想要知道鸣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想过宇文若是不是在开玩笑,也全然没有注意自己一下子就掌控意识的回归。
“鸣!”
我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幕令我咽下了剩下的话语。
宇文若没有骗我,鸣醒了。
但,醒的,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鸣。
我所认识的鸣应该是一头银发,
而我眼前的少女带着一头火焰般血红色的长发,连同那双眼眸似乎都沾染了血戾,蒙上一层血光。
那双眼睛所带的情绪是我从未曾见过的,也许也是我永远不想见到的,即便是宇文若的冷漠和嘲讽也不曾让我有这么大的反感——那双眼睛带着坚定的恨意却又透着无奈和怜悯。
然而,这些情绪都只在那一瞬流露,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红发的鸣便为一把赤色刀身的刀。
赤红而修长的四尺长刀,而最吸引我的是:那把刀没有护手!
似乎除了刀身,其他的便都不在意,刀的刚猛无铸、有进无退以此完全的体现出来。
“这。”
眼前完全出乎意料的现象让我不知所措,不管是红色的鸣还是赤色的刀,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即便我的记忆再是残缺,这样的鸣,我也应该有过印象,但是没有,我或者说是曾经的我,都未曾见过这样状态的鸣。
【去握住它。】
这时我才惊觉:宇文若正飘在我身后。
他的眼中多了份缅怀,但似乎更是在揶揄。
缅怀?他在缅怀这把刀?他见过她?
等等,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刚刚鸣看的并不是我?她所直视的是我身后的宇文若!
仇恨?
宇文若对曾经的鸣或者是持有鸣的我到底做了些什么,让鸣如此仇视宇文若?
怜悯?
虽然难以置信,但我的的确确从鸣的眼神中看到了怜悯。
可是,为什么是怜悯?对于宇文若、这个仇人?而且虽然只有一瞬,但那种眼神居高临下,带着赤裸裸的讽刺,绝不是一种身同感受的怜悯,而是高位者对低位者失败的怜悯。
可,鸣对宇文若?高位者,对低位者?
不不不,那的确是这样的眼神,而且那到底是不是鸣也不确定,说不定鸣其实很强?再强也有限吧······
【不握住它吗?】
宇文若的声音打断了我思维的不断发散,我回过神,那双赤红的眼睛多了份警告,似乎是宇文若在恼怒我忽略了他的话。
我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虽然这一切都发生的突然而且本来就不合常理,我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些不合常理的展开——什么前世,什么孽缘,什么神的代理人,什么神造人,什么人变刀以及这个类似于妄想症在我面前徘徊的虚影。
但是不对劲,至少这一刻,我脑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警告我——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当我重新看向那把刀时,什么疏离感、什么反感全然不见,我甚至能感觉到这把刀与我血脉相连,身体克制不住想要去握住它。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不对,我不会喜欢这样的刀,也不会喜欢这样的鸣。
那么这种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啊,是这样吗?那是曾经的我的佩刀?
一段段记忆的残片在脑中浮现,我对这把刀了解了更多。
可之前的记忆应该说已经记起了大半,为何我没有印象?那应该是相伴多年的刀啊?
不对,我也忘了鸣。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突然觉得脊背寒意,我觉得自己一定遗忘了什么,或者说自己刚刚应该已经推测到了什么。
但是我却又毫无头绪,就像是平常的东西在要找的时候反而找不到了。
“见鬼!”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睿状态思考这么多。
如果是睿状态下,我至少能理出个大概,绝不会像现在,明明已经无限接近于答案了却只能徒劳放弃——我的意识再一次模糊。
会不会就像鸣说的那样,我身体内真的有种封印?这种封印不仅是禁封着那令鸣都恐惧的力量,还禁封了我的记忆?
但似乎又封印的不完全?是我自己撬动了封印才记起了前世,还是鸣唤醒的?
大概是鸣吧,我生活这么多年都未曾感觉到什么封印······感觉到才有鬼,作为年轻有,不对,作为年少有,不对,是作为一名从十年前就开始独自生活的少年来讲,根本没有患中二病的时间!
当然,小时候的美好幻想是属于梦想的范畴,和中二病一点关系都没有。唔,大概。
咦,我刚刚应该是在思考一些气氛凝重的话题才对。
【我明白了,那我换一种说法吧:你要抛弃她吗?】
幸好我的思考未跑远便被宇文若的冷笑拉了回来。
这一次宇文若的话语似乎带上了杀意,又或是其他的手段。总之,我跳脱的思维被完全的冻结,脑中只余下他的话语在不断回想。
抛弃?
脑中有关鸣的往事一件件浮现,无关于前世,仅仅是这几天——贪吃的鸣,有些邋遢的鸣,为我做早饭的鸣,与上官对持的鸣,帮助我的鸣。
那些种种都是我想把握,是现在的我所想要保护的。
如果只是因为鸣的形态改变,我就放弃的话,又会再次失去她吧,又会慢慢地遗忘她吧?那我之前对鸣所许下的诺言,那个不会再忘记她的诺言又该如何实现呢?
不!绝不!
