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怎么了！”苏叶大喊道。
来不及多思考些什么，苏叶连忙扑到母亲的身上，看到母亲的脸庞毫无血色，呼吸微不可寻，感觉整个人好像处于濒死的状态。
苏叶赶快掏出手机，拨打了120。由于是深夜，路上车少，救护车很快到了。苏叶和医生赶快把母亲抬到了车上，一起奔向医院。平时感觉聒噪的警笛声，在今夜分在凄厉。
很快救护车到达了医院，母亲被推进了急救室。
一名随车的医生对苏叶说，“你是病人的儿子吧，请家属在外面等待一下。”
“医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妈啊！”苏叶看到母亲的情形，泣不成声。
“小伙子，请你放心，我们会全力救治。我们在救护车上对病人做了初步的检测，她看起来状况并不是很好。你联系一下你爸爸叫他赶快过来，同时你自己也要有一定的心理建设。”医生的面色有些沉重，委婉的对苏叶说道。
“好的医生，那就拜托了！”苏叶大脑一片空白，机械的回答道。
医生回到了急救室，急救室的门砰一声关上了。苏叶盯着门玻璃上贴的“肃静”二字，心乱如麻。他没有告诉医生，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他知道那对医生抢救病人没有任何意义。苏叶在急救室外的走廊焦急的来回踱步，却束手无策。
急救室的门砰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名女护士。苏叶连忙走过去问道：“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你要有最坏的心理打算。”护士程序化的回答道，然后拿出一张纸，“这是病危通知单，你签一下字。”
苏叶不知道是怎么接过的笔，也不知道是怎么签的字。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在走廊里不停的逡巡。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又一次打开。随后苏叶看到母亲被推了出来，母亲全身插满了管子。苏叶焦急的趴在病床边，啜泣的叫着“妈……妈……”
“先把病人送到重症监护室，时刻注意观察。”医生对旁边的护士吩咐道，“小伙子，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苏叶跟随医生来到了办公室。“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你母亲的主治医师，我姓庞，你叫我庞医生就可以了。”
“我叫苏叶，庞医生。”
“你爸爸呢，还没到吗？”
“我爸爸因为车祸去世了，已经有10年了。”苏叶哭泣的说到。
“对不起，我不了解你的情况，我不是有意问你的。那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能做主的。”庞医生略带歉意的问道。
苏叶晃了晃脑袋，盯着办公室的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苏叶边说边哭道：“没有了，爸爸是孤儿，妈妈是远嫁，慢慢的也和娘家没了联系。我们也没有别的亲戚，如果说能做主的人的话，那就是我自己了。”
“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庞医生叹了口气，表情越发凝重，“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母亲的状况很不好，一直陷入深度昏迷。经过我们的诊断，她是胶质母细胞瘤四级，通俗的讲，就是脑子里长了个肿瘤……应该是晚期。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通过药物和仪器来维持她的生命。”
苏叶听到后，瘫倒在地上，仿佛整个人被闪电击中。
“庞医生，请您一定救救我妈啊！！”苏叶跪在医生的面前，哭喊着，哭声透过了办公室，不断在走廊外回荡。
“苏叶，你先起来，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庞医生连忙把苏叶拉了起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要保持冷静！还是有希望的！”
苏叶听到庞医生的话，像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点摇曳的烛火，急忙抓住了庞医生的手问道：“庞医生，还有什么办法！”
庞医生知道，对于眼前的这个高中生来说，这个夜晚发生了这样的事，家里唯一的亲人就要撒手人寰，这对一个单亲的学生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再不给他一点希望，那他很有可能挺不过去。
庞医生叹道：“明天我会请我们院长来做个会诊，看看有没有好的治疗手段。想必你也知道，我们Z市人民医院，是个老医院，医生的水平，医疗的设备，比起Z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还是有差距的。经过磁共振检查，你母亲的肿瘤长在脑干上，压迫着下丘脑，凭我们医院的水平，是不敢给你母亲做开颅手术的。等到明天，我会把你母亲的检查结果发给Z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专家们，看看他们能不能做开颅手术。”
