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林老爷先别急着吃东西。”
“嗯?”
没有了邪祟的侵扰,林老爷显然精神多了,多日没有进食的他此时那里忍受的住美味的诱惑,虽然还是因为道士的话停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不少不满的情绪。但毕竟这道士刚刚救了自己,自己贸然上前质问显然是不妥的,所以他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作为林府的管家,自然是十分了解自家老爷的脾气,立马就质问起了李朔月,
“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邪祟都已经驱散了,何不让我家老爷用餐呢?若是为了报酬,我们林府自是不会亏待于你的。”
“二位误会了,在下可并非因为报酬问题,而是林老爷你刚驱邪完毕,实在是不宜大鱼大肉。如这桌上的美食,更是一概碰不得的,最好是食用一些清淡的青菜米粥,而且至少要持续三天。”
“管家,你看看你,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道长,在下这就让管家向你赔个不是。”
林管家自然是精明的很,还没等林老爷继续开口,便急忙上前开始道歉起来。
“实在是对不住啊道长,是小人心眼忒小了些,请道长见谅。”
说罢就向两人告退,火急火燎的跑向了厨房,不用想也知道是要为林老爷准备米粥去。
对于主仆两人的二人转,李朔月完全没有在意,虽然他见的不多,但处在这个时代,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
“对了林老爷,小道士我还要一件事情要提醒你。”
身为道士,李朔月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知他。
“道长请说。”
“这臭口鬼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附人身上,林老爷平日里杀的野味想必不少吧,万物皆有其灵性,我劝老爷你还是要适可而止。”
“多谢道长提点,在下定当谨记。”
既然林老爷已经这样说了,李朔月自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云游道士,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点到为止了。至于日后林老爷会如何,那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李朔月没有接受林老爷的邀请,在林府多呆上一段时日,而是拿了报酬便离开了。
这次的报酬可是非常可观,足足有二十两银子,让李朔月好一番激动。要知道,他和师父在小罗浮山上一年的收入也才不过二三十两而已。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官府的人马便赶了过来。联想到之前在大牢里林管家和狱卒的对话,放了自己不过是他们偷偷做的,李朔月猜测自己八成是被当成逃犯了,赶忙撒丫子就跑。
于是乎南塘县的街上便呈现了这样一番景象,一个年轻的道士在前面跑,身后跟了乌泱乌泱的一大群衙役。他们所过之处,街上的人纷纷让行,有些人还谈论起了‘那道士犯了什么事?被那么多人追’。
不仅他们不理解,就连被追赶的李朔月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不就是因为没有度牒嘛,至于弄的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跑了好一阵子,李朔月还是被堵住了。此时的他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也没有心思继续逃跑了,索性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追过来的衙役们也不好受,一个个的东倒西歪,比李朔月的状况还要惨上好几分。见李朔月没了逃跑的念头,也纷纷瘫倒在地上。
“喂,你为什么要跑啊?”
其中一个衙役艰难的挪到了李朔月的身边,无力的开口。
“废话,你们追我,我能不跑么?”
不知是累的还是被李朔月的回答给气的,那个衙役没有再开口了。倒是李朔月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说到,
“我不就是没有度牒嘛,你们至于这样玩命的追我么?”
此时的衙役也恢复了几分力气,回答道,
“李道长,我们并非是来抓您的,我们不过是想请您帮我们一个忙而已。还有,如果您帮了我们这个忙的话,您度牒的事情就包在我们县令大人的头上了。这是县令大人的意思,不知您意下如何?”
“哎哟,原来只是找我帮忙的,那你们早说啊,吓死我了,害的我以为是要抓我回去蹲大牢呢。”
得知这个原因,李朔月彻底放松了,本来担心的度牒问题也有了着落了。
“李道长说笑了,我们怎么会是来抓你的呢。”
一旁的衙役表面上还是一脸微笑的继续化解误会,不过内心了早就给道士翻了无数个白眼了。心想‘你一直在跑,我们说个鬼啊’。
既然误会讲清楚了,李朔月自然是跟着那些衙役来到了县衙。南塘县的张县令早早的便等着了,见道士出现,连忙小跑着上前迎了上去。
见县令如此热情,李朔月心里渐渐也有了一些担心。县令可是一个地方的土皇帝,能让他如此对待的事情,自然不会简单。
“初一道长你总算是来了,在下可是都快盼成望夫石了。”
县令紧紧抓住了李朔月的手,仿佛是生怕他逃跑一般。
“大人说笑了,我听闻大人找小道来是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呢?”
虽然对于张县令这种亲密的举动有些抗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朔月还是忍了下来,直奔主题。
“初一道长不必客气,唤在下一声张有为即可。今日邀道长前来,那里是有事相商,不过是想请道长救救这南塘县的百姓。”
说着张有为就要跪地请求,李朔月那里敢受这一拜,连忙扶他起身。
“张县令何须如此,小道自然会竭尽所能,为南塘县的百姓搏上一搏。但还不知道县令所谓何事,竟能让南塘县的百姓都受牵连?”
“唉,”
张县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道长有所不知,这妖孽也不过最近才出现,且听我细细道来······”
原来是近日,白露河里出现了不知名的怪物。它隔三岔五便会将渡河的船只掀翻,然后杀光船上的人。偏偏此时桥又损坏,想要过河便只有坐船在这一条路可走,过不了河,南塘县的很多粮食物品便运不出去。
秋天的雾总是起的很早,每每总是晚上就有了,很久才能散去。尤其是白露河的雾,更是要到正午才能完全消失。
此时正是清晨,就连太阳也还没露出完整的样子,岸边却已经有了两个人。因为邪祟的原因,白露河很久都没有什么人敢来了,所以这两个人的到来显得尤为奇怪。
如果你仔细观察一番的话,就会发现更加奇怪的事情,这两个人一个穿着道袍,一个披着袈裟。披着袈裟的和尚在喝酒,反而是穿着道袍的道士拿着钵盂。
“你这和尚刚出来就喝起了酒,也不怕再被抓起来?”
