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忽然松了开来。
【咳咳——咳咳——】
海拉又一次摔在了地上,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他妈的——又一次!难道你小时候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掐人脖子吗?!】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波洛”并没有正面回答海拉的问题。相反,原先那股时刻压迫在海拉神格上的威压,在海拉说出那句如同死穴一般的话以后,立刻变弱了几分。
【咳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试图隐瞒些什么吗?】海拉一边咳嗽着,一边苦笑道,【伊恩赛克忒匹狄亚——这个或许连六大界毁灭了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地方,拥有着凌驾于一切的力量与权能。在这个地方,“管理者”知晓一切,掌控一切,统治一切。书架上每一本书上所不断延续的字迹,都代表了每一个正在存续或演进的宇宙。只要身为“管理员”的你想,你就可以随意穿越进任何一个宇宙,运用你那强大的权能强行干涉一切。多维宇宙的那些神明,对于你来说不过是匍匐在地上的蝼蚁。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弹指之间,大道湮灭,元宇消殒。这种事情对于“管理者”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罢了,毕竟我们的世界在你看来只不过是一本书。书架上的书换了一批又一批,即便没有你,也总得有人要遵循寰宇万物的规律,将一些走向衰败的世界清理掉。】
【但伊恩赛克忒匹狄亚可不仅仅只是个让你为所欲为的地方,有索取就必须得要付出代价。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海拉站起身来,抬头直视男人那闪过一丝慌乱的眼神,脸上浮现出了狰狞的笑容,【让我们猜猜........啊,好像也不用猜:新任的“管理者”至少要为伊恩赛克忒匹狄亚服务到直至下一位“管理者”的继任,而下一位“管理者”选任的时间要在新任“管理者”正式继任之日起3亿元年以后。“管理者”享有每10万元年选择在其中一个世界生活40年的权利。违反规定调用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权能,服务期限增加1亿元年。是这样对吧?】
[你他妈的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条款的?!]
这回是男人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揪住海拉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把你的手拿开,】海拉冷冷地将男人的手打到一边,开始向着男人步步紧逼,【你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就一开始别问这个问题。既然是你问我,那我们就好好把这个问题掰扯清楚,省得你这种输不起的人再一次耍赖,知道吗?】
她打了个响指,瞬间眼前的藏书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等到“波洛”回过神来时,他们两个已经坐在一间装修考究的小木屋里,面前是一个门型壁炉,炉膛里正燃着炙热明亮的火焰,其所散发出的光芒将二人的影子无限延伸到了身后阴暗的木墙上。
见此情形,“波洛”往地上敲击手杖,试图变换回原来的场景。可无论他怎么敲,自己的权能仿佛像是失效了一样,无法转换眼前的场景。在经过数分钟的尝试过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徒劳无功,于是便讪讪地坐回到了椅子上,双眼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海拉。
【实话告诉你,我也拥有一部分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权能。】海拉随手往炉膛里填了几块木柴,语气逐渐平淡了几分,【只要我回到伊恩赛克忒匹狄亚这个地方,那么我可以享有调用除了我这个世界之外其他人界大部分资源的权利,并且我还可以享有一个绝对的权能领域,当然范围也仅限于在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生活起居与娱乐消遣。对了,补充一点,当你调用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权能时,我是可以感知到的,这也是我能直接察觉到你的存在的原因之一。即便你给我植入虚假的记忆也没什么用。】
【当年我逃出阿斯加德没多久,正好伊恩赛克忒匹狄亚迎来了第100个3亿元年,你的前任“管理者”欣特莱雅就找到了我,说未来我注定会在那场“终焉之战”中陨落,与其这样还不如接替她,成为下一任“管理者”。但代价便是在这里为伊恩赛克忒匹狄亚服务3亿元年,且只能每10万元年才能离开伊恩赛克忒匹狄亚一次。】
