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沉静了下来,景虚与少女两人四目相对。
“好久不见。”眼前的少女贼嘻嘻的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景虚无可奈何,眼前妖精般的少年。不,少女,依旧如上辈子一样,古灵精怪,完全不知道她的小脑瓜里装的是什么。
不过自己很喜欢就是了。
自己也并不担心这个人是幻觉或者是什么精怪假扮的。因为他坚信自己与她终会相遇,而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自己追随她的踪迹一路披荆斩棘,终于找到了一丝希望。
但他也知道此时的她并不是真实的。
景虚揉了揉太阳穴,“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到处沾花惹草,所以我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着?”
洛鸢芋白了他一眼,幽怨的说道“没有沾花惹草?你景大少的威名可是传遍了整个洛城。要不是本姑娘大度......”她意有所指,脸上的小表情怎么也藏不住。“所以你得给我补偿!”
景虚失笑,十几年的默契他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想要的是什么。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轻轻捧起了她的脸。
四目相对,连呼吸都依稀可闻。纠缠的气息缭乱又暧昧,纵使洛鸢芋再怎么主动。双颊也不由自主粘上了片绯红。
堵上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唇瓣,景虚感觉自己心底缺失的那一大块区域终于被填补了起来。嘴唇传来柔然的触感几欲使他发狂,他率先探出去,疯狂索取着一切。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两人仿佛都不知疲惫一般,互相纠缠,互相索取,谁也不让谁。
突然,巷外传来一阵喧杂,打破了此时无声胜有声暧昧的气氛,两人赶忙分开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喧杂声飘过,驶向前方,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对视一眼,嘴角弯弯,一切尽在不言中。
景虚牵起洛鸢芋的手,大步向向外走去。
巷外的世界和巷内完全不同。街道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叫卖声此起彼伏,花灯在各个地方升起,向着月亮悠悠然的荡着迷人的光彩。
景虚一边走,一边与洛鸢芋交谈着。
“听到我沾花惹草你就没有一点奇怪的念头吗?”景虚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芋头吃醋的样子。
洛鸢芋鄙视的看着他,另一只手伸出想干些什么,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又放下了,“我本来真有想打你一顿的念头的,但我发现每次你躺上床的速度都比我快,所以这个想法也只能胎死腹中了。”
“嘁,恶人自有恶人治!”
少女气鼓鼓的鼓起双颊,对景虚平时的行为感觉很不耻。
鼓起双颊的样子像极了偷吃的小仓鼠,景虚不由自主的上去捏了几下。
软软的,手感超棒。
洛鸢芋打掉他的手,“又来?你这臭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她一眸无奈,看样子这种事情景虚以前没少做。
景虚不依不挠,又探出爪子想去继续,“都这么久了,让我捏一下也无伤大雅吧!”
“不行!给爷爪巴!”洛鸢芋松开抓着景虚的纤手,对他扮了个鬼脸,便隐入人群中。
景虚又是一阵低笑,神经紧绷太久使得他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他找好方向跟了上去,途中看到了卖糖葫芦的,于是停了下来,先买了根糖葫芦。
她最喜欢吃甜食了。
想到她小猫般偷吃的样子,心中的甜蜜便抑制不住。景虚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两串糖葫芦,叹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她离去的方向。
“还只是一缕神魂吗....”
“没事,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把糖葫芦包裹好,放在路边的长椅上。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等我。”
声音随着风,悄然到了洛鸢芋的耳边,她勾起一抹勾人的微笑。
“好,我等你。”
微风拂过,她的身形如同沙子一般散落。
那两串糖葫芦,颜色黯淡了下来。
---------
夜色阑珊,已是深夜。景虚走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越走越发觉不对。
前面仿佛有什么阻挡着自己前进一般,始终看不到大宅的方向。
果然出事了。景虚心底一沉。
走到草屋和巷口的交叉处,景虚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深?”他惊愕的看着眼前已经昏迷的青年,面露不解。
他怎么跑出来了?
他不是棋局里最重要的一子吗?
无数的疑惑萦绕在心头,没有眉目。景虚拍了拍他的脸,想要问个清楚。
景深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一丝反应。要不是一口气尚在,景虚都要考虑要不要挖个坑给他埋了。
又拍了一会儿,景深才幽幽转醒。
“大哥?”刚醒来便是景虚的大臭脸,景深觉得自己有些危险。
生怕大哥一个不注意就把自己玩死了。
景深想要说些什么,被景虚伸手制止了。
“你不准动。”他命令道,“静下心来好好听。”
景深见状不敢多言,支起耳朵认真倾听。
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
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他们上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
草屋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孔。
淅沥的雨下在黑夜里,所有东西都很潮湿,树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明明另一边是一片张灯结彩的景象,在这里反而显得诡异阴森。
景深静下心听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感受到。
正当他想询问景虚的时候,他看见了一道残缺的人影。
挂在...树上。
白骨般腐朽的枯树,被斩了首,双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
挂在树枝下的麻绳,被风沉重地吹动,衣衫湿透的尸体微微摇晃。
绳圈勒紧尸体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或者更深的地方。
头颅上黏附着黑色潮湿的长发。
尸体是女的。
是村妇。
身上穿着很普通的麻衣,除了脚上一双红色的草鞋特别惊心动魄。
那草鞋非常旧,暗沉的红色上面有着斑驳的纹路和一块一块磨得赤露的皮色。
可怖的景象给予了景深巨大的心理冲力,他想尖叫,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