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作者:无头骑士的上古老中医 更新时间:2021/2/25 12:16:24 字数:4261

.....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射击,试图阻挡那个黑色的阴影.......当我看到那道黑色的涡旋向着我们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一刻,我们都已经完了......法术防御护盾根本来不及展开,逃脱用的法阵才刚刚画了一半......能够保命的手段到最后也未能来得及实施.......眼看着那黑色的涡旋越飞越近,所有人都在崩溃地咒骂哭泣,就连队长也开始绝望了。我们完蛋了,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

直到我们看到了他......

他直接冲到了我们的面前,仅仅用一面重盾,挡下了那道涡旋,然后一个有整座山那么高的巨人直接凭空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后面的,呃,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等我醒过来时,我就已经在医院的床上了......

那次战斗之后,我瞎了一只眼睛,耳朵也聋了一只。不过我这另一只眼睛和耳朵都能记住那个让我,嗯.......怎么说呢,应该说是非常难忘的一幕吧......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先是跟着曾经的王征战四方,再到后来追随着我们的国父一同建立起了新的共和国,并反抗那些来自天上的神。但真正让我震撼一生的,还是那名挡在我们所有人面前,替我们扛下了所有的士兵。如果......有朝一日能和他见面的话,我想向他......

什么?他已经死了?

..........

这样啊......

                                                                        ———一名魔族老兵的访谈回忆记录

..........

古特雷斯不禁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风尘之中这尊屹立在他面前的身影,他不敢相信,这是他之前所看到的那个年轻人。

  “马拉奈克......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但下一刻,马拉奈克的话让他立马闭上了嘴。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趁着这段时间把伤员都传送到后方的战地医院。”

  他说着,将手腕露了出来,拔出手中的短剑向着手腕狠狠地割了下去。

  噗嚓——

  一股温热的鲜红血液如同在山涧中迸发的激流一样,从他的伤口中泼洒出来,泼洒在这片温润的土地上。顷刻间,大地愤怒地咆哮起来,裂开了一道狭窄的口子。黑红色的血锁线开始浮现在地表上,交互摩擦着,发出金属般撞击的轰鸣声。紧接着,无数血锁线拔地而起,化作了暗红色的纹路与脉络。泥土与石块纷纷从地上浮起,汇聚到那些筋脉的身上,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手,挖开了狭窄的地缝,从土地中破土而出.......

“巨人.......出现了........”

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在面对突然出现的巨大事物时,他们都会在产生本能的恐惧与敬畏。望着眼前这尊庞然大物,古特雷斯浑身战栗着,双脚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究竟写满了什么样的表情,他只知道,自己的恐惧已经逼近了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

然而就在他快要崩溃之时,他的视线余光瞥见了马拉奈克。他看到他伸出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巨人那粗糙且厚重的脚踝。与此同时,马拉耐克的视线也转了过来,与他对上,略显疲惫地笑了一下。

“我会替你们阻挡一段时间,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接下来的场面,将不是你们所能应对的。”

他收回了手,用破碎的布带缠紧了伤口,随后双手举盾,做出即将向前冲锋的架势。古特雷斯上前想拦住他,却被他轻轻地推到了一旁,摇了摇头。

“古特雷斯上校,请允许我这么叫您。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隐瞒了。很抱歉,我骗了你们所有人,骗得几乎连我自己都把情感代入进去了......你们之前所看到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那只不过是我根据多年对人类的学习而所创造出的一个人格罢了。”

“米诺斯这个家伙,呵呵,还以为我在跟他生怨气呢......其实并不是。能让他和佩托拉远离这片战场,这就已经足够了。在这之后,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希望他们两个活下去,这便是我最后的愿望,仅此而已。”

“人类啊,情感总是这么复杂,而陨落的神呢,也不得不把本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变得跟人一样复杂。到头来要说离别的时候,自己却又想要留住这段复杂的情感,喜欢并讨厌着......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罢了,话就说这么多了。传送阵已经替你们画好了,趁着烟雾未散,你们赶紧走吧。”

“还有......告诉米诺斯,我并不恨他,这不是他的错。”

古特雷斯愣了一下。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发现那画了一半的传送阵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经画完并开启了传送。紫色的荧光阵瞬间笼罩了除了马拉奈克之外他们所有人。

“马拉奈克!”