其实在庞医生心里，已经对苏叶的母亲判了死刑。肿瘤生长在脑干，是所有开颅手术中最棘手的情况。不做手术就是等死，而强行手术，运气好的会终生瘫痪在床，运气不好的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除非…在庞医生的脑海中又想起一个人名，随即又破灭。
“这个人，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吧。就算真有，谁会知道他在哪里呢。”庞医生在心里默道。
苏叶自然不知道庞医生的这番心理活动，他听到庞医生的话，心情多少有了一点平静。与庞医生道别后，来到病房外，透过病房的玻璃外窗看着妈妈。为了防止细菌传播，重症监护室里除了医生护士，是不允许家属进去陪床的。
苏叶只能无力的看着妈妈，心如刀绞。一夜无眠。
第二天，庞医生领着一名老医生找到了苏叶。看着苏叶蜷缩在重症监护室外的椅子上，微微叹了一口气。而那名老医生则神情肃穆，眉目之间透着严峻。
“苏叶，这位医生是我们医院的院长刘院长，他是我们Z市首屈一指的脑外科专家。”庞医生向苏叶介绍道。
“你好，刘院长。”苏叶看向刘院长，目光之中透着光芒。
“苏叶是吧，”刘院长和蔼的对苏叶说道：“咱们去庞医生的办公室里说吧。”
虽然从重症监护室到办公室，只是几步路的路程，可苏叶的心情却像等待审判的罪犯一样，忐忑不安。
到了办公室里，刘院长给苏叶倒了杯水，缓缓说道：“苏叶，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苏叶的心咯噔一下，虽然很口渴，可也顾不上喝水了，泪水不自觉的涌出，边哭边说：“刘院长，真的没办法了吗？”
“哎，我从医五十余载，对自己的医术也颇为自傲。”刘院长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斟酌的说道：“你母亲的肿瘤长在脑干，而脑干是掌管着身体的呼吸，心跳，消化等一系列重要的生理反应。如果脑干有病灶，极易引起猝死。根据我的判断，你母亲的病应该有个两三年了，你之前发现过她有头晕，眼花，呕吐，头疼之类的现象吗？”
苏叶默然不语。回想着刘院长的话，暗恨自己的粗心。在临近高考的前一个月，有一次吃饭时，发现母亲的左手食指包扎了起来。苏叶问母亲，母亲说切菜时不小心切到手指了。在吃饭时，母亲嘴上说给儿子夹块肉，放到苏叶碗里的却是菜。“如果我当时能细心一些……就好了……”苏叶内心悔恨不已。
想罢，苏叶强打精神，把之前母亲的一些情况告诉了刘院长。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刘院长感叹道，“孩子，你母亲能活着来到医院，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她内心中的求生意志极为强大，必定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才一直强撑着一口气。”
“我作为一名专业的脑外科医生，从情感上来说，很想瞒你，可是从职业上来说，我必须给你专业的医疗诊断。”刘院长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你要撑住。”
苏叶此刻已经哭成泪人了，“您说吧刘院长，我撑得住。”
“好的。现在病人一直陷入深度昏迷，没有膝跳反应，瞳孔对强光手电也没有感知，可以放弃治疗了。就算是在我们国家的首都J市，也不会有希望。我建议让病人别受罪了，体面的离开吧。今天早上，Z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专家们也看了你母亲的检查结果，他们也是同样的判断。你母亲在重症监护室里，最多也就只能再维持三天。而花费却是巨大的，一天就是两万多，到最后很有可能人财两空。”刘院长沉重的说道。
“苏叶，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治疗费你可以放心，得益于Z市雄厚的财政和宽容的政策，我们医院现在可以先治病再交费，不会因为你没交费，医院单方面放弃治疗的。”庞医生接过话茬，说完后和刘院长离开了，让苏叶一个人静静的思考思考。
苏叶整个人完全呆住了。他想不到，离别来的如此之快。回想起昨天，母亲还是如往日一般慈祥，而今日却要阴阳两隔。
苏叶走出了办公室，来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向护士要了一套隔离服，想进去看看母亲。护士向庞医生申请后，很快就同意了，让苏叶去病房里陪母亲渡过最后时光。
苏叶穿着厚厚的隔离服，戴着口罩头套鞋套，来到母亲的病床前。母亲的面庞不带一点血色，浑身都插满了各种管子，整个人像枯叶一般脆弱。或许刘院长是对的，母亲这样卧病在床，被现代的医学仪器肆意摆弄，却只能维持生命，是没有尊严的。可是我又怎么能狠下心放弃治疗啊！
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又处在身体的极度疲惫下，苏叶不由得靠在床边睡着了。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他太累了。他，还只是个高中生啊。
“嗡……嗡……”手机的震动将苏叶吵醒。苏叶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的7点。而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我是苏叶。请问您是哪位？”苏叶憔悴的说道。
“我是能治你母亲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