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弦从黑暗中醒来，轻揉了揉略朦胧的睡眼，穿上衣物，起身。折好被子，出房间。
父亲唐墨竹已出去工作了，客厅里母亲萧璃正在看着电视，没开灯，电视的白光无比刺眼，不由得眯起眼，那白光照射在萧璃的脸上，将那张中年女人的映得几乎毫无血色。她瞒不在意地瞥一眼唐梦弦，目光又迅速回到了电视上。
唐梦弦不大在意，自小父母便是如此。打骂式教育加之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犯了什么事在外一副慈祥的面容，到家便抄起扫帚一顿打……倒也习惯了。
洗漱时，正用水杯接着水，水开大了许，水花四溅。
萧璃皱起眉关，“啧，这点事也做不好吗？”
讥讽的语气。唐梦弦拿出纸巾，将地板上水擦净，扔入垃圾桶内。
对着洗漱台上的镜面，看见自己年轻的面容——日渐锋利的脸庞，锐利的眼神，浓密的眉。很像父亲，但，我并不喜欢这张脸。
背上包，出了门。深呼吸几口空气后，抬头，那天空仍旧较暗，像蒙上了层暗色的幕布，整个城市仍在沉睡中。
在这个家庭，父母不大关心自己饮食，自然无心做食物，随意地给了自己较多的零用钱。
走入一家商店，拿起一盒自己常喝的牛奶，顿了顿，略作思考，又拿起一盒，置于柜台上，随手拿起个面包再次放在柜台上，手指触到坚硬冰冷的柜台，挑眉。
“结账。”
再次踏上那条熟悉的路，路过灰白的墙旁，走过不平整的路面，来到那陈旧的砖房前。
倚着一棵树，默候。
任由落叶翻飞，那是它们生命凋零前最后的挽歌。
它们，由最初的新绿，逐渐染上赤黄色，却执着地，倔强地守着那最后一抹绿。
柄节脱落，重重地摔入泥中，任那泥黄沾身，挣扎不了，有什么办法呢？
伴着门开的声响，唐梦弦回过神。
“一起走吗，晨？”
左手刚想将口袋中牛奶拿出来。
“我有点事，你先一个人去好了。”她转过身，向一个拐角走去，唐梦弦伸出右手想拉住她，可惜，未能碰到她的手，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右手僵在那儿。
许久，放下了手。自嘲地笑了笑，叹了口气，离开。
希晨从拐角处走出，手指用力抓着自己的衣角，遥望他离开。
明明期盼，但不愿。心中几分苦涩。
学校，张雪已坐在座位上，唐梦弦缓缓放下包。
张雪转过头来，脸颊微红，“唐梦弦，这一题我不大会，能稍微教教我吗？”
期待的眼神。
他接过那一题，倒也不是太难。
……
张雪点头，露出一个微笑。
17岁女孩好看迷人的笑容。唐梦弦从口袋中拿出那盒牛奶，“我买多了，给你一盒吧。”
希晨推开教室门，见张雪笑盈盈地接过唐梦弦手中那盒牛奶。
“谢谢，我今天正巧没带牛奶呢。”
希晨望着她脸上淡淡绯红，释然地笑了笑。
张雪留意到她，将牛奶轻放在桌上，向她打招呼。
“早上好。”
随之而来的，还有唐梦弦平静的眼神。
似一颗石子落入心中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扩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