和尚拿起酒葫芦美美的灌上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的把葫芦塞上,这才缓缓的开口,
“这不是只有道长你在么,我相信你把我救出来,应该不会再让我进去的吧?”
“那可不一定,”
说着道士把和尚手里的酒葫芦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又把钵盂塞回了和尚手中,
“若是你帮不到我,我也是不介意再把你这酒和尚送回去。”
“道长放心,我之前打听过了,心中早有了猜想。”
和尚一边说一边瞄着道士手里的酒葫芦,猛然出手,想要重新抢回来。可道士早有警觉,和尚只能悻悻而归。
“你这道士也忒抠门了,之前发了一笔大财,竟连口酒都舍不得借于贫僧。”
见自己没能抢到,和尚有用起了激将法。
“怕不是有借无还吧!”
道士可不上他这个当,一句话呛的和尚是哑口无言。
“也不是我不给你喝,待到我们完事以后,小道我给你买上最好的剑南春,定叫你喝个痛痛快快,如何?”
“当真如此?”
一听到道士这样说,原本还有些不满的和尚瞬间来了兴致。
“你们和尚不打诳语,我们道士自然也不骗人。”
道士说的言之凿凿,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但和尚确实是心动了。
“那小僧我就信道长一回,不管这河里是什么妖魔鬼怪,也绝对帮道长摆平了。”
和尚为了这口酒可谓是豪气冲云霄,瞬间有了高僧的气势。
“之前你说已经猜到了大概,可否详细说说,那河里的邪祟究竟是个什么?”
“不知道长可否听闻过水鬼?”
“你说可是人意外死亡或投水自杀后,灵魂不能投胎转世,需要害人来做替死鬼的那种邪祟?”
对于这种常见的邪祟,李朔月自然还是知晓的,而且曾经在小罗浮山附近就出现过,不过没害几个人就被自己师父除掉了。但从之前在县令那里听来的消息来看,和李朔月自己所见过水鬼大不相同。
“正是道长所说的那种邪祟。”
“可我所听闻的水鬼和这里百姓对河里妖物的描述有很大不同啊,和尚你确定?”
“若不是我今日来这河边,我还真不敢说一定。可就现在看来,绝对就是它没错了。”
和尚倒是很笃定自己的猜想,弯身用手中的钵盂盛了满满一钵盂的水,然后递到了道士的面前,继续说,
“道长你看,这水和我们平常见到的水有何不同?”
李朔月虽然也在河边观察了一段时间,可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雾气的身上,着实没仔细端详过这河中的水。
而这和尚既然这样说,说明这水中必然是有什么东西的,李朔月接过钵盂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之前远远的看起来一切正常的水,在这钵盂中却透露出丝丝腥浊的妖气,它的主人显然杀孽很重。
“这河里还有妖物?”
“不,我想这妖气是从上游流过来的。”
和尚目光凝重的看向白露河的上游,
“而且这妖孽多半已经有些气候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这些妖气,让本来普通的水鬼发生了变化,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道士此时可没空关心上游妖物的事情,先把眼前的水鬼解决了再说。况且那妖物一看就不简单,妖气居然可以顺着水流影响到这儿,李朔月可没有把握能打得过,还是以后再说。
和尚见道士对于妖物没有什么兴趣,也就收回目光,没再继续讲下去了,将话题重新回到了水鬼的身上。
“正是如此,这水鬼吸收了部分妖气,自然是无法转世,便一直游荡在这河中,将害死的人的鬼魂吸收。”
“也不过是些可怜的鬼魂啊,”
李朔月眼睛一转,盯上了和尚的钵盂,
“不知小师父的钵能不能困住魂魄呢?”
消灭这水鬼不难做到,即便它受妖气影响,也不过是几个人的魂魄聚合,仅仅十几天而已,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李朔月还是更希望可以超度那些亡魂,毕竟虽然化成了水鬼,他们也不过是些无辜的渡客船家而已。
和尚好似是对李朔月的想法早有预料一般,无奈的拿出了钵盂,
“小僧的钵盂确实有些异处,不过这水鬼是好几个魂魄组成的,我要困住他们也不简单,到时候应该没有余力帮助你,所以超度的事情就只能交给道长你了。”
超度一个鬼魂李朔月做过,可一次性超度好几个冤魂他也没试过,法力应该的足够的,可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住那些怨念。
“既然是小道我提出的,我自然竭尽全力,不过不瞒你说,我也没有过一次性超度如此的冤魂的经验,所以我们还是事先准备好消灭他们的东西吧,以防万一。”
“这是自然。”
对于道士的难处,和尚表示很理解,于是两人便开始准备起了一些驱邪手段。
和尚制作了一些注入法力的经文页和几颗佛珠,李朔月则是画了几张威力不小的驱邪符箓。一切准备就绪,河面上的雾气还依旧浓重,两人便撑船到了河中心,便开始让船随着水流漂动。
到了河面上,雾气与岸上完全不同,要比岸上的雾气浓上十倍不止。坐在船上的两人,除了能看到彼此之外,其他的一概消失在浓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