【我拒绝了她,因为我可不想为了活着而在这个牢笼里当一辈子的图书管理员。虽然说能当“管理者”的都不是一般的神明,但是与其这样被拘束,还不如自由自在地活到自己陨落的那一刻。不过呢,我也答应顺带帮她处理一些这个世界上比较棘手的事情,欣特莱雅这个人本身也是一个极度渴望朋友的神明,于是我便跟她交了有差不多1万年的朋友,直到那场终焉之战的到来。哦对了,欣特莱雅现在怎么样了?】
[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了。但由于她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没有多少人记得她了,她现在的生活逐渐变得有些窘迫。因为伊恩赛克忒匹狄亚没有离任后的保障措施,所以这些年都是我在接济欣特莱雅。]
【是吗?】
海拉一时间有些语塞。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刚才游刃有余的姿态,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好了,言归正传。你的计划,肯定不止一个,对吧?】
[......对。]
“波洛”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首先的一点,为什么你会选择林岚,这是一个我一开始无法理解的问题。因为成为“管理者”的常规条件是选任的人一般都得是神明,同时前任的“管理者”还得服务满3亿元年。但现在你既没有服务满3亿元年,同时林岚也不是神明,那现在的情况该如何解释呢?只有一种可能:《塔莫罗法典》紧急事态处理编第1条规定,非常规时期,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管理者”可以决定招募代理人来解决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紧急事件,代理人的身份不受前款条款的限制。必要时“管理者”可以根据事态等级情况将自己的权能授予给代理人。最高紧急状态解除后,“管理者”可以享有提前结束服务任期的权利,下一任“管理者”将从代理人之中选任。】
【如此一来,原本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你迫切地想要离开伊恩赛克忒匹狄亚,但是碍于“管理者”的身份而无法实现。而《塔莫罗法典》的特殊规定再加上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现在本身就面临着巨大的危机,使得你看到了可以离开的希望。但你也清楚一旦你离开,不光是伊恩赛克忒匹狄亚,这里承载着所有世界的书籍,包括承载你自己原来的世界的那本,也将会遭受灭顶之灾。总得有人要来接手这个局面,但最终承担责任的肯定不是你。于是你便想到了一个合适的背黑锅人选,而这个合适的人选,就是林岚。】
男人盯着海拉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但海拉还是从他那紧张地握着摇椅扶手的肢体语言中看出,他已经掩盖不住自己的慌张了。
明明开局自己一手好牌,以为自己可以仗着拥有一切权能的优势逼迫对方就范,却不料对方实际上是扮猪吃老虎,几下就暴露出他心态炸裂的问题。真不知道当初欣特莱雅究竟看中了他什么选他作为下一任“管理者”的......唉.......
【只可惜,你算得再明白,也还是有疏漏。就比如你没料到锁神枷还有陨落标记的功能,一旦我的神格彻底崩毁以后,林岚的存在将会永远暴露在这个世界的神明面前,这对于你的背黑锅计划可以说是致命一击——也就是说,杀了我不但没能解决问题,反而还将事态激化,这是你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海拉随手唤出了钢笔大小的昆古尼尔,开始把玩了起来,【不过这也只是你尝试最坏的计划失败而已。事实上你还有另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想必是欣特莱雅给你出的主意,是不是?】
[是。]
【这就不奇怪了。】海拉捏了捏眉头,她早已对答案有所预料了【欣特莱雅恐怕觉得我是唯一可以帮你渡过难关的人,当初她第一次来这个世界消减天灾遇险时还是我救的她,也难怪她这么想。直说吧,是不是还是担任代理人的事情?】
[是。]
此时的男人早已失去了刚才那番嚣张的气焰,乖巧得如同犯了错的猫咪一样。这一刻,他算是彻底领教了欣特莱雅口中的那位“终焉死神”恐怖的洞察力。
【那么,我猜你其实内心里不是很认同她的计划。所以你是想着给我来一场试炼,看看我是否有足以胜任代理人的能力。一旦经过试炼你认为我不足以胜任代理人,你会选择熔毁我的神格,从而让林岚继承我的神格成为新一任的死神,这之后也就顺理成章地可以让林岚接过自己的烂摊子,逃离这个囚禁自己的牢笼。反之,你会采取欣特莱雅的方案,让我成为代理人的候选人之一,但最终你还是会让林岚作为你的接班人。不过,你更倾向于你自己的方案,因为这个方案在你看来更加高效,更能直接解决你的问题。遗憾的是,现在的情况,已经直接宣判了这个方案的死刑。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还真是被你给看得一清二楚啊.......]“波洛”仰天长叹道,[看样子欣特莱雅的确没有看错你,我在这场博弈中完全就是被你耍着玩。这么说来,你刚才的坠入黑洞,也是为了故意逼我在你面前现身吗?]
【并不是。事实上我的神力无力支持我脱离目前的险境。我能做的也只能赌,赌你在这个生死关头出现。没想到还真赌对了。】
[......]
[......]
[好吧,你赢了。来说说看,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了解些什么?]
