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轻触从手背上传来，但因为戴着耳机，白韫筠好像没意识到金素项在喊她，目光柔和地看着屏幕，看上去完全脱离了现实。
“唔……”
金素项有点郁闷，轻叹了一口气，双手叉腰。
白韫筠看的这么出神，以至于金素项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她。
金素项毕竟是个母胎单身两辈子，24岁，半只脚踏入魔法师门槛的老处男了；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和异性相处，只能凡事都小心为妙。
不过话虽如此，金素项这个人更讨厌放弃，一旦决定了要做某事就肯定会尽全力。
所以她举起小手，在白韫筠的眼前挥了挥。
“啊……”
白韫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有点手忙脚乱的一阵切屏，点回邮箱界面。
“咳嗯……怎么了？”
她在慌乱过后的故作镇定，看得金素项感觉有点尴尬，金素项也不是故意想让她难堪的，但是负罪感又再度涌上心头。
金素项用食指绕着耳边的长发，语气里略微带着歉意。
“抱歉……就是想借你的那本书读一下。”
白韫筠赶紧放下鼠标，拿起她之前看的那本书，递到金素项面前。
“谢谢。”
“……”
你其实不用跟我说谢谢的。
白韫筠低垂下的眼神里有点失落，她感受到了和金素项之间的隔阂。
而金素项拿着这本书翻了两下，越发感到懵懂，她此刻就感觉自己是在看天书一样。
“筠筠……这是在讲什么啊？我看不太明白。”
确实，这并不是什么文学作品，就金素项的这点文化水平，想看明白那是难于上青天。
翻回封面一看，标题上赫然是六个大字《量子力学原理》。
“跟你看到的一样，顾名思义就是量子力学的概念，物理学著作。”
“那量子力学也是你的专业领域？”
“量子力学也是物理学啊，高中物理不就是学力学嘛。”
“哦，也对啊，毕竟也有个力学在里面。”
白韫筠表面上依然是那样，古井不波，但她背地里是已经被金素项的冷笑话给逗乐了。
“这么说……也没错吧，可以这么理解。”
“嘿嘿，那可还行，我试着给他们读读看。”
金素项当年读高中的时候，那可都是六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本来她当时就没怎么好好学习，白天上课脑子里想的都是昨晚跟人家对线时的各种细节，晚上回家就打一晚上排位，反正老师也懒得管了。
还在学校赖着不走也只是因为爸妈不让辍学而已，反正她当时一到18岁，立刻就买了张火车票跑去其他城市打次级联赛了。
所以高中学的内容她是一点映像都没有。
金素项重新戴上耳机，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
“咳咳！我回来了各位。”
她向摄像头挥了挥手，直播间的水友们可以清楚的看见她怀里抱着一本书。
[咳咳，白白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完了完了，赶紧隔离治疗吧，咳嗽了这孩子。]
[是要读书吗？]
“很好，看来已经有一位老哥注意到了。”
金素项打开这本《量子力学原理》的封面。
“既然你们不想看视频的话，那就跟我一起来学一会量，子，力，学，吧！嘿嘿……”
金素项现在感觉有点春风得意，她显然是以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去带入这帮水友的心理环境了；因为她自己对物理什么的一窍不通，光是看看就非常头疼，所以她想当然的就想用读这本书的方式来折磨他们一下。
“在座的各位同学请把耳机准备好，我们马上就开始。”
[这就去找耳机！]
[还好我之前就是戴着耳机看的。]
[今天的ASMR时间难道要提前来了吗？好家伙，我穿搭还没学呢。 ]
[楼上的lsp了。]
金素项看了眼弹幕，心里暗暗冷笑。
呵，就让他们先乐呵着，我们走着瞧好吧？看谁笑到最后。
她现在非常有自信，跳过目录部分，直接开始读第一章。
“第一章，态的递加原理。”
？？？
态？态是什么玩意还能递加？
金素项这才读了第一行，就感觉自己现在的问号有点多。
她继续向下读。
“量子理论的需要，从牛顿时代起，经典力学已有不断的发展，并且被运用到力学系统的日益广泛的领域，包括与物质有相互作用的电磁场，一些基础性的思想与支配他们的应用的规律，形成了一个简洁而优美的方案……”
金素项开始有点头疼了，怎么这个译者这么喜欢把两个“的”连在一起用啊？理解起来简直太折磨了。
“使人们不禁要认为，这种方案如果不能把它吸引人的特点全部破坏，是不可能作重大修改的……各位，我看到这有一个疑问，这经典力学都这么简洁而优美了你还要破坏它干嘛？没事找事做？”
[可能是有些问题用经典力学没法解释吧，后面应该会说明白的]
[白白酱敬业一点啊，别打断我听书]
[楼上还真有听内容的啊？我没那么高雅，听个天然萝莉音就够了，正经人谁听量子力学啊？]
[楼上正解]