一时间脑中满是愧疚与决绝,如同魔障,我伸出手去,握住了刀柄。
突然间,怨恨、血腥、杀戮种种负面情绪涌入我的脑中,意识模糊间我终于明白了违和感从何而来——在我面前一直以来没有流露出冷漠和嘲讽以外情绪的宇文若刚刚竟然在刚刚的话语中带着恼怒!
上当了,果然是陷阱啊。
我果然赢不了他,也不能说输了,只是这一次我又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了吧。
不甘心啊,就差一点了······但是,除了握住她,我还有其他选项吗?
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是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吗?不对,是我的行为已经被他猜透了呀。
我这种人,肯定不会放着鸣不管的。
他大概很高兴的看着我踩陷阱吧,不对,他怎么会有高兴的表情呢。
可惜,现在就算我想回头看看宇文若的表情也无能为力。
负面情绪的影响下,我几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仅仅是维持站姿握着手中的刀刃便已是倾尽全力,而手中的刀刃又似乎是黏在了手上根本无法丢下。
就像是只粘人的宠物?
哈哈,我有些佩服自己的脑筋到现在还有时间开自己的玩笑。
不过想来宇文若的所作所为也无非就是让自己陷于游戏之中,收到游戏规则的束缚,那么现在的情况也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宇将军。”
“宇将军······”
这呼唤似乎来自久远的历史,悠远、轻若蚊吟。
将军?
是第几世的我来着?
正当我想要更清楚的想起当时观看的“剧场”时,我的容貌在我眼前浮现,同样的容貌却体现了不同的气质,更冷俊、更漠然。
他直视着我,却又仿佛看着别人。
“我以为有超凡的力量便可敌国,以为一人一刀便无人能拦,以为因果轮回不过虚妄······终究都是自以为是罢了。如今一别当时死别,我屠人无数,罪人一个,也不望庇佑,但求你永安。”
说着,我才发现他手中多了一把刀,这把刀和之前鸣多变化的一模一样,但不知是记忆的原因还是其他,这把刀通体银白,又与之前的赤红不同。
“刀名:白铁。”
我猛然惊醒,觉得手中一凉,低头一看,是梦中的那把刀,通体银白。
“白铁。”
感受到四肢百骸如同重焕生机般充满力量,我大概明白了什么。
那位将军(也就是曾经的我)的遗愿便是望佩刀白铁安好,也就是希望她能落到一名好的主人手中。
而如今我向鸣许下诺言,也就是完成了他的遗愿,然后得到了他的馈赠。
至于馈赠之物,也许是随机的,也许与许愿之人有关,总之现在我所感觉到的唯一好处就是身体的力量似乎更强了。
“但为何是在我握刀的时候才算是完成心愿?难道是记忆未能完全的缘故?可现在也没有啊,刚刚的赤色长刀又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系列毫无关系的怪事之后,我的脑子反而好使起来。
也许这也是馈赠之物之一?
嗯,首先,那个自称命运之神的乞丐的确是神,至少肯定不是普通人。
宇文若肯定,应该说是至少是和神同阶级的存在。
命运之神之前说的找代理人的缘由肯定不真,可能来到人界的理由也是假的。
鸣的确是我曾经的佩刀,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命运之神的耳坠,以及苏醒时完全一副陌生人的样子可能是被封印了记忆。
“反正我的记忆都能被封印记起封印记起反反复复的,鸣肯定也行。”
念到此处,我又觉得头疼——鬼知道我现在脑中的记忆是真还是假。
但有一点是绝对的,我握住手中的刀刃直指宇文若,当然宇文若就算是我把刀架他脖子上也不会有反应,更何况指着而已。
而且估计普通的刀也没用,只是不知鸣所化的刀有没有用,从反应上还不能确认。
因为宇文若一脸淡然,甚至眼神中带着几份喜悦。
“我是个普通人。”我的语气很严肃,似乎这种事情十分的重要。
【当然,很明显不是吗?难道你有超能力?】
是的,宇文若及时地回话反而让我确认了一些事。
我的身体素质应该高于常人,但高的有限,我的存在感很低,低得异常,但我还是普通人。
因为,这是游戏的条件之一。
“因为,这是游戏的参加条件之一,或者说是游戏开始的初始角色资料。”
果然此话一出,宇文若的表情就变得精彩起来。
但我想说的还没完,我接着道“而成为代理人是游戏的开始。”
话已至此,宇文若似乎也有些吃惊,他接过我手中的刀。
是的,接过,虽然我拿着刀锋指着他,而他只是手一挥,刀便到了他的手中,期间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好像我将刀递给他一般。
“等等,你为什么能碰到刀?”
宇文若听到我的疑问,似乎是之前我的话让他吃惊,难得的吐了个槽【为什么你的注重点从来都这么奇怪?】
“额······大概,我思维比较开阔?”
【······好了,你之前说的没错。】
“喂,突然转移话题了!”
【你发现这点倒是比前几任快啊。】
至此,我也明白插科打诨是套不出更多了,“前几任是指他们吗?”
我指了指脑袋,意思显而易见,就是我记忆中的前世。而宇文若也以沉默肯定。
“我还有个问题,难道说,这个游戏我的前几任都没有通关吗?”
我看着宇文若,等待他的回答,然而他只是把刀扔回给我说道【刀能碰到我,我自然能碰到刀。】
握着白铁,我突然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