这回“波洛”总算是彻底服了。他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向着海拉伸出右手。至此,他向她表示认输。
【要求吗.......】
海拉看着男人的手,开始沉思了起来。不过很快,她便停止了思考。因为眼下,有一个麻烦还没有彻底解决。
【先暂且不说这个了,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目前面临的危机我到时候自然会跟你问的。我问你,敢不敢赌一把?】
她将双手猛地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将男人按回到椅子上。后者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但看她脸上这幅严肃的表情,便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
[什么?]
【我说,敢不敢赌一把?】
【就赌那个乌拉诺斯,会站在我们这边。】
...........
[所以,你想借用我的权能来击败乌拉诺斯?同时还不要杀了他?]
“波洛”眉头紧锁,有些犹豫。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可行,毕竟要将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权能授权给一个他完全摸不清底细的神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答应的。
【差不多是这样吧,】海拉双手叉胸,望着炉膛里的火焰说道,【只不过我是不会出面解决的,因为我的神格目前还无法承载太大的权能,很可能会导致锁神枷过载向“奥恩斯”发出警报。你把林岚和白雪也拉到这里来,跟他们解释说明一下,让他们来对付乌拉诺斯还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以。]
“波洛”说着,便将手杖往地上敲击了两下。瞬间场景又一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回归到了熟悉的藏书馆。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林岚和白雪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向着地面疾速坠落。前者在坠落的过程中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后者则不慌不忙地调整好了姿态,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平稳落地,同时拔刀向着四周警戒。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们不是刚才遇到.......”
林岚捂着头龇牙咧嘴地说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雪打断了。
“伊恩赛克忒匹狄亚?海拉大人,难道你真的要接任“管理者”的职位了吗?”
“什么?什么是伊恩赛......不对,你身旁的那个人到底是.......”
【好了,】海拉拍了拍手,【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必须要跟你们把来龙去脉给讲清楚了。这位是.......诶不对你叫什么来着?我还没问你名字。】
[叫我“管理者”就行了。]“波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把情况跟他们简要地说一下,我能维持停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好好,这就讲这就讲。】
应付完这位“管理者”后,海拉转向林岚和白雪,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严肃。
【我要说的事情,接下来会非常疯狂,你们做好心里承受准备了吗?】
“那就算我们不准备不也还是没有选择吗?”林岚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我们有过选择的权利吗?”
“我没意见。”
白雪斜了林岚一眼,斩钉截铁地答道。
【好,那么......】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海拉将这期间事件的经过与接下来的计划以最简短直白的语言告诉了二人。起初二人还听得有些一愣一愣的,但很快随着话语中的未知信息量的不断叠加,二人在听完海拉的叙述以后都无一例外呈现出了大脑宕机的状态。
“不是,”最先发言的还是林岚,他首先就绷不住了,直接话语的攻击性拉满,“这信息量也太大了,我还没搞清楚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你这边又来了一大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内容,其中还有一个是脑瘫到连可行性都没有的自杀式袭击计划!你妈了隔壁的你咋不去呢?非要我去跟那个乌拉诺斯对战?疯了吧?草拟吗!”
【刚才不都跟你讲过了,我的神格没办法承载“管理者”的权能,光凭我自身的神力难以敌得过乌拉诺斯。“管理者”因为要处理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事情而暂时不能离开这里。所以你和白雪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了。】
“哎呀大姐啊,我真是服了你了!”听到这话林岚都快崩溃得跪下了,“我就是一普通人,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啥都不会就被你逮着各处奔波,还要时刻面临生死存亡的问题!现在你要让我直接跟乌拉诺斯对决?怎么想都是死局吧?我就问你,现在我和她全都掉到那个黑洞里去,我们怎么逃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操纵权能,甚至连那个该死的乌拉诺斯到底什么底细都不清楚!你们他妈是想让我去找死吗?”
[你不需要学会如何操纵权能,你只需要把你的敌人打残废就行。]
林岚猛地转头看向发话的“管理者”,眼里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你他妈在耍我是不是?就我现在这幅逼样,我上去就死了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够长了就来索我命啊?啊对对对,你救过我的命三次,现在收回来当然是理所当然的,那干脆就别出去了直接在这里把我杀了得了!还省得你费功夫了!”
[我说这话当然是由足够的底气的,]“管理者”走到林岚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不然你也活不到今天了。现在,是时候该展现出你真正的价值了。]
“什么......?”
