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
“呜哇!”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时,我撞到了面前的某样东西。
那是块柔软得像是海绵一般舒服的脂肪,带着些余热和芳香正挡在我起身的位置,与我的脸完全贴合在了一起。在不正当却十分正常的想法下,我不禁伸出手扶住了她,以免她朝后倒去。
但这样一来那柔软的地方就贴得更紧了。
“安,安德!?”
“啊,抱歉。”
不知为何,当抬头瞅见赫斯塔那张圆滚的脸颊时,我不由得安心地舒了口气。这会,她正穿着身宽松的睡衣坐在我的床头前,面色苍白却又带着几分笑容盯着我。
一想到之前的误会还没解除,我便想着这会肯定不能再这么继续抱着了。
“……我这就松开。”
“安德!”
而正当我要松开时,她突然反手抱住了我,几乎是将浑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的,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已是将我扑在了床上,将脑袋埋进了我的胸口。
接着,那巨大的蛮力掴紧了我的腰肋,剧烈收缩起来。
“噢咕……要断了赫斯塔,腰要断掉了……”
“啊啊啊啊,对不起!”
好在她及时意识到并放开了我,再过几秒,我坚信自己脆弱的脊梁一定会顶不住压力而崩溃。
“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
捂着有些眩晕的脑袋,我转头望向了一旁通透敞亮的窗户,阳光透过玻璃倾洒在床单和被褥上,令我感到温暖而柔和,仔细一想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睡过懒觉,享受这样时过正午的睡眠带来的舒适感。
“你一直在这里照顾我吗?”
“嗯,嗯!”
“看来我真是睡了很久。”
上下打量她的神色后我便能知道前天的那场手术是否成功了,终于放下心里的重担,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呀,真是失态啊,居然要被自己的徒弟照顾什么的。”
“要,要算年纪的话我可是比安德要大啊!照顾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什么理所应当啊,以往在遗迹里遇到只老虎都怕得要死,怎么这会知道自己年纪比我大了?”
“那,那是……”
她仍压在我身上,争论了两句后便消停了下来,下巴抵着我的胸口,嘴巴微微鼓起,又缓缓扬起嘴角。接着,她又摸索着我的手,侧着脑袋躺了下去。
“你真是吓死我了,安德。”
“多拉夫族要是被吓死的话肯定会很丢人吧?”
“是啊,看着你躺在那就像一具尸体,别提让人多伤心了。”
“嘿好家伙,我说我怎么睡了一天呢,原来是你在咒我。”
“哈哈哈哈——”
空气突然沉寂了下去,沐浴着新鲜的阳光,一切都显得如此安静、祥和,令人昏昏欲睡,转头望去,面前的赫斯塔已是耷拉着眼皮直打颤,但脸色再也不似方才那般煞白,而是充盈着红润。
“照顾了一天一夜吗?”
“嗯……”
“好好睡一觉吧,我把床让给你。”
“你要出去吗?”
“我也是人啊,得吃饭不是?”
“啊,说的也是。”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睁不开眼了。我懂得极其紧张的情况下突然松下气来是什么感觉,像是翻砧板似的将她调了个背,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安德……”
但想就这么不辞而别果然还是有些不现实,在我转身迈步的时候,她突然又抬起手来抓住了我。
“稍微,陪我一下,好吗?”
“怎么了?”
“不,不是我的事情,是安德你的事情。”
我突然愣在了那里,望着面前这个与我位置互换的赫斯塔入了神。
“我的事情?”
“嗯。”
“我的什么事情?”
“你在夜里的时候,做了噩梦吗?”
“噩梦……”
我没法询问我脑子里的海马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想去回忆,我也只能回忆起其中的一小部分——一个灰白的空间,除此以外,我已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希娜小姐对你进行过治疗,但她的治疗会自动读取你的一部分记忆。然后……她说看到了你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是有关你母亲的事情。”
“她看到是什么了?”
“她没有和我们说,只是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地流泪,因为你的记忆中包含的感情太过于强劲了。”
她深吸了口气,又缓缓说道。
“安德偷偷给了妈妈一袋钱,这我是知道的。因为安德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去冒险者公会挂号取报酬,唯独那天没有去。但我们已经能够自力更生了,我们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食不果腹,忍饥挨饿,我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啊,那个是……”
“所以这次轮到安德了,我没法保证能在魔法的造诣上胜过你,但谈起和妈妈之间的关系,我想作为女孩子还是有些优势的,至少不会像安德那样笨拙。”
“真亏你能说得出来啊。”
“毕竟一直都是安德在教我,帮助我,我也想要找些机会帮助安德啊。趁着现在希娜小姐和阿露姐姐都不在,和我说说又有何不可呢?”
“你还小,赫斯塔,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不说出来怎么能知道说不说的清楚呢?安德也早就憋坏了吧?”
“……”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无比严肃地紧盯着我,完全没了平时的那番稚气,变得终于像个大我一岁的姐姐起来。
看着她那幅昏昏欲睡又迫不及待想要知晓我的秘密的样子,我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但说给她听又怎么样呢,既不会得到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不过就是浪费我些时间和口舌来与她讲述一段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故事而已。
即便如此,她也不惜照顾我一天一夜,就只是为了听听我以前的经历吗?
“大约四年前,我出生的村庄遭受了不明袭击,整个村庄中的人除了我以外无一幸免,我也是去了之前的记忆。”
既然要讲的话,倒不如委婉些与她交代了好。
“如果希娜看到的这段记忆的话,我想她应该不至于表现出那幅模样,所以我想她看到的应该是存在我脑海中的另一个记忆。”
“另一个记忆?”
“啊,比如说上辈子的故事之类的吧。大概是龙神大人看我失去了一段记忆比较可怜,作为补偿就让我记住了上辈子的一段记忆。”
“还有这样的吗?”
“你就当做是这样听吧,接下来我要和你讲的是我另一段人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