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诺儿,就要说到七年前,艾菲刚被抓到圣皇国监狱的时候。
1935年,八岁的小艾菲所搭乘的运输船‘勒拿河’号被圣皇国舰队拦截,圣皇舰队开炮击毁了勒拿河号,船上只剩下艾菲和几个水手活了下来,她们被圣皇舰队带走,全部关进了位于圣皇国北部的炽雪城内的中央监狱。
“我们有必要抓小孩子进来吗?”
“她可带着枪呢,只要是带着武器的,我们就不能放松警惕。”
“哦,那两把枪我看着不错,不如咱们一人一个分了。”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两个圣皇国士兵一左一右架起艾菲,把她扔进牢房。
此时的艾菲头发被剃光,身上被泼了冷水,还挨了一顿鞭子,奄奄一息地躺在肮脏的牢房里。
夜里,艾菲发起高烧,身上的伤口愈发疼痛,艾菲痛苦到想要一死了之,她用尽力气撞向监狱的墙壁,炙热的血液从她头顶流下,艾菲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意识早已远去,她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死亡。可是上天并没有带走她。
第二天下午,她从昏迷中醒来,她没有死去,只是头部添了新伤,更加痛苦了,想哭却没有眼泪,她只能惨兮兮的笑着,本想一走了之,去那边的世界跟芽月社的同志们团聚,但同志们并不想让她死去。
直到芽月社最后一刻,同志们还在保护着她的安全,作为芽月社年龄最小的成员,她就是最后一颗希望的种子,只要她还活着,就可以再次燃起革命的火焰。
艾菲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想像个战士一样死去,可她越是想死就越死不了,被枪决的前一秒是这样,现在也是。
夜晚,艾菲饿到睡去,梦里,她回忆起与前辈们一起的点滴。
“Ces deux armes sont pour toi.”(这两把枪送给你。)
刚上初中学长拿出两把银白色的手枪送给艾菲,两把枪上刻着不同的文字和图案,但内容与外形又相辅相成。
“Merci, comment ces deux armes ont l'air bizarres,Pourquoi lancer des douilles une à gauche et une à droite?Ils sont tous pareils.”(谢谢...这两把枪怎么看着有点怪,为什么抛壳窗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明明长得都一样。)
艾菲边把玩手枪边问。
“Ils ont été fabriqués en usine en tant que frères,Fabrication inverse,Je l'ai fait sur mesure. Le droit s'appelle “Marx”, le gauche “Engels”(它们出厂时就是一对儿,是镜像制造,我特意在定做的,右手的叫“马克思”,左手的叫“恩格斯”。)
学长给她解释。
艾菲仔细端详起手里的枪,右手那把套筒上面刻的文字是“Karl Heinrich Marx”,握把上方的生产公司标识的位置被刻上了“La commune de Paris”的字样,握把中央刻画的图案是镰刀加星星。与之相对的,左手那把刻的分别是“Friedrich Engels”,“L'Internationale”和锤子星星。
“Je les utiliserai bien.”(我会好好使用它们的。)
艾菲带着抑制不住的高兴对学长说。
“J'espère que tu n'en auras jamais besoin.”(我希望你永远别用。)
学长搓了搓艾菲的头发。
“Pourquoi?”(为什么?)
艾菲天真地问。
“Parce que ça prouve que notre révolution a réussi pacifiquement.”(因为这样就证明了我们的革命是和平成功的。)
学长微笑着。
......
“Effie!Sortez d'ici!N'oublie pas, n'abandonne pas l'espoir.Il y arrivera.”(艾菲!快离开这里!记住,别放弃希望。它一定会实现的。)
这是学长最后的话,革命变成了流血事件,巴黎的大街上铺满沙袋,总统的军队和资本家们对人民发起进攻,人民被四面涌来的军队包围,很快被解除武装,活下来的都被送到刑场,迎接军队和社会精英们对他们的诽谤与屠杀。
艾菲没有逃掉,她也被带到刑场,面前是歇斯底里的资本家们和正在行刑的士兵。
她微笑着,毫无恐惧,轻蔑的看着眼前那些对着她嘶吼怒喊,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想要让她,让他们钉在根本不存在的耻辱柱上的罪恶的被资本控制的灵魂们,轻轻唱起那首属于人民的战歌。
“Debo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
Debout! les forçats de la faim
La raison tonne en son cratère
C’est l’éruption de la fin
Du passé faisons table rase
Foule esclave, debout, debout!
Le monde va changer de base
Nous ne sommes rien, soyons tout!”
【砰——】
......
艾菲醒来了,她没有像梦里一样勇敢地死去,父亲的挚友将她从刑场上捞了下来,之后,她被父亲送到苏联,让她跟随运输船去另一颗星球上一个叫灵都的国家,父亲的爱保全了她,但故事并不顺利,她依旧遭遇了非人的对待,圣皇国的人对一个八岁的孩子不留余地的下手,艾菲几次被鞭子打晕,又几次被冷水泼醒。
她在想或许这就是对自己背叛的惩罚吧,因为她没有跟着革命一起消逝,而是苟活了下来。
在这之后,她又数次寻死,但都以失败告终。
也许是前辈们还没原谅她吧,要看她受更多的罪。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出来,既然如此,那就努力活到可以死去的那天吧,哪怕受尽痛苦。
监狱里不给食物,她就吃地上铺的干草,干草吃光了就啃泥土,每天都要尝试死亡,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两个月后。
这天监狱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衣着华丽,样貌漂亮的惊人,红色的眼眸,嫩的仿佛可以捏出水的皮肤,银白色的美丽头发长到需要四个仆人托着,她的年龄看上去和艾菲差不多大,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圣洁的气质,监狱里的士兵都恭敬地跟在一旁。
她来到这里望了望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浑身破烂伤痕累累的艾菲身上。
此时的艾菲身上都是干掉的血液和泥土的混合物,早已看不出人样,白发姑娘来到关押她的门前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让人把她带出来,艾菲再次被两个士兵架起来。
“你是地球人吗?”