林岚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然而下一刻,他的胸膛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等到他低头向疼痛传来的地方看去时,他惊骇地发现,“管理者”的手居然直接破开了自己的胸膛,在自己的血肉里翻绞!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岚惊惧地尖叫着,试图挣脱“管理者”的束缚。但无论他怎么发力,都无法拜托管理者那只抓住他臂膀的大手。在恐惧的视线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胸膛里猛然泛起一阵银白色的光芒,旋即数条银白色的锁链从其中喷涌而出。锁链的末端连带牵扯出的,是一柄巨大的.......
“链锯剑?!”
看到这个东西从自己的胸膛里出来的时候,林岚整个人都傻了,就连一旁双手叉胸靠在书架旁的白雪也投来惊诧的目光。
[“怨仇”链锯剑,由神圣泰拉帝国机械修会的大贤者多米尼乌斯·贝利撒留·考尔于泰拉世界第二十七个千年在罗姆尼斯研发而成,核心部分植入了“怨仇之神”厄尔涅斯的神格碎片,神力驱动,12500转速每分钟,锋利的锯齿可以撕碎一切亵渎之物,其高速旋转所释放出的‘炎怨之息’可以烧尽一切不忠诚于神圣泰拉帝皇的异端,甚至是神明。]
“卧槽.......”
林岚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这个从自己体内蹦出来的、比自己个头还高的大家伙,反复揉搓着自己的胸膛。
“你他妈的......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炼金炉吗!搞什么武器不好,非要搞这么怪物东西出来!还有那个神圣泰拉帝国又是什么鬼啊?!我可是听没有听说过啊!这怎么让我——”
[就这一把武器,要不要拉倒。]“管理者”将“怨仇”半插进红木地板里,[你也不想在面对天宇之神的时候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吧?]
“我——”
林岚还想嘴硬,但是“管理者”早就转身离他远去了。而海拉和白雪这两个在旁边看戏的也对于“管理者”的离去无动于衷,似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过就是很稀松平常罢了。
“唉,行了!好吧好吧!我凑合着用还不行吗!”
见自己的抱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林岚也只能选择接受现实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怨仇”的面前,开始仔细打量起它。
“话说我能拿得起这东西吗.......”
带着这样的疑虑,他伸手向着链锯剑摸去。然而,只是他的手指刚触碰到链锯剑的剑柄,一阵雷霆般的链锯轰鸣声在自己的脚下翁然响起,让他顿时心感不妙。
“见鬼!”
他猛然间意识到,刚才“管理者”在提到“怨仇”的核心时,着重强调了核心植入了“怨仇之神”厄尔涅斯的神格碎片——也就是说,这把链锯剑,它是活的!
说的迟,那时快,还没等林岚反应过来,链锯剑的剑身瞬间喷涌出了冲天的咒怨气息,发出凄厉的超高频嘶叫声。锋利的锯齿瞬间撕碎了周遭数十米的地板,一股凶猛的热浪扑面而来,险些将站在面前的林岚撕成两半。
“啊——!”
一时间,林岚躲闪不及,直接被热浪掀飞到了数十米外的地上。与此同时,地面开始晃动,整个藏书室内的红木书架都在剧烈地摇晃,无数厚重的书籍自其上翻滚砸落下来,散落的书页飞满了整片藏书馆的空间!
[啧,看来还是不能过早的放手。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
“管理者”回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里充满了无奈与尴尬。到头来,马上就要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了,这孩子仍然没法自己独立做到成事,自己还是得要再推他一把扶他上马。
他转过身,正要作势压制住那头野兽的凶猛势头。一只手拦住了他。
【再等等。】海拉凝视着处于风暴焦点中的链锯剑和匍匐在地上的林岚,眼神变得有些异样,【要相信他能做到。】
“管理者”眼神极其复杂地盯着海拉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了。
.......
“呃啊——”
“‘管理者’!你还真他妈的......敢给我使绊子啊.......”
顶着强烈的焚风,林岚忍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烧焦的衣服与皮肤,又抬头看向那正向外四散怨郁的“怨仇”,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狠毒。
“你妈的——脾气还挺大的啊?对你前主人也是这个态度?”
轰——
仿佛像是回应他一样,又一道灼人的波纹向着林岚所在的地方袭来。得亏林岚侧身翻了过去,要不然连带着身后的书架,波纹都会劈得粉碎。
“好好好——这么搞我是吧?好好好——”
“我好你奶奶个腿啊我艹!”
