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位修士瞳孔骤缩到针尖大小,浑身微微颤抖。
在鲜血的浸染下,他看清了缠绕在桃树之间的银白丝线。它们锋利无比,在光芒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寒芒,落在其上的花瓣轻易的被分为两半。
不知何时,银丝竟然已经布满了四周,他们二人都被团团围住,稍有动弹便是身首异处,持剑修士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这些银丝的尽头赫然指向少女的五指!
鲜血顺着银丝滴落在少女的纱裙上,血腥的气息令她皱了皱眉。她生气地将五指再度弯曲,同一时间桃树间的银丝收缩起来。
一些桃树因此从中割断,切面光滑平整,若非亲眼所见,恐怕难以想象这是银丝的威力。
空间被封锁,挪移符箓没有效果,持剑修士死也没有想到,他之前布下的阵法竟是封住了他同伴生存的希望。
不过到底是在生死关走过几回的修士,眼看着丝线即将划过他的喉咙,他瞬间做出反应,使用遁法逃入地下。
在不能使用空间挪移符箓的情况下,遁地才是最安全的逃生办法。
他现在不指望能抓住宫无月了,自己能逃出生天都已经谢天谢地,他算是明白了,在修仙界广为流传的无月圣女不擅斗法的说法根本就是个谎言!
谈笑间割下先天境巅峰修士的脑袋,就算是有那位修士大意的原因,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根本就不怕与人斗法,甚至一身实力不输于无目这种骄子,这也就说清楚了她为什么敢出现在这个遗迹之中!
想到这他心下有些异样的战栗,以往有关于圣地的疑惑现在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为什么同为青云州顶尖势力,圣地会没有类似剑子,无目这样的天骄?为什么以往的圣女圣子都是实力超绝的人物,而这次圣子未决,圣女说是不擅斗法?
藏拙!
现在年轻一代的实力几乎代表了一个势力的未来,因此对于一个势力的骄子,其他势力都会不择手段地除掉他。
藏剑阁剑子,玉鼎书院大师姐,青神教无目都是这样的骄子,而日月圣地却将自己的骄子隐藏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先让其他势力的天骄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圣地的天骄坐收渔翁之利。
恐怕现在圣地不是没有圣子,而是隐藏于普通弟子之中,伺机而动!
也就在他自认为看穿一切时,他土遁使用的灵力变得飘忽起来,像是受到了不可抵抗地吸力一般,迫使他不可控制地向上遁去。这番变化惊得他脸色大变,焦急恐慌可又毫无解决办法。
在一番挣扎下,他自知已经逃无可逃,便眼睛一横,咬紧牙关,主动从泥土中遁出,妄想趁宫无月不备施展神行术溜走。
然而在他遁出的一瞬,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在他头顶悬空着的是一座巨大的黑塔,玄奥的纹路正在其上缓缓移动,金色的塔边散发着阴暗晦涩的气息,阻隔着他对灵力的感应。
“镇。”
不远处的少女漠然出口道。
随着她的号令,“轰隆”一声,黑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恐怖的撞击令地面都摇晃不已,附近的桃花纷纷扬扬地飘洒,仿佛在为修士送别。
只一下,黑塔下的修士便没有了气息。
见此,宫无月嘴角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眼睛眯了起来,心中十分舒坦。
可还没有得意多久,她吐出一口鲜血,面露痛苦地扶着一旁的树木,瘫坐下来。
“你什么时候变弱了,对付这两人也需要动用全力?”
黑塔见此有些担忧,只是说出来的话依旧很是欠揍。
“闭嘴。”
宫无月不想多说什么,她脸色有些憔悴,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变得苍白起来。
这一切都让她看起来更加得惹人心疼,只需要一眼,任何男人都会激起自己的保护欲。
这是一种病,自她施展过预知之术后就一直伴随着她。
预知之术是能看穿未来的强大灵法,施展它的代价是及其恐怖的。那时年幼的她并不知晓这些,擅自施展预知之术,导致她的身体变得格外娇弱。
每当过分动用灵力之时,她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灵力在体内的游走而受内伤。
因此她这近十年只能选择待在圣地之中,安心修炼境界,避免与人斗法,这样的后果便是在外界传起了她不擅斗法的说法。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只有不擅斗法的宫无月陷入险境,才能让苏墨奋不顾身地来救她,不是吗?
想到这,她冷笑一声。
她的修为早不是世人眼中的先天境,而是宗师境。这修为对付两个先天境巅峰的修士绰绰有余。
但她没忘记的是,她之前为了维持形象答应苏墨乖乖在遗迹外等他的,而此时身在遗迹之中,自然需要一个进入遗迹的借口。
被人追杀受伤从而逃入遗迹就是个不错的借口,至少不会破坏她在苏墨眼中的形象。
休息少许,她扶着树木站起身,收起黑塔。
在黑塔再度浮空之时,一道流光从底下快速窜出,可惜被眼疾手快的宫无月拦截了下来。
她神色怪异地盯着右手指尖上缠绕着的流光,那是这位修士在临死前想要传递出去的消息。
之所以神色怪异是因为消息的内容。
“圣地藏拙,圣子已决,小心圣女!”
这十二个字着实让她心下一慌,有些难以置信。
圣地藏拙?圣子已决?什么时候圣子已经定下了?
她在短暂的愣神后,即是无止境的猜测。
难道圣主为了不让她爱上默默无名的苏墨,背着她偷偷定下了圣子?离开秘境之后等待她的命运就是双修?
还是真的有人完成了圣子的所有要求,成为了圣子?
她越想越是害怕,眼眸逐渐变得一片死灰,双脚一软又瘫坐了下来,背靠着桃树似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可沉默了一会,她又感觉哪里不对。
“这修士身在遗迹中是怎么知道遗迹外的消息的?”
且不说此事,光说与圣主相处十几年,她就不认为她会如此草率地对待圣子之位。
况且苏墨也在遗迹之中,如此身怀大气运之人不可能被夺取圣子之位。
如此想来她越发觉得这只是那该死的修士在胡言乱语。
想明白的她轻拍胸口,呼出一口气,放下了心里的担忧,随后羞恼地看着这十二个字,忿忿不平。
只盯了一会,她计上心头,伸手抹去了最后四个字,放飞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