白发姑娘奶里奶气地问。
“......”
艾菲只是看了她两眼便将眼神瞥向别处。
“圣女殿下问你话呢!”
其中一个架着艾菲的士兵抓起艾菲刚长出没多久的头发大吼,白发姑娘害怕的紧闭双眼将头转到一旁,还用手挡住施暴的方向。
“放肆!竟敢在圣女殿下面前行粗暴之事,这是大不敬!”
其中一个托着白发姑娘头发的仆人鄙夷地呵斥着士兵,那自信的样子仿佛连手中圣女的头发都要比他们高贵一样。
“请圣女殿下宽恕。”
士兵跪下来卑微的求情。
“她是地球人吗?”
圣女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一开始的问题。
“是的殿下,两个月前我们阻截的敌船里抓到的。”
士兵回答。
“嗯,让她收拾干净,我要带走她和她的东西,只要是她从地球上带来的都要。”
圣女说道。
“是。”
士兵丝毫不敢怠慢,马上带着艾菲去清理。
艾菲被丢到浴室,这是两个月来第一次碰到干净的水,她先是喝饱了水后才开始洗的,退去身上的脏污,艾菲按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和脸上到处是割伤和撞伤,肚子鼓鼓的,因为泥土无法消化,肚子里肯定都是虫,艾菲就这样看着镜中的自己,直到士兵来把她带走。
士兵先是将她带到医务室,这里的医生对她用了回复魔法,这也是艾菲第一次见到魔法,她身上的伤口慢慢消失,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之后她又被按在病床上,强行清理掉了肚子里的东西,艾菲从里到外都被收拾的健健康康的。
“可以交给圣女殿下了。”
医生把她交给士兵,士兵带着她和她的行李去找那圣女。
跟随着白发姑娘来到一座超级豪华的别墅,仆人们把圣女和艾菲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前。
“你们都下去吧。”
仆人们毕恭毕敬的盘起圣女的头发,接着让艾菲抱着那一大团顺滑的头发,抱稳后他们才离开。
艾菲此时还是懵的,这帮人想干嘛?打个巴掌给个甜枣?那这巴掌也太狠了。
圣女整理了下衣服后敲敲门。
“请进。”
又是一个稚气的声音。
听到声音后,白发姑娘才推门进去,她放下了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蹦蹦跳跳的走进屋子。
屋子很大,四周摆满了书,连地上都是,书中间坐着的也是一位年纪不大的白发姑娘,她脸圆圆的,看上去可爱极了,头发虽然没有艾菲手上的长,但也到了脚跟,见艾菲她们进来她才放下手里的书。
“小薇小薇,你看,我给你找来了地球人哦。”
圣女屁颠屁颠的跑到白发姑娘面前说道。
“你从哪找到的?”
小薇苦笑着问。
“在...监狱里...不要告诉父亲哦。”
圣女贴到小薇耳边悄悄地说。
“嗯,不会的,话说你为什么要找个地球人来呢?”
小薇问圣女。
“两天前你说的,说要是可以见见地球人就好了,所以我就把她带来了,为此我废了不少劲呢,你可不许说不要。”
圣女嘟起小嘴。
“是嘛,我都不记得了,是那本《地球历》的影响,谢谢你。”
小薇摸了摸圣女的头,圣女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小薇腿上。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小薇摸够之后问向艾菲。
“......”
艾菲又把眼睛瞥向一旁,依旧什么都不说。
“你很没礼貌哎,为什么不回答?”
圣女有些生气的问。
“啊?究竟是谁没有礼貌啊?自话自说的把人带到这里,我可不是你的仆人。”
艾菲把手里的头发丢到地上,掐着腰说道。这些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先是把人抓来抽鞭子,然后又治好了给人当仆人,难不成这里的人都是虐待狂?
“你说什么?”
听了艾菲的话,圣女的眼神冰冷起来,周围的空气都随着她的情绪下降而颤抖。
“好了好了,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该随便把你带到这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薇儿,她是诺儿,我们是姐妹,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薇儿抚平了圣女诺儿的情绪后后问艾菲。
“...艾菲·阿贝尔·达武。”
艾菲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答了,毕竟这个薇儿看着人挺好的。
“艾小姐嘛,很高兴认识你,抱歉把你带到这来,正在看的一本书中提到了你们的世界,我只是很好奇跟羲星差不多的世界的人们是什么样的,没想到诺儿直接就把你带来了。”
薇儿起身对艾菲行了个礼。
“现在你见到了。”
艾菲无神的说,自己还想着今天该怎么死呢,这些家伙真耽误事。
“小薇,我还是杀了她吧。”
诺儿不乐意了。
“别...”
薇儿拦下诺儿,然后迈着猫步走到艾菲面前,没想到她个子还挺高的,足足高出艾菲半头,艾菲用不满的小眼神瞟她。
“艾小姐,能否请你跟随我一段时间呢?我还有很多事想要问你。”
“好啊。”
艾菲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这里好像更容易死,只要惹那个叫诺儿的家伙生气,艾菲这样打算着。
之后,艾菲便以女仆的身份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