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名唤苏酥,取得随意,只是因为喜吃蛋黄酥,那楼里的人便叫她酥酥,有人觉得不妥,又给了她个苏姓,她才有了名字。
刚被收留时,她连澹台楼自办的宴席都不去吃,如果没有姐姐们的软磨硬泡,或许她永远不会上桌。
那时也有人问过她,毕竟小孩子不吃饭,无非就那几种情况,但未曾想过她将自己封闭的如此之深。
“饭菜不合胃口吗?”“没有的事……只是……”
只是她仍拿自己当外人,一个帮不上忙的,什么都不会的外人。
再后来,也就是长生之法现世的前一年,楼主把她单独叫到房间夜谈,她不明何意,但也迷迷糊糊的跟了去。
“酥酥,这个给你”“这是?”
“咱们澹台楼百年的心血,你自幼便在这里长大,我把它交给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您要走了吗?”
“傻孩子,别说胡话,姐姐我风华正盛,走啥走。”
“那您这是?”
“别问了,你先把它记住,然后把它烧了”
“可它……”“酥酥!”“好……好。”
布帛寸寸地燃尽,直到现在她仍然无非理解楼主是何意。她只记得将其背会,按照要求去做时,有种说不出的通畅,清爽。
次年,有一人醉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竟将长生之法的秘密泄露出去。
讨伐的队伍并未纠结多久,便聚集了相当规模,有土匪,有乞丐,亦有朝廷的人,混杂其中。
未可知每个人的想法,但他们此行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澹台楼行走于世间,靠的不仅是清倌人的技艺,更是她们从不掺足到世俗的纷争。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群素无仇怨的人,论起手段狠辣,也不下于血海深仇。
她亲眼目睹了那几近人间炼狱的场景,屏风、瓷瓶、桌椅,大凡是可以被破坏的,都被砸了个稀烂。
她也目睹了因为不肯说出长生之法下落的人,死状是怎样的让人不忍直视。
她更亲眼目睹了,楼主被折磨地几不成人形,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屈服的光景。
可哪里都有老鼠屎,哪怕是澹台楼这样的地方也不例外。
“我……我们知道一些,如果告诉你们,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混账!”眼见得苏酥将要被暴露,即使是素来未对他人动怒的魁首,此刻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吠叫!”
一名女子忽然一剑洞穿了魁首的喉咙,任由其在痛苦中死去。
领头的男子一掌掴倒那名女子,眼神中透出些许杀意。
“这里也容不得狗叫!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他是朝廷的官差,只是奉命前来讨要长生之法,就算对方再不从,也不会放任无意义的屠杀。
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后,他又蹲下同那几名清倌人继续交谈。
少焉,她们所知的片段就都被套了出来。
“杀了吧……无情,无义,无德,她们本就不配称之为人。”
“大人!您是朝廷的人,可要为小女子主持公道啊!”
没有听那人继续叫喊,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楼门。
至于苏酥,幸而有那名女子的搅和,她才在那几人将她吐出前逃出生天。
一连跑出了几百步,她方才不舍地回望一眼澹台楼。
此一望,约莫就是自己最后一次与它相见……
口诀虽说都只是片段,但原本何其繁杂?仅仅只是口诀,便可满足分赃,也就没人有心再去追赶逃跑的苏酥了。
一晃,便是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