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弦回来时,轻拍几下她的肩,将手上的面包放在她的桌上,“晨,多少吃一点。”温和的声音。似乎打碎了她心中的什么,感到仿佛失去了什么,心中有一股很难受的空虚感,将心瞬间拧紧,几乎无法呼吸。他回到座位,向窗外远眺。
一颗光秃的树,什么时候会焕发出生机?
或者,根本就不会有生机。
撕开包装袋,咬一口面包,模糊了眼中一切,强忍眼眶中的泪水,眼眶胀得发痛。
在教室外,走廊之上,张雪眼中的光黯淡许多,轻叹一口气。
黄昏时,血色的赤日为云彩染上赤色。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后,黎昕走近希晨,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言了一句。那一瞬间,她脸色再次苍白,咬紧了牙关,与黎昕讥讽而得意的眼神相对。
天边血染的云彩间,划过几只鸦,悲伤的鸦语,似沙哑的叹息。
本来,不是这样的——
本来,不该这样的——
本来,又是什么样的——
孤身行进在街市,喧哗一片,希晨低头走着,不留神间,撞到一个背影。
那个人回过头,熟悉无比的脸庞,温柔的眼神。
“晨。”
但是,为什么呢?那眼神,让她莫名感觉很痛苦,心中是一阵又一阵不间断的刀刮一般的痛。
唐梦弦的手拉起她的手,“我们一起回去。”
心中少有的暖流,暂时抑制了痛苦和彷徨。
他的手温热而有力,握紧了自己的手。两人并肩而行,手心因紧张而冒出许汗珠
抬头望着他的侧颜,嘴角微扬,流露出一丝温和。
我以为我们一直会这样,保持着适当距离,互相关心。
切只是美好的幻想。
我会无比珍惜当下的温暖,以面临即将到来的凌寒。
自己犯下的过错,终有一天是要偿还的。
路,很长也很短,希晨到了她的家门前。
那是一个较为老旧的砖房,墙上许多地方已是脱落表层的粗糙里部,凹凸不平,并不大美观。
小心地将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冷风吹过,似乎要夺走这点来之不易的温暖,将手放入口袋。
“梦弦,你也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小声地叮嘱。他轻笑,很温暖,“好的,我知道了,明天见。”转过身,背影渐而隐没在夜幕中。
目送他离开后,缓缓转过身,拿起冰冷的钥匙,打开门。父亲希源在沙发上坐着,左手拿着罐啤酒,地上也尽数瓶罐,酒气扑鼻。他冷冷扫了自己一眼,喝了口酒。
希晨向自己的小房间走去,而踏入房门的那一瞬——“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来,到哪鬼混去了?”
似已准备多时的捕兽夹终于用那冰冷、烁着寒光的钢齿咬入了猎物的皮肉,在心中形成真切的刺痛。顿了几秒,进入房间,关上门。
“下次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冷冷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感情。
不用去看,也能想象到,那张冷漠的脸上的嫌弃与不屑。
放下了包,靠着墙缓缓蹲下来,重新低下头,埋入膝盖间。
“我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
黎昕的言语仿佛仍然回荡在耳畔。那种感觉,是把心撕成数块,再尽力扔掷在地上,血淋淋的痛楚。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白天忍住的眼泪,在寂静的夜,似水龙头被拧开一般,流了出来,用手捂着嘴,尽力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许久,哭红的眼眸望向窗外,夜色已深,看不清什么了。
那张熟悉而锋利的面容,浮在眼前,痛在心上。
“或许,该分开……”
她喃喃道……口袋中已皱巴的一叠红色钞票,在夜中化为无数讥笑,折磨着心,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