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她是一只在地狱中迷路的小刺猬,并且说我也是。”
“跌跌撞撞的跑进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用坚硬的外壳守护自己柔软的内心。”
“她说当刺猬开始用刺主动伤害他人的时候,她便无法再回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加入了循环。”
“她说过她很羡慕我,至少我还有机会离开那里。”
“她说,如果可以想向某个人说声抱歉…”
女孩的讲述断断续续,但基本上是围绕着一个人来描述的。
从她并不清晰的描述中,阎小白大致总结出了一些内容。
首先,她去的地方应该是一所学校,但这所学校的校服并不统一,好像是由不同学校的校服拼凑起来的。(其中就包括西郊一中的校服)
其次,那里应该不是现实世界。(当然这是句废话。)
捏了捏眉毛,阎小白看着一脸无辜的何娴,“你…不会是做了个梦吧?”
说实话,她所描述的除了那个刺猬女孩以外,其它的东西都是懵懵懂懂的,甚至于很多东西她都描述不出来,就比如她隐约记得那里有着什么规则但就是想不起来,还有她同样忘记了她是如何与刺猬女孩相遇的。
关于那个女孩的记忆就只剩下了寥寥的几句话,只记得梦醒之后残留在心中的一丝温暖…
“为…什么?”
听见这句话,女孩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更加小心翼翼的捂着手中的白色的花。
“其实人做完梦之后会保留一些残存的记忆…”阎小白看着颤抖的更加厉害的女孩缓缓开口:“而这些记忆会是某个地方,某个人,尽管你忘记了你在梦中的经历,但与你一同的人却成了代表这个梦的标志。”
“不…不可能,我记得…”
男孩打断了她的话:“那么你梦中的世界是否很美好?”
“美好?不…那里是绝望的温巢,我记得那里每个人看彼此的眼神,饱含猜忌怀疑,如果那可以被称为美好,那么现实又是什么?天堂吗?”
似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女孩的情绪变得更加不稳定,如同随时爆发的火山一样,愤怒,狰狞…
“为什么…”
抱着膝盖微微抽泣,她就像是现实中的刺猬一样,被人戳中柔软的地方便把自己抱成团,保护的严严实实。
“哎…”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突然,他没由来地这么问了一句。
“世界很好啊,也就只是稍微孤单了一点,其它的倒也没什么…”
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刚刚哭过一样。
“真的只是有点孤单吗?”
“……”没有再理他,女孩依旧抚着手中的花。
沉默许久,阎小白仿佛了解了什么,轻轻把手搭在女孩的头上,阎小白接着道:“所以说你在欺骗自己…”
“才没有!我觉得世界很美好啊,每天独自一人看着朝阳落日,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你也知道自己是独自一人。”
“……”
“可是你的梦境中却不是孤单一个人啊。”
“哪怕整个世界都处于绝望之中,她在你眼中依旧是那道光啊。”
“所以…”阎小白顿了顿,眼神越发悲悯起来,“你一定很渴望有个能一同面对,用不背叛的朋友吧。”
“所以,那个绝望的世界,是由你亲自所打造的,它反应的就是你的内心世界。”
“长久以来的孤独,导致对于世界的美好越来越失望。”
“最后,在内心具象出一个同样孤独绝望的世界,如同刺猬一样把自己的柔软保护于尖刺之下。”
“而慕雪就是你心中的最后希冀,是你对朋友的渴望,是你对未来的向往。”
他最后这么下定了结论,这斩钉定铁的样子令他自己感到十分厌恶。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烦。”
良久,女孩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可我只是基于现实把最可能的情况告诉你。比如…”
“够了!”
女孩大声喊道,像是最珍贵的东西被人亵渎了一样,她向着阎小白展示出自己狰狞的一面。
“你知道吗?她只不过是想在那里幸福的活下去,但世界抛弃了她,她生于最可怕的地狱之中。”
“你知道吗?她到最后也愿意相信一个陌生的人,去信任,去依靠。”
“你知道吗?她只不过是想在最深处也能交到朋友,也能感受一下世界的温暖。”
她的语气渐渐平缓:“很幸运的是我们彼此相遇,我在绝望之时遇见了她,而我也成为了她的朋友。”
随后,她的语气又变的有些哽咽:“我相信那不是梦,我相信她一直存在,一直在注视着我。”
“我每一天,每一天不断的回忆,日记记满了一篇又一篇,只是为了能保留住与她所剩无几的回忆。”
然后她又笑了出来,笑的如此凄凉:“然而,可笑的是,刚才我所说的一切其实都只不过是我的幻想,因为我已经忘了她。”
“我不断完善着她在我心中的形象哪怕填充进自己的理解,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记住她,让她知道哪怕世界都忘了你,至少我还记得你。”
“我坚信,终有一天她会从地狱中归来,但我不希望当她归来的时候对着别人说我是慕雪啊!但别人却没一个人认识她,那又是何等凄惨。”
“所以,你们说它是梦,但我想问,如果呢?如果不是呢?如果她真的存在呢?”
“所以,我只打算为她在现境中守候。”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手中的白色花朵,“她说这种花叫作双生,白花为光,黑花为影,相互依存。”
她紧紧地把它捧在手心里:“她把它交给我时好像对我嘱咐过什么。”
然后她得意地看向了阎小白:“怎么样?如果说之前我说的记忆都是假的,都是虚幻的梦境,那么你如何解释这朵花呢?”
看着花,淡雅清新,如同世间至洁之物,阎小白陷入了沉默。
“你们都告诉我她是假的,医生也好,父母也罢,甚至连路边的陌生人都觉得我在说谎,可我手中的花却可以证明,她是存在的。”
然后她的神情又黯淡下来:“可惜的是我找不到黑色的花了…”
说着,她走下了椅子,向着阎小白道谢:“谢谢你,陌生的学长,我接下来要找到它的另一半,直觉告诉我凑齐之后,我就可以再见到她。”
然后,低着头再次消失在了人海中。
阎小白静静地看着,最后无奈的笑了笑,仰头灌入一口可乐,任由可乐穿过自己的身体。
“我当然知道她是存在的了,可…一味地追寻未必会有好的结果啊…”
发自内心的,他想要帮助这个女孩,哪怕通过谎言,帮助她遗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