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皓在队伍后面，眼睛看着同学们训练。耳中传来班长王阳的一声声指令。
若这时有人看到他的眼神，就能发现瞳孔自然的散开，双目失焦，他的思绪早已飞到别处。
已经军训两天了，直到现在，上头一点指示都未下达。他的任务仿佛真成了来这里担任教官。
虽说与同学们的日常相处还算愉快，但成皓心中却愈发焦虑。因为谁也说不准，隐藏在暗中的威胁会什么时候爆发，对学校里的人又将造成怎样程度的影响。
表面上，时时都是一个平常正经严肃但也幽默风趣的教官。事实上，若是真的只是被派遣来当教官，两者不会有什么区别。
毕竟像这样的扮演他早就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不管是餐厅里的服务员，卑微的上门销售，大人物的保镖甚至是厕所清洁工，他都能完美把握住扮演的要点。
更何况这一次的职业刚好与他特工身份有所重合。同学们努力坚持的身姿，让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初入军营的自己。
“成教官！大家训练很长时间了，表现也都很不错。你看能否休息一会儿！”
成皓闻声看向说话的人，是班长王阳，他低头看了眼手表，乖乖，训练了整整两小时了。刚刚走神沉浸在回忆中，都忘记时间了。
“啊啊，真是抱歉，你们表现得太好了，都把我给看呆了。”
听到这话，王阳惊疑不定，眉头直跳，教官是不是在讽刺我们班？表现得太拉跨，把教官都给看愣了。
但又稍微一想，刚才得表现说实话也不算太差，应该不至于。随即王阳试探着问道，“那教官觉得应该怎么做，是接着训练还是……”
听出王阳话里的谨慎，成皓反应过来，刚才他的话可能被误解了，摇头失笑道：“我确实在夸你们，你也不用这么紧张。表现不好的话，你们已经在那边，对着太阳祈祷了。”
“哈哈，祈祷什么？太阳早点下山吗？”
悄然松了口气，王阳转而笑问道。
“不是，是祈祷还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语气听上去像是在说笑，可王阳总觉得对方是认真的。
“行了，让他们休息吧。我去那边看看，有事喊我…不，有事也别来烦我。等我回来再说。”
话罢，成皓朝着操场另一头走去。只留下原地无话可说的王阳，他们的教官，时不时就突然跑开。
问他去干嘛，就说去巡查别的教官的训练进度。
要不是班里有同学上厕所的时候，亲眼看到成皓偷偷看那个叫做吴悦的女教官，还真信他了。
不过好在训练的时候倒是认真负责，王阳耸耸肩，转身回到队伍那边，通知大家伙休息。
……
正带着472班练习军体拳，吴悦察觉到注视的目光。
在四周略一扫视，便发现了那家伙。
没去管他，全神贯注的领着同学们练了好几轮。直到效果差不多了，吴悦才满意的宣布休息。
然后才走向成皓所在的位置，一棵桂花树下。淡淡的馨香在鼻尖荡漾。
“又来干什么？你们班训练的那么好，都不需要你这个教官了？还是说，他们嫌弃你带的太烂，把你骂跑了？”
他那张笑吟吟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吴悦看着就想说他几句。
“正好相反，我就是因为带的太好，只用了两天时间不到，他们就成为了一个个成熟的兵卒卒，不需要我再领着，都已经懂得自己训练自己了。”
听到熟悉的训斥，没有不愉快，反而感到安心，成皓笑容不变地开口反驳道。
“哼，到时候绩效评比的时候看你还能说什么。”
吴悦轻哼一声，随即不再看他，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472班身上。
这些天，成皓经常来找她，和部队里一样，两人拌嘴的日常没有因为结伴来到陌生的地方而停止。
“最近，有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突然想到了班里的突然请假的陆乘风，吴悦的直觉告诉她里边有内情。
但又不好直接问，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在意这个刚认识没两天的学生的安危，毕竟学校官方都通知说是病假了。
成皓缓缓的摇了摇头，又转而说道，“有，确实有一点。”
“什么？”
吴悦望向他，问道。
“我发现，这个学校的学生没有像传闻里一样，那么夸张，那么优秀。”
闻言，吴悦刚提起的期待感骤然回落，没好气的道，“这不是废话吗？校招宣传手段难道你还见得少了。对外招生只说最顶尖的优秀学生，而忽视掉表现普通一般的大多数学生。”
“不是你想的那种差别，你想的是什锦坚果袋里，最优质昂贵的坚果只占少部分。
而我的意思是，方便面包装袋上印的图案。就是那个图片仅供参考，和把它内在实际泡出来的区别。”
说着，成皓挠了挠头，又觉得表述不太准确，补充道，“其实你说的也是一部分，我认为，阳城一中处于坚果袋和方便面的中间。”
听他说完，吴悦也慢慢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想到，自己所带的班，472班的学生，优秀到让她留下深刻印象的，确实没有几个。
不是说只有擅长军训的内容才能让教官认为你优秀，而是奋力去争取，全力去应对的意志力。
表现出不放弃的努力坚持，自然就是优秀的体现。
按理说，阳城一中的招生制度，能考进来的，无一不是在学习、体育、文化、艺术或者科学技术方面，付出过大量时间精力，投入自我直到产生一定的结果。
可以说，坚持努力不放弃的精神，理所应当是这里学生的标配。
现实却是相反的，这里的学生与吴悦高中所读的普通高中，大多没有太大的差别。
要说阳城一中是一所非常优秀的高中，吴悦无法反驳。
但称之为世界第一高中，在她看来，还远远算不上。
“所以说，阳城一中的名头，事实上全是建立在最顶尖的那批人身上的。拥有的才能真正是最厉害的那些人。”
成皓见她思索的差不多了，继续开口道。
“可他们如何保证，最优秀的人总是出自阳城一中呢？还有，当普通学生毕业后就业绩效不佳，学校的口碑怎样做到不受影响的？”
“我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最优秀的人总是出自阳城一中，这一点根本不需要保证。
以阳城一中的名气，优秀的学生一定不缺。至于最优秀，那由谁来评判优秀？普通人比较两个科研人员谁更优秀，不是比谁的科研成果更加难达成，而是谁的科研成果更出名。
意思就是说，只要稍微引导舆论，那么最优秀的人就总是出自阳城一中。”
成皓摸着下巴，语气平静。对他来说，其实阳城一中真正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自己只是来这里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后，不要说回这里，可能阳城都不会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