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截看了孔方递过来的“书”，纸质粗糙，摸起来像树皮，翻开一看，书页的背面就是空白的账单。
但……这本书就像是在夸耀自己的丹青技术一样，纸质粗糙，故事不知所云，偏偏人物生动形象，媚态百生；画面让人血脉喷张，浮想联翩。
“这……”李截有些语塞，“这本书通俗易懂，但却难登大雅之堂……”
孔方有些疑惑：“所以收不收？”
“好吧，收便是了。不过我们书店之前并没有卖过这种画本子，也不好给你的书定价，这样吧，你的书寄放在这儿，若是有客人有眼缘就卖了，卖出去之后三七分，你七我三怎么样？”
“唔……行吧。不过还是应该有个底价吧。太低了我也不想卖的。”
“可以，底价多少？”
“恩……一两银子可以吗？”
“你在想什么屁吃啊！”李截气笑了，“我们书店价格最高的是精装的四书五经，也就三钱银子一本。你凭什么一本能敌两本半啊？凭你是二八年华美少女？”
对！就凭四书五经是你们拾冢中枯骨之牙慧，我这本可是绝代风华纯手绘！孔方一边腹诽，一边说：
“那就三钱银子吧。”
“你……唉，行吧，在我这书架上挂三个月，不能卖出去你就拿回去吧。”
“说起来你不是要写西游吗？不会这本就是西游吧。”
“不是。那本没三年写不完。”
回去路上孔方有些气馁，四钱银子吗，在镇上酒店吃碗酒带上一碟茴香豆就要九文钱，也就能吃四十次酒啊……不对，这么算起来还挺多的。
李截依然在书店卖着书，期间倒是有几位顾客对那本春宫图有购买意愿，但询问了价格后也都望而却步。
不过奇怪的是，一段时间后，书依然没卖掉，但有几位顾客开始隔三差五在柜台上留一些钱，说是看了春宫《列子嬉游》，但不想买，只是打点赏。如此一来二去，李截一日把账理了理，发现打赏的钱竟然也有了一两多银子，贡献最多的已投入了七钱多银子。
在那位客人又一次来打赏时，李截问道：“客人，你已经在这本书上花了七钱银子了，已经超过本书价格了，要不送您？”
客户愣了愣，笑呵呵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今我就算把书拿回去，恐怕趣味还不如在此处观看，就让此奇书留在此处吧。”
“此话怎讲？”
客户笑了笑：“老板闲来无事可以翻翻此书，到时自会明白。”
晚上李截将书从书架上取下，书角已经起了皱褶，但并无损坏，翻开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各种批注四处散落却又错落有致，笔迹各异，用的都是蝇头小楷，仔细读来，有些恣意**，天马行空；有些引经据典，文采飞扬……若是光看批注，完全没想到这竟是本春宫图集。
李截不由语塞。店里四书五经模拟题跟新的一样，自己的书上注解也都迂腐无趣，不敢语出惊人，甚至不敢越雷池半步。
真正恣意飞扬的文字，竟在一本春宫图上。
李截看了看镜子，只觉得暮气沉沉，扯起嘴角，也总觉得有气无力。
李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