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了,清晨和煦的阳光轻轻地洒在我的脸上,窗外的鸟儿欢快地鸣叫着,再加上楼下传来暗恋着我的青梅竹马的声音。
完美。这样的早晨,确实配得上完美这种形容。
但暗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之类的神话级生物是不可能存在的,这一点从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
但天启以后的现在就连和煦阳光与欢快鸟儿都变成了不可能的存在了。
天启以后,天空总是笼罩着一片黄昏般的光晕。但就算是这样,阳光带来的热力也丝毫没有减弱。
至于可爱的鸟儿,早就在不知什么地方悄悄地灭绝了。因为弱者在这个世界是不被需要的。
在这个世界,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
早晨了。
是啊,已经到早晨了。已经醒来的我却完全没有一丝想要起床的欲望。
因为一起床就不得不为了一些麻烦的事情而耗费体力,像是远征啊、远征啊、还有远征啊之类的。
唉...真的好累啊。真想得一场重病,这样我就有理由翘掉今天的工作了。 可是今天貌似有重要的远征,不去的话就拿不到薪水,拿不到薪水就会没有饭吃,要是没有饭吃人就会死。可恶,要是有每天睡觉也能拿钱的工作就好了。
我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冲散支配着大脑的睡意。
为了多活一天,我今天也不得不累死累活地奔波。那么我这一天活着是赚了还是亏了呢?多活这一天真的有意义吗?
...
谁知道呢?反正不活下去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的。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一点而已。
“....以上,就是今天作战的的全部。大家要活着回来!”
“噢噢噢噢噢!”
主力作战部队——俗称炮灰队的队长激情澎湃的演说结束了。队员们也充满激情的回应道。我们虽然非常帅气地被称为主力,但其实和炮灰并没有什么区别。在天启后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变得更加剧烈。能力弱小的天启者在强者面前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能力强大的天启者可以单挑一整个杂鱼军团,甚至据说界外有一个能力强大到逆天的天启者,能一个人扫平一个中小型组织。不过这都是神话传说一类的东西就是了。
出发前的会议就这么结束了。今天的作战大概是去讨伐某个贩卖各种危险武器的工厂长。由于那个工厂长开发出了破坏性极大的杀伤性武器,与我们组织的【正义】的口号不符,所以我们要去讨伐他。
作战详情是:主力部队在工厂外拖住敌方的主力,然后由我方的精英去刺杀他。但其实真正有用的只是那个精英,外面的一群人参与战斗大概只是为了减少人口,降低环境压力吧。
嘛...其实对于在一旁摸鱼我来说,任务的内容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就是了。而且我会活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用上什么方法,我都会活下去,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绝对不会。
“...”
“...”
不知是那该死的神明无聊的恶作剧,还是被神明怂恿的人们自己造成的恶果,曾经可以称为【城市】的文明的结晶已经化作一片荒芜的废墟了。失去了绿色的保护,荒漠化的废墟中高温的空气十分干燥,像是要把身体中仅存的水分都一点不剩的剥离。
没有水分的话人就会死。深知着这一点的人们,为了节约珍贵的水分,全都紧闭着自己的嘴,一言不发地行走在炎热的荒漠上。
在荒漠中跋涉了许久。由于周围的景象都是清一色的废墟,人们渐渐对时间与空间失去了感知。
终于,看见了这次征程的目的地——如恶魔城一般散发着阴暗气息的高耸建筑。
那就是工厂。
工厂的四周围绕着许多僵尸般的守卫正一丝不苟地放着哨。我不知道那种生物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但那种畸形的生物绝对是僵尸没错。
所谓的破坏性极大的杀伤性兵器就是指那个吗?如果只是一两只的话肯定不是。可怕的不是僵尸本身,而是僵尸的数量。在这里——工厂周围的区域中游荡着数不胜数的僵尸,而且僵尸们还不是漫无目的的行动,都像听从着某人的指挥一般,富有逻辑地进行着巡视与搬运货物的工作。
原来如此。不仅是看守,就连搬运这种杂活都完全交给了僵尸来做吗?我不得不佩服工厂长的吝啬,就连死人的剩余价值都不放过,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算被称资本主义的王者也不为过。
炮灰队冲了上去,没有丝毫预兆,没有一声口令,但是所有人都心领神会地冲了出去。明明知道是送死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这可能就是出于所谓的战场的意志吧。
但是我可不是去送死的。在他们浴血厮杀的时候,我只用偷偷的找个掩体藏起来就行了,等到任务快结束的时候再装作疲惫不堪地跑出来。经过我多年的测试,这种像开玩笑一样的小计谋被发现的可能性基本上是零,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所以对我而言,远征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风险。
突然,一个拿着榔头的僵尸扑向我的身体。
刚想说没有风险就被现实打脸了,打得通红。
“...真是的。明明想划划水的。”
我无奈地拿出准备好的武器,迎击袭来的僵尸。
我的武器是一根金属制的水管。无论是重量还是强度都和之前的棒球棍没有丝毫可比性。唯一可以夸耀的恐怕就只有长度了。
毕竟是捡来的,不能对品质有太高的要求....