模糊的视界里,古特雷斯只感觉那一刻他心中所想的,只是冲出传送阵,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全力去挽回那个年轻人。

可那道厚厚的荧光阵直接阻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直接撞在了阵壁上,双手死命地捶打着阵壁,无力地跪了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

  ........

  抱歉,米诺斯。

  要让你看到我的死,对于身为人类的你来说,还是太痛苦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就是......我作为神的宿命......

  无法逃避......无法违抗......

  但即便是这样.......

  名为马拉奈克的魔族青年轻声地说着离别的话语,将手中的滴着血的短剑狠狠地扔向了烟雾缭绕的前方。

他手执巨盾,缓缓地向前前进着,每走一步,他的铁镫靴下发出了沉重的撼响声,如战鼓泵动般的轰鸣,亦如沉闷的雷声在空旷这天空中隆隆作响。最终他踏破了烟幕的阻隔,以盾兵行军的姿态出现在那个杀神的面前。

  望着此时陷入惊愕的他,马拉奈克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短短几秒钟,无数块巨石从地上凭空浮起,凝聚成了一块山一样大小的碎石群,被他身后从烟幕中出现的巨人牢牢地握在了手里,然后.......

  ........

  【结束了吗?】

  望着面前那冉冉升起的黑烟与黄色的火焰所交替的景象,海拉无力地半跪在地上,眼中的黄金瞳渐渐地黯淡了下来。刚刚掷出黑色涡旋的左手保持着投掷出去的姿势,微微颤抖着。

 此时她已经筋疲力尽,火烧般的感觉席卷了她整个神经。人类的身体远比她想象中还要脆弱。仅仅只是解放了不到1%的力量,这具身体,就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她现在只要动一下,就会感到全身上下都仿佛像是经历了一次粉碎性骨折一般,疼得不能自已。

  【啊!可恶.......】

   海拉暗暗地骂着,但她强忍着身上这如同万剑穿心般的疼痛,支撑自己从地上缓缓地站起来,向着白雪所在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白雪,等我......我这就来......啊——】

   痛苦的呻吟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虽然她疼得根本无法自已,但是只要将疼痛作为自己清醒的药剂与存在的证明,身上的筋肉还能活动,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忍一忍就过去了。常人会因此而鬼哭狼嚎,但像她这样历经了千万苦痛的人,可并不会就此屈服。

况且,她可是不死的海拉,曾经历过比这还要更加惨烈的状态。断了胳膊,断了腿,甚至连整个脑袋都被贯穿......哪次还不是最后在战场上活了下来了?

不过......说到底,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吧?呵呵.......

海拉边走边想着,心中忍不住一阵苦笑。在挣扎着走向白雪的时间里,她的思绪已经不再是仅仅挂念在白雪的身上。逐渐空白的意识中,被一些杂乱的思绪所填满。那段思绪,似乎是自己所想的,也似乎不是......

死了的人,他们的灵魂在根源得到了救赎与解放;而活着的人,却在这片人间地狱里饱受摧残与剥削。然而令人讽刺的是,在千年以前,众神曾将这苦难的人间美其名曰“乐园”。说到底,也只是将人类相互憎恨的彼此当作奴隶,丢在这片天然的角斗场,看着他们疯狂地厮杀,至死不休,并以此为乐......现在如此,今后也是如此,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当这群走投无路的奴隶汇聚到一起,向着那些遥不可及的神明怒吼着发起冲锋时,众神却开始害怕了。他们亲自下凡到人间,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将那股违背主人的愤怒发泄到这群反抗的奴隶身上,只为再度获得对奴隶们的掌控。

奴隶们理所当然地失败了。杀了带头反抗的人,奴隶们就会服服帖帖。曾经给予他们希望与信仰的人,转而就被他们骂作是“反叛者”,“暴民”,被吊死在城池上,供万人耻笑。曾经天真无邪的孩童们冷眼麻木地看着大人们高呼着这些口号,渐渐地也学会了这些充满暴力与嘲讽的话语,加入到了“谴责”所谓的暴乱者当中.......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奴隶们变得变成一群以腐尸为食的秃鹫。当反抗者们的尸体被扔到他们的面前,他们欣喜若狂地拍手称快,紧接着争相上前拿刀割着牺牲之人的肉吃。真是着实令人讽刺.......