爆出一句粗口后,暴怒的林岚立马撒腿冲了上去,向着“怨仇”的剑柄发起了冲锋。而“怨仇”也爆发出了数道更加强烈炙热的冲击波,机械锯齿与木板相互撕扯产生的轰鸣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
“你以为你是什么?!”他一边躲闪着冲击波一边咒骂,几乎把自己所能想到最恶毒的话语都用在形容这件忤逆他的“怨仇”上,“什么镶金边的夜壶吗?!以为谁都得惯着你讨好你说你嘴好吗?!不过就是个只能砍树的链锯而已,没了人的操控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坨大废铁!还觉得我不够格?艹泥马的你自己怎么不飞起来去找你的原主人!让那个家伙当你的保姆来照顾你这个脾气糟糕的丑东西!”
嗡——!!!!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随后在林岚惊诧的目光注视下,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了一样,那把链锯剑居然凭空拔地飞起,调转剑体,以高速旋转的链锯导板对准了正向着它冲来的林岚。与此同时,它的剑身附近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紫黑色光晕,周围的空间与空间也随着光晕的波动而扭曲,凡是靠近它的纸张、碎木块或书籍,皆在被光晕波及的那一刹那焚烧殆尽,消解了其存在的概念,没有任何留存。
“糟糕——”
那一刻,林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之前想过的策略,在“怨仇”展现出它真正的恐怖的那一瞬间,都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哈——哈——”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链锯的轰鸣声变得愈发震耳欲聋......喧嚣寂静的慢速世界里,沉默的心脏跳动声与急促的喘息声显得格外刺耳......不远处,“怨仇”带着那滔天的怨怒,向着手无寸铁的自己咆哮而来,其所经之处,无数纸张、木板皆化为了齑粉......眼看着马上就要轮到自己......
这是要......输了吗.......
在链锯剑即将刺穿他的胸膛之前,他仍然在想着自己输掉的可能性。只是当黑紫色的雷闪出现并割裂了时空时,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
“该死!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白雪看着眼前这个傻子即将要淹没在厄尔涅斯那滔天的怨怒里,忍不住拔刀走上前,想把“怨仇”直接挡下来。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战斗,你没有必要上前掺和。】海拉一把拉住了她,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别忘了,当初你的炎榊刀也是你自己一个人驯服的。你必须清楚,神武这种东西,要想拥有,就必须得让它服主。】
“但是......!”
白雪刚要反驳,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接下来的一幕给震惊了:
“你他妈不要命了?!”
.......
“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舍友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说句实话,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也不清楚,毕业了以后的我们,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再畅想未来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额,怎么说呢,要说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的话,或许是找一个安稳点的工作,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就这么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一生吧。我这个人嘛,也没什么太远大的志向,就是单纯想过小民生活而已。”
我还是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自己本身也并不喜欢这种老套的说辞,但是为了能让他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也许说点违心的话也是能够被接受的。
“.......”
“你就这么喜欢伪装自己吗?”
什么?
再次看向对方的眼睛时,我竟然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失落。很明显,他并不喜欢我给出的这个答案,他认为我在说谎。不幸的是,这回他算是说对了。
“不是的,我.......”
“你他妈是个什么吊人我难道不知道吗?!”舍友的语气变得开始逐渐愤怒起来,我从来没有见到他如此愤怒过,“一直都在装一直都在装!你立尼玛什么好学生人设呢?!真诚一点行不行?!就问你这辈子最想做的是什么,你总是回答的都是这种无聊的套话!你怎么活得这么憋屈的?!”
“又没有人非得逼着你说违心话,怎么从你嘴里听到一句真话都这么困难!你要么就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要么就是个懦夫!我怎么就碰到你这样虚伪的小丑的?!”
我站起身拦在他的面前,想要跟他道歉。然而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冷漠地从我身边走开了,一句话都没再跟我说过。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上灿烂的星空,此刻心中的荒芜与外界的璀璨华丽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我好像明白我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我又不明白我究竟错在哪里......我没有为这段友情的逝去而感到悲伤,我也没有因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感到懊悔,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即便是说出来了,也无法被他人所理解。既然一开始注定无法被理解,那还不如深埋在心底里,不让他们知道。
“是的。我的确是一个小丑。我撒谎,我欺骗,最后我失掉了一切,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我望着舍友离去的背影,轻声说着这些连我都无法理解的话。
“说来也惭愧啊......我这辈子最想做的,其实就是成为一个勇敢的人......”