唉,制式武器只会发配给精英们,像我这种既不是精英,又没有钱的小卒能拿到一根水管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要是哪里有免费送的优质武器就好了。
我对手中用起来并不顺手的细长的水管进行【强化】,然后砸向那鲁莽地向我冲过来的榔头僵尸的前额。
虽然水管本身的杀伤力并不算太大,但加上那个脑子都腐烂了的脑残僵尸自己不要命似的冲刺速度,敲碎他那骨质疏松的脑壳应该不是问题。
结束了。
我本是这么期待着的。
但是脑残僵尸手中的榔头膨胀起来,挡下了我的水管。剧烈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噪音,高频的振动也从水管传到我的手上,以致于水管差点脱手。脆弱的水管因受到榔头的冲击而变形了,弯成一个ヘ的形状。
无脑地猛冲着的僵尸想就这样不断加速,顺势用巨大化的锤子把我的脑袋砸扁,碾成一摊肉泥。
啊,要死了。
我差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我利用锤子的冲击而获得的动能反向旋转起来,弯曲变形的水管泛着白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新月般的弧线。高速旋转着的水管击中了他毫无防备的后脑。
他失去了气力,倒在地上滑行了好几米然后碎成了光点飘散在空气中。
果然,僵尸这种东西最大的弱点就是没脑子呢。
看到僵尸变成了光点,我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
“真是令人吃惊...”
的确,眼前的僵尸大军这种只在书中出现过的东西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
但是这些僵尸都有能力什么的...简直像是神明大人的脑子被门撞了而创造的闹剧一样。
不过这样也许才更符合“逻辑”也说不定。毕竟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天启者——就连【死者】也不例外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现在已经进入工厂的先遣队可能就陷入危机了。毕竟里面的戒备等级应该比外面高出几个次元。
“那个家伙...没问题吗?”
这次的任务有点刺杀的性质,所以先遣队的人数......只有一人。
算了,反正谁胜谁负了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只是这样而已。 我巧妙地避开敌人的包围,悄悄地退到了队伍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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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间里杂乱地摆放着数十个屏幕,屏幕发出的光线汇聚在一处,把被屏幕围绕的操控台照得通亮。一个穿着洁白的大褂的男子坐在众多操作面板围绕而成的堡垒中。
与洁净的白大褂鲜明地对比,男子的皮肤黑得异常,仿佛他的皮肤能将所有接触的光线吞噬,不反射出一丝光线。
男子坐在操作台的中央,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一般,不停地抖着双腿。突然,一直盯着屏幕的男子站了起来,他用双手遮住自己极度扭曲的的脸,疯狂的嘲笑着,谩骂着,污辱着屏幕中渺小如蚂蚁的入侵者们。
“愚蠢的杂碎们,尽情地挣扎吧,舞蹈吧,身体被亡者的残骸啃食,意志被生者的诡计侵蚀。最后拖着只连着一丝骨肉的双臂,凭借残缺不全的脏器,用火、用针、用手将淌血的伤口烧焦、缝紧、捏烂来止血,依靠不是对生的渴望而是对死的追求,满身疮痍,受尽痛苦,失去希望地来到我面前接受死亡吧!”
黑暗的房间中,身处光线聚集之处的男子狂乱的身姿,不禁让人怀疑这世界是否还存在着所谓理智。如果它还存在的话,为何会有如此疯狂、荒诞、不可理喻的人类出现?
这个世界没有神明。这是这个男人一直以来的信仰。最好的证据正是他自己,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神明的侮辱、对神明的亵渎。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神明的存在,那么他自己又算是什么?