现在的我,何尝又不是那个反抗者?除了身上拥有那足以毁灭所有的神力,我跟那些反抗者又有什么区别?

我相信他们,并给予了他们我所能够给予的一切。可到头来,后世史书中记载的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死神.......人类依旧在相互残杀着,即使过了千年数载,也未曾改变过奴隶被压迫的本性.......角斗场还是那个角斗场,风流水转,人不在,可山川依然在。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奴隶们杀戮的轮回还是会照常继续.......

想要做出什么改变,终归还是一番痴人说梦.......

我恨他们吗?

我不恨。麻木的人们不需要同情,也没有必要去憎恨。

那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活着,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更多。为了她......我只能这么做......

抱歉,林岚......

我知道你的想法很伟大,但......现在的我,只想做一个自私的人,仅此而已。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我所珍视的人死在我的面前.......为了这最后的念想,我会杀了所有想要从我这里夺走一切的人......不管你是否同意,我都会这么做,即便让我手上再度沾满鲜血......

只要能让她安全,我......

........

嗡——

忽然间,一阵刺耳的呼啸声穿破了烟幕的阻隔,向着海拉的身后袭来。

【什么——】

慌乱间,海拉转过身,想要举起自己的左手抵挡住那袭来的不明之物。但就在这紧要关头,她的左手突然失去了感知,无法再度抬起。同时,她也察觉到,原先体内可以释放无形立场的“门”,已经无法找寻到。

 【可恶!怎么会.....】

  海拉拼命地驱动自己的神力,想要借此来强行让手臂抬起来。“门”已经迷失,只能通过将神力进行局部集中,再对物施加相斥立场,诱导短剑被外力摧毁。这也是最后唯一可行的办法。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刚才的战斗中,林岚的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承受了来自她那股庞大的神力,深层次的意识早已陷入了昏迷状态。

也就是说,一旦林岚本人的意识陷入昏迷,那么海拉对于他的身体,将会一点一点失去控制,无法使用神力。尽管林岚由于海拉的附身获得了不死之身,但他毕竟也只是凡人之躯。本位的意识一旦迷失,那么海拉的意识也会跟着失去控制。到时候就算想使用神力,也无法控制身体。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并不能强行夺取林岚的身体,只能通过意识融合的方式显现在人间的根本原因。可最后的控制权,依然会随着时间逐渐丧失。

【挡不住了吗......】

眼看着面前那柄短剑带着银弧色的轨迹,直直地向着自己的脑门飞来。仅仅只是一瞬间,瞳孔中的所映现的世界,被逐渐放大的利刃的阴影所笼罩......手臂失去了感知,立场也无法形成……海拉别无选择,只能紧闭双眼,等待着,那刺入肌肤的疼痛贯穿自己的身体.......

  嗡——!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反斜坡后面忽然响起了一声爆鸣般的雷响声。顷刻间,空气急剧加速,一道闪电般的白色幻影呼啸着疾驰到自己的面前。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一道银白色的刀影在眼前划过,仅仅只是轻轻地一击,短剑被弹飞了,飞散在空中,碎裂成无数细小的铁片......

  “还好赶上了。”

  白雪收回武士刀,伸手将满脸惊愕的海拉从地上拉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有大麻烦了。”

  她的视线转向了前方。此时,远处的烟幕即将散尽,一面沉重的巨盾踏破了封锁,带着坚定而又铿锵有力的步伐,向着他们走来。在他的身后,是一尊像山一样的巨人,缓缓地从烟幕中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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