“这样我就再也不用被他人嘲笑是一个胆小怯懦的孩子了.......”
我向着黑夜的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我来到了公园的假山下。望着眼前这座承载了我童年惨痛记忆的假山,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隐藏在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跟他人所提及的秘密.......
“......老师别丢下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让我上大巴.....”
“你这么喜欢在公园里玩,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明天和以后,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我的班上!”
“不要!老师.......”
仅仅是因为我在其公园里贪玩的原因,我就被老师推下了秋游的大巴车,在所有同学的嘲笑声中绝望地看着载着他们的大巴车离去。那一晚上,回不去家的我只能躲在公园的假山下,在恐惧与懊悔中抽泣着入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公园的管理人员巡视时才发现了被冻得全身发冷的我。自打那以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到了学校就躲在校园的垃圾房里,不敢出现在班级的走廊,生怕老师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扇我耳光甚至是踢我。即便是后面那个老师调离了工作岗位,我还是不敢去班级,以至于后续家里人不得不安排我转到另一个学校去上学。那段苦痛的经历给我唯一的教训便是,人往往比狼还要可怕,以前在冰原上遭遇狼群我也没有如此害怕过,而一个坏老师甚至是一个小群体的歧视却足以能够摧毁任何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可是,人终归得是活在当下与人打交道的。我不想再体会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我只是想找寻到群体中的那种归属感,哪怕那种归属感是虚无缥缈的也都无所谓。
于是我便开始了自我的伪装麻痹。我与他人交流的时候会刻意想去讨好他人,努力展现出自己更好的一面,但我往往不会将自己的真心与真实的想法给告诉哪怕是我身边最要好的朋友。我生怕他人会因为对我的一点不满意而嫌弃甚至疏远我,但我又不想被他人所讨厌,于是我又开始学会了在各种事情上对所有人撒谎,明明我并不喜欢某件事情,可我却偏要说着言不由衷的违心话。在得到他人的期许与赞同后,我会感到一种释然与解脱,但很快,这种释然与解脱就被落寞和孤独所取代,因为缺失了真心的关系,终归是空中楼阁。为了摆脱这种落寞与孤独,我又继续撒谎讨好他人,掩盖那个内心中最懦弱最害怕与人交流的自己。如此往复,陷入了无尽的恶性循环。
直到毕业,当列表里一个又一个好友接连删除了通讯,就连关系最要好的舍友也都离我而去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所坚持的,不过是一段漂浮于浮华中的繁花梦影罢了。因为我的虚伪我的懦弱,我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躲在垃圾房的孩子,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早已是干如枯槁的内质......
我这一生,过的毫无任何意义。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答案,但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自己,以至于我忘了,我其实本质上与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没什么区别。
“也许这场梦,该醒了。”
望着天空中的星光,没有由来的,我第一次,萌生出了想要将它们摘下来的想法。在以往,这样的想法,会遭到他们的无情嗤笑。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假山之下,我追逐着那浩瀚的星海。在我的眼里,它是那么地触手可及。
我追。
.......
“我.......”
链锯撕扯着他柔弱的臂膀,鲜血与碎肉飞溅,滚烫的钢铁点燃了他那瘦削的身躯,而他,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我终于明白了。
望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众人,他居然咧嘴笑了。
一直以来,我所憧憬的,就是这样一个瞬间啊.......
他突然抓住了“怨仇”的剑柄,原本涣散的眼神再度爆发出了一丝凶狠。
“我......不是懦夫!”
带着几近丧失理智的疯狂与决死的决心,他死死地攥住剑柄,全然不顾自己的双手早已碳化发黑。锋利的锯齿割开了他的左半边身躯,眼看着就要将他劈成两半。
“该死!我真不应该听你们的!”白雪冲着站在身后的二人大吼道,“他他妈的只是个凡人!不是神!你们这么做是想让他死吗?!”
说罢,她抄起炎榊刀,以神流居切道的姿态冲向“怨仇”,目标直指它的引擎核心。
可此时的“怨仇”居然开始挣扎了起来,发出凄厉的嘶叫声,原本高亢激昂的引擎轰鸣声逐渐变得微弱。谁都能看出,此刻桀骜不驯的它,遭受了一股连自己都无法撼动的阻力,因为它遇到了它最大的敌人——一个以强大的决死意志试图逼迫它臣服于自己的敌人。
林岚冷冷地看着“怨仇”百般挣扎的丑态,反手抽出短刀猛地刺向“怨仇”的引擎核心。锋利的刀刃刺破了火与高温所组成的屏障,正中“怨仇”的传动电机。与此同时,带着破锋之势,白雪的炎榊刀犹如闪电般划破空间,一刀砍碎了“怨仇”的导流管。
滋嗡——!