但是那一天,真正的神明降临了,赐予了人类力量,唆使人类厮杀。
他一直以来相信着的唯一的信仰,就在那一天,彻底地崩坏了。
没有人比他自己还要清楚,神明是实际存在的。因为他自己也获得了神的恩赐,而且是真正能称之为神迹的万灵药——绝对的溶剂。
天启之时,这个无视神明,亵渎神明的男人没有理会神的告诫,去争夺武器,而是继续进行着他疯狂的实验——将颜色各异的液体混合,透过透明的玻璃容器,混合的液体颜色不停的变化着。乍看之下,绚丽多彩的容器们透出的彩光甚至可以冠以美丽之名,但容器中不断冒出的诡异的气体,昭示着这绝对不是吉祥之物。
仿佛是来自神明的嘲讽,对这个傲慢而缺少信仰的男人,神降下了真正的神迹。
聚精会神的摆弄着试管的他,失手将试管中的液体溅出,让他惊奇的是:溅出的澄清的液体将崭新的强化树脂材质的工作台溶出几个大洞。眼前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情,让自诩为化学家的他都吃了一惊。
试管中装着的原本只是普通的蒸馏水,却把连浓硫酸都难以腐蚀出一点痕迹的台面溶得穿出一个个巨大的空洞。
男人停下了正在进行的试验,这时他的心中浮现出一种猜想——如果液体真的具有那种【性质】的话,他现在进行着的研究根本不值一提。
他研究起试管中澄清的神秘液体,他将各种各样的东西加入到试管中:矿石、盐晶、金属、树脂、塑料、沥青、木块乃至活着的实验用小鼠,无一例外全都溶解在不到半试管的液体中。而液体的体积看不出任何的变化,那些被溶解的物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溶在了玻璃般澄清透明的溶剂中。
男人的猜想被证实了。试管中不到5ml的神秘液体,在某种条件下转变成了千百年来炼金术师们、化学家们梦寐以求却连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存在的梦幻之物——绝对的溶剂。
狂喜。
男人陷入无尽的狂喜。 他终于成功了。他做到了。他终于研究出了自己的成果,而且是足以让全世界为之震撼的伟大成果。 这时男人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但怀抱着的绝对不是感激,而是讽刺与嘲笑。
一想到那曾对着自己的梦想投之以讥讽而不是鼓励的愚蠢的双亲,看着被自己赶出家门的儿子骄傲地站在无数科学刊物的封面上,到底会作出怎样追悔而羞愧的表情呢?
大笑。
只是想到这幅场景,男人就难以抑制内心中的喜悦与愤怒,将这全部都化作疯狂的大笑,蔑视、侮辱、嘲笑那些曾看不起他的无能小辈。
不过他们已经看不见了。因为他们,男人的父母,在很久以前就死了。
男人十分的愉悦,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愉悦了。上一次体验是第一次用“药粉”赚来的钱买了全套的器材的时候,再上一次是第一次“药粉”精制成功的时候,再之前的就是......得知唾弃自己的父母的已经死了时候。
但这时的他还没有察觉到,世界已经改变了这件事;以及这被他喻之为伟大的成果,其实只是那性格扭曲的神明对这离经叛道的男人的小小的讽刺这件事。
渐渐地,就算是很少与外人交流的他也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关于天启的事情,关于厮杀的事情,还有...关于【源】与能力的事情。
失落。
男人感到十分失落。原来让他能向世界展示,向世界复仇的成果,只是来自那一直被他否定的、不可能存在的客观意志体——神明的怜悯而已。
这算什么的善意啊?这分明就是整个世界的恶意啊!他对着没有形态的神明破口大骂。没错,这分明是恶意,这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对于凡人的软弱无力的最高等的嘲讽——被凡人们称作不可能,让无数人为之付出一生却没有结果的传说中的灵药。却只是神明的一个的念头就能随手赐予的东西。这是何等的讽刺!仿佛在向人类说明在神明面前人类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劝导他们放弃抵抗,乖乖听从神明的安排吧。
男人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和神明相比,作为人类的自己实在是太过于无力。他想过放弃。但是他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对世界复仇,更是为了【他】。
【他】一直信任着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一直信任着自己。在他决心要成为科学家的时候相信着,在他被父母赶走、被世人鄙夷的时候相信着,在他为了研究打破禁忌的时候相信着,就连他制取出毒气扔向自己熟睡的亲生父母的床头的时候,也依旧相信着。
就算只是为了他,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相信着自己的研究的他,就算只是为了不辜负他的信任,男人也不能放弃。为了实现目的,他要利用,利用能利用的一切。不仅利用世界的善意,就连世界的恶意也贪婪地利用起来。这疯狂而丑陋的姿态正是那被执念驱使的男人最后的样子。
神明赐予的万灵药,用它那溶解一切的魔力,把男人最后一丝的理性完全溶解了。
利用这个可以做到什么?
利用这神赐予的灵药到底可以做到什么?