金素项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敢情好自己还被当成工具人使唤了？
现在她后悔了，他们听的好像一点都没被折磨到，反倒是自己，是被自己挖的坑给埋了。
没办法，看他们听的这么快乐，金素项也只能含泪营业一波。
“行行行，关注和礼物看着给我赏点好吗？不然我没动力读了。”
[这个好说]
[好说好说]
[大佬们安排一下白白酱吧！]
看到直播间里的礼物和关注量又是一阵上涨，金素项痛并快乐着。
“谢谢各位的支持，那我就继续了……”
她欲哭无泪啊，直播间里一度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只是有件事金素项退游戏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右侧的好友头像中有一个是亮的，绿色的标注写在头像下面，是所有英雄联盟玩家都无比熟悉的“在线”这两个字。
……
烟头随处可见，被扔得遍地都是，空气中的霉味和二手烟味让泽兴言很不适应。
他也和金素项一样，有一段时间没去网吧了，但进入一个环境如此之差的黑网吧，他还是第一次。
用他来称呼泽兴言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有点不太合适了。
她从昨天开始到几个小时前可谓是滴水未进，半夜突然醒来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很渴，跑去基地的卫生间对着水龙头大喝特喝了一番后，她发现自己变成了女孩子。
然后她就连夜打点好东西，乘着门卫大爷打瞌睡的时候跑了出来。
泽兴言往略显宽大的运动外套里缩了缩，这里有点冷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安全感的缺失。
显示器上的阿卡丽用了一套丝滑的飞雷神连招，一套在对面塔下带走了泽拉斯。
“素项哥……”
看着屏幕中央的阿卡丽，她原本有些憔悴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不少，嘴角甚至扬起了些许笑意。
“你果然还在。”
泽兴言关掉了回放，退了游戏。
拿起手机，她给金素项的QQ上发了一条信息。
“你现在在哪呢？”
……
“那今天的第一次直播就这样吧，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还会播的。”
弹幕依依不舍的和金素项告别，金素项笑着挥了挥手。
“挥挥~”
关掉了直播，她的心情非常好。
数据方面她在短短两个小时里收获了6k＋的粉丝数，税后一千三百多块的毛爷爷，外加一份能让她的收入稳定下来的合同。
“唉，筠筠，筠筠你快看快看！”
金素项欢呼雀跃，上一次为这区区一千块钱而高兴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嗯，来了。”
白韫筠凑到金素项身边，看着她屏幕上的收入明细，也是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你很厉害呀……白白酱。”
白韫筠恶作剧般的用刚刚弹幕的方式称呼金素项，只见金素项白皙的小脸蛋瞬间变红，红到了耳朵根。
“别……别那么称呼我嘛，很羞耻的……”
“白白酱？”
“啊……我要无惹！”
“白白酱~”
“……算了，你赢了筠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这样也挺好。”
原来白韫筠也有腹黑属性吗？
就在这时，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因为要及时回复继苏的信息，金素项毫不怠慢的打开了手机。
只是这条信息却不是继苏发来的，而是另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对象。
（小泽）：你现在在哪呢？
这出乎意料的信息让金素项脸上大写着震惊，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怎么了？白白酱？出什么事了？突然就……”
白韫筠的眼神里透着关切，金素项这才从神游中脱离出来，缓过神来。
“啊，没事，我先去打个电话。”
“嗯……好。”
金素项赶紧给泽兴言发过去一条“等会接我电话，我会跟你尽量解释的。”，接着几乎是一路小跑到新锐网咖的卫生间，确认没人之后才播出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
金素项把手机举到耳边，心情有些七上八下。
泽兴言会知道自己还活着，或者说又活了一次这件事其实还能理解，毕竟她没有刻意去隐瞒自己的身份。
只是自己说出的真相他会相信吗？他会能接受吗？
电话接通了，没时间犹豫了。
金素项苦笑了一下。
“喂，泽兴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