“怨仇”凄惨地嗡鸣了一声,同时爆发出最后的一丝神力试图切碎林岚的身体,然而林岚那瘦削的身躯此刻却如同高山一般巍峨高大,将“怨仇”所释放的这股堪称狂暴的力量硬生生地给顶了回去。大量的鲜血从林岚的嘴中喷涌而出,碎裂的内脏洒落一地,可他就是站在那里,屹立不倒。
高速旋转的锯齿终于停了下来,黑紫色的雷闪也消弥于无形之中,这把征战了数千年载的狂傲神剑终于选择了放弃,熄灭了那无尽的怨怒。
林岚缓缓地半跪在地上,炙热的“怨仇”在他的手中冒着残存的余烬。在他的身上,大片的皮肤组织被烧伤甚至碳化发黑,坏死的肌肉与表皮犹如枯萎的枝叶脆弱不堪,只是稍微动一下,就碎了一地。很难想象,在这种堪称特重度烧伤与高度失血的双重摧残下,他居然还是活着的状态。不过似乎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你这蠢货.......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林岚艰难且木讷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耳朵还能听见。循着声音,他察觉到了白雪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将手贴合到他的胸前,温润活力的治疗之力自她的手流入他的体内。待到自己恢复了稍许神智,他这才注意到,身旁白狐少女的脸上,早已被愤怒与心疼交织的复杂情绪所充斥。
“你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有多危险吗......”白雪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如果不是你的神识强大到足以抗住这种主神级别的神武精神攻击,你早就死了千万遍了......”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你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明明知道前方是地狱,你偏要往前行.......你这么做是仅仅只是为了证明你自己不是一个懦夫吗?”
“.......”
“我.....不想......”
“再逃避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林岚用着怪异且破损的嗓音呜咽发声,嘴角处咳出了黑血。
“别丢下我.......”
“我......不会......拖后腿的.......”
“你看......我不是......成功了......吗.......”
他想要晃动一下手中“怨仇”,可就是这么一晃,他的左手碎裂了。
白雪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少年,恍然间,她回想起了数万年前,当她被海拉解救出来以后,万念俱灰的她紧紧抓着海拉的衣角,低声哀求着她将自己留在她身边。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复仇的怒火支撑着她这具空壳。
“别丢下我.......”
那个时候的她如是说道。
“......”
“我不会丢下你的。”
她半跪了下来,轻轻地抱住了他。
“我以我的神格起誓,我会作为你最坚实的伙伴,与你一起度过所有的难关。无论未来发生些什么,请你记住,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没事的。我也经历过这些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嚯,还真是感人的瞬间呢。感动到我这个活了数亿年的无名小卒都快掉眼泪了。]
“管理者”看着眼前白雪与林岚相拥的场景,忍不住挖苦嘲讽道。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旁沉默的海拉一眼,吸了一口烟斗。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让这只狐狸陪伴在他的身边了。原来他们俩都是同一类的人,同类之间或许更好相互救赎,对吧?]
【我终究不是那个能承载她的期望与理想的人。】海拉望着前方,轻声说道,【她为了我付出太多的代价,而我却无法给予她所期许的幸福。也许是时候,该让她放手去找另一个......】
[行了,打住。]“管理者”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这套说辞真挺蹩脚的,谁都知道你现在就是在无病呻吟。不过现在,还有一个要紧的事情。]
他走到白雪和林岚的面前,将手伸了出来。
[好了,煽情的时刻结束了。接下来我会解除你们在伊恩赛克忒匹狄亚的神识锚点,你们该要回到现实面对你们自己的挑战了。在这之前,林岚,把我之前给你的那把霰弹枪拿出来。]
“你疯了?!”白雪听到这话,压抑不住的愤怒瞬间爆发了出来,“他的神识都已经快被你给的那个该死玩意儿给摧毁了,你现在要他给你亲手递过来东西?!你这是要.......”