无数疯狂的构思涌现出来。
对啊,像这样溶解了再制取出来的话,这样就可以....如果这样的话就可以.... 财富、权力、力量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如果是这样...就算这个世界也能夺取。
“哈哈哈....”男人突然笑了,他环视着四周耸立的机器——这些都是他的杰作。但是真正能称之为毕生心血的,将绝对溶剂这个能力利用到极限的却是一个他一直挂在腰间的,液体刚好装到1/3处的,不起眼的小试管。
这是他的军团,是他的世界。有了这个他,就连这个真正的世界也有信心征服。
这就是他研制的【最强的兵器】。
明明身为这黑暗工厂的头目,想谋杀他的人数不胜数,可以说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
他真正的敌人是整个世界。
但是这样的他身处的房间里却看不见半个护卫。
但这绝对不是对自己实力的过度自信,而是对他的【最强的兵器】有着甚至超过对他自己的信任。
这就是这个兵器所拥有的分量。
“啪咔”
大门从门框上脱落了下来。
一眼就能看出经过了精密的测量与切割,仔细的雕琢,还镶上了各种豪奢的饰物的华丽的大门从黄铜制的门框脱落,倒在地上。
看来是受到了野蛮的侵略者过于粗鲁的对待,承受不住冲击而脱落下来。
侵略者一边揉着有点红肿的拳头,不紧不慢地踩上华丽的门走进房间,门上的奢华的饰品被他的体重压得粉碎。
愤怒。
男人的脑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这扇门是男人耗费许多的时间设计、加工和装饰的,可以说是房间里唯一的一件艺术品。但现在它却被野蛮的侵略者损坏、践踏。
不可饶恕!
男人的心中已经开始构思,构思如何让眼前的野蛮人痛苦,折磨他、残害他、让他受尽痛苦、让他跪在自己面前求死,然后用最令人发指的方法,残忍地将其杀害。
“粗鄙的蛮人,你不曾听过文明人间进房先开门的习惯吗?”
他质问粗鲁地进入房间的入侵者。
“哦?”
入侵者轻轻推了一下眼镜,用充满不屑与讽刺的语气说道,
“原来你把这种缺少品味的建筑废料嵌合体称之为门?我还以为只是忘记清理的垃圾而已呢!”
“你.....”
入侵者狂妄的话语彻底激怒了他,甚至于让他自己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他决定要用上全力,就算要用上自己的【兵器】也一定要让这个愚蠢而自大的蛮人不得好死。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了,他用手掩着被欲望扭曲的脸。像是看见了入侵者凄惨地死亡的丑态。
“喂,愚蠢的杂种!你可曾见过数千亡者组成的军队!”
男人阴险的笑着,取下了挂在腰间的试管。
他解除了一层层的锁定,他把紧紧塞住的盖子拔出来。污浊、漆黑的气息从试管中溢出,那是死亡的象征,是绝望的源泉,是由邪恶的神明与疯狂的人类两者的恶意融合而成的恶意的集合。
看到试管中的蠕动着的漆黑东西——他用尽一生完成的玷污神明的恩惠的最高杰作,他就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用颤抖着的手将试管举起,倾倒,在身前缓缓划过一道弧线,如同星级餐厅的大厨小心翼翼地在刚出炉的料理上淋上酱汁一般,将那肮脏、污浊的液体全部倒在地上。
被液体沾上的地板迅速向下凹陷,形成漆黑的空洞。但侵蚀很快就停止了,不仅如此,从那滩粘稠的污水中好像有什么被吐出来。不明的物体从液体中浮起。
那是...一只灰青、枯槁的手——人类的手。
一只人类的手从污浊的液体中像是饱和溶液中的晶体一样,渐渐析出。
不,不仅是一只。数千只手从地上漆黑的空洞中伸出,宛若冥府的大门被打开,无数惨死而得不到超度的亡灵们想从中逃出。
随着漆黑的液体渐渐挥发到空气中,被粘稠的液体束缚的亡者们重新获得了自由。灰青的手臂,干枯的头颅,甚至整个身体,都从液体中析出。
全副武装的僵尸士兵们从污泥般浓稠的液体中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穿着结实的铠甲,更可怕的是——从黑泥中钻出来的将近数千人的僵尸士兵,无一例外全都是【天启者】。虽然已经失去了生命,但是他们的能力却连同肉体一起被保留了下来。
没错,这也是【他】的功劳。 这数千人的亡者军团,全都是【他】的杰作。这个【最终兵器】是男人与【他】共同的结晶。由【他】制造士兵,然后男人利用【溶剂】挥发后能将溶质析出的简单原理,实现将所有士兵便携化。在这个兵器的猛攻下,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座城池也能轻易地攻破。
“感到自豪吧,杂种!你可是第一个看见我的军队全貌的人。心怀感激的受死吧!”
“...”
面对男人的挑衅,入侵者并没有变得冲动,失去理智。
他冷静地推了一下眼镜,然后把手中的手机高高举起。
“想叫援兵吗?没用的!这个房间可以隔绝一切的电波,就算你等到死,你的同伴也不会来了!”
男人叫嚣道,想彻底击溃他的内心。
“不.....”
他把手放下来,用手机指着男人,像是古代向对手发起决斗的剑客一样,
“你这种程度的人渣,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宣言道,不留一点情面地践踏着男人的尊严。
“你这家伙!”
男人怒火中烧,愤怒将他的余裕与理智焚烧殆尽。
“结束了!”
他挥了一下手,指着那个让他蒙羞的入侵者,对他的军团下令:
“碾碎他!【伊邪那美之畜】!”
一接到命令,狰狞的士兵们就如夺食的饿狗一般扑向只有一人的入侵者。
被大军包围的入侵者没有丝毫慌乱与畏惧,这样的展开仿佛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就连这场战斗的结局也是。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入侵者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来了。
“修正一下,果然对你这种人渣让我亲自动手还是太不值了。所以要杀死你的人不是我.....”
手机的光愈发强烈,甚至让人难以睁开眼睛。但是对于双眼早就腐烂的亡者们这根本不能构成威胁。他们拿着刀子与长矛,刺向光芒中拿着手机的人影。
“被自己的爪牙咬断喉咙吧。”
他将发着光的手机指向袭来的亡者大军。就算已经死去,但他们也曾经和他一样活过,曾和他一样有着自己的意志和欲望。就算他们现在已经死去,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但就算如此,就算他们已经失去了生前一切重要的东西,他们仍然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他们仍然是——【人类】。
“希拉,支配力场完全展开,全域覆盖。”他念出了咒语——一个可以瞬间让战局扭转的大魔法。
“声纹识别....完成。指令读取完成。力场展开输出功率100%.....完成。识别支配对象【人类】对象共:3422人。已支配对象:3420人。全域覆盖。”
机械的合成音宣读着谜一般的数据。手机上的光扩散开来,遍布了整个空间。光萦绕在房间的顶部。
那不是普通的光芒,那是支配的结界,是【王权系统】开启的标志。
混乱。
男人陷入了混乱。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士兵会违背他的命令,放弃杀戮站在那个入侵者的身旁;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士兵会转头,将武器的锋刃对着自己冲锋;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士兵会冲向他自己的方向;他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最强大、忠诚、可靠的士兵们,要将长矛刺进他自己的胸膛。
他什么都没能理解。他还没有来得及去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切就结束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结束了。
这时,只理解到自己将死这件事的男人哭了,狼狈地、没出息地嚎啕大哭。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他想起了【他】,他想起了与【他】的约定,然而这个约定现在已经......
“不要!我不要死!不要让我死!不要让我从【他】的身边离开!”
呜咽着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喊着,
“不要离开我!我的......”
他把手伸向天空,呼唤着他最重要的人——他唯一的亲人。
“【弟弟】。”
“我的弟弟.....我的弟弟......”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沿着一根根刺进体内的长矛淌到地上,男人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泽。
“弟弟......弟.....弟......”他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接近消失了。但他的嘴依然如颤抖般地动着,重复着同样的词汇。
男人倒在地上,嘴的颤抖停止了。
他身上插着无数根长矛,渐渐化作光的碎片。
他已经死了。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地看着这丑陋死态的入侵者如此确信着。
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死者才会一点一点地碎成光粒,最后彻底消失在虚空中。
这个世界不存在尸体,这可能是教唆人们互相残杀的神明最后的仁慈。
但这同时也非常残酷。
刺杀的对象已经沉默了。入侵者也从战斗状态的无情中转换回来。他看着刚刚杀死了自己的主人的亡者士兵们,心中总有种莫名感伤。不仅是为被自己的手下杀死的工厂长,也是为连死后都得不到安宁,被人利用的士兵们。
“现在就让你们解脱...”
手机仍然发着蓝色的光芒,这是【王权系统】启动中的证明。
“全员....自我了断吧。”
他下达了命令,在王权的支配下被支配的士兵们无法违抗。
士兵们纷纷用手中的兵器刺进自己的胸膛,不知是否是错觉,士兵们的脸上带着一丝与那早已死亡、僵硬的脸不配的笑容。
然后,化作了无数光点,洋溢在整个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