她话还没说完,一只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轰向了她的锁骨。见此情形,白雪及时反应过来,急忙将双臂护在胸前扛下了这一击。顿时,一道猛烈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将周围数十台红木书架轰成了碎片。而此刻的白雪被硬生生地打出去了数十米,留下了两道深至脚踝的地板碎裂痕迹。
“你这是想开战吗?!”稳住架势的白雪死死地盯着“管理者”,身边周围冒着蓝火的锯齿钢钉开始浮现于半空中,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如果你想打,我随时——嗯?”
她忽然打住了嘴,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疑惑了起来,因为她似乎感觉到自己体内开始充斥着一股源源不断、澎湃而又凶悍的神力,仿佛就像那奔腾不息的江洋流入干涸的盆地一样势不可挡。这种感觉,是历经了数万年的自己穷其一生,都不可能体会到的,因为人与神之间的差距是一道不可愉悦的鸿沟,天生体内神力的限制造就了即便是有些天生体质特殊的人通过后期的努力成神,也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真神。从一个普通的神狐族飞升成神本身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极限。而现在,仅仅只是接了一拳,她体内的那道人神极限,被彻底打了个粉碎,她真正意义上地进入了那个曾经所有人神可遇而不可求的“极乐之境”。
[我把你神格内的神力限制给解除了,]“管理者”收起拳头,走到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你以后就不用担心你的神力会用完导致你得白炎症的问题。看在你之后对林岚照顾有加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你当初在秘境里伤及他的事情了。这个礼物,希望你好好地用,条件是你必须要保护林岚直到他符合“管理者”的任职资格。]
他转身走向林岚,蹲下来继续向他伸出手。
[霰弹枪,给我。]
“咳咳.......”
林岚循着声音扭过头,一边咳嗽一边苦笑。咳嗽的声音就像冬天拉杆的破风箱嘶哑难听。
“就我现在这幅.....咳咳......样子......我怎么.......咳咳......去把霰弹枪.......给你......咳咳......”
[差点忘了,你现在的神识恢复还赶不上人神的程度。]
“管理者”说着便打了一个响指。只是片刻,原本被严重烧伤濒临死亡的林岚瞬间恢复了完好如初的模样,就连刚才“怨仇”锯开的巨大伤口也消失不见了。而此时的林岚却被这样自身的变化吓了一大跳,难以置信之余仍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胸口,仿佛刚才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这到底是怎么.....”
他刚想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霰弹枪被“管理者”拿了过去,一把塞进了“怨仇”破损的裂口内。
“你这是要干什么?”
[给你修复一下武器,顺便改造一下。就像这样。]
说着,“管理者”手中的链锯剑开始重塑构型。在林岚惊讶的注视下,“怨仇”的各个模块部位都在变形振动,再一次爆发出了澎湃的动力与高温。与此同时,林岚还注意到,“怨仇”链锯剑的剑身前段,居然从两侧伸出了两根粗大的枪管!
“我靠!”
[别惊讶,这只是“怨仇”的攻守兼备形态。]“管理者”将“怨仇”递到他的手上,顺手拉动了“怨仇”的油门启动器,[加装了霰炮模组以后你既可以用链锯切碎敌人,也可以用上面的霰炮轰碎敌人。当然,两者同时兼用也是允许的,这取决于你的战术方式。]
“诶?这居然不是那么重。”
林岚掂量着手中的这把大家伙,感觉它的重量也没有比自己想象的要重多少,顶多也就是8公斤左右。
[怨仇在吸取你的神力以后,会根据你的体重、体型、臂力以及手腕握力调整自身的自适应状态。你现在感觉它没有那么重,实际上它的重量有将近1吨——换句话来说,除了你之外的人,都拿不了这把剑。]
“.......”
难以置信。
林岚面带难色地将链锯收到了身后,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我怎么给它输入神力呢?还有那个霰炮模组我怎么启用?”
[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摸索了,]“管理者”回到了海拉的身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不是什么事我都会去教你。现在,回归现实。]
他用手杖重重地往地上敲击了两下。顷刻间,藏书馆的空间碎裂崩塌,刺眼的纯白瞬间将白雪与林岚二人包裹在了其中。在他们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将他们拽向那现实与环境交叉的奇点,自此回溯到了彼岸的尽头。一阵混乱与眩晕过后,伊恩赛克忒匹狄亚回归到了它最初的样子——无序与有序交替的禁忌之地。
[好了,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管理者”仍坐在沙发上,脚下是深不可见的白色深渊。
[让我们来谈谈,你想要让他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