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被称作异魔的男人早已在无数的磨砺中铸就了最强大的力量,以及坚不可摧的意志,他有足够的决心和意志,去追逐任何他想要完成的目标。
但可惜,他还是失败了。
似乎命运却尤其喜欢戏弄那些逐光之人。
旭日都市建立后,他方才遗憾的发现,他却缺乏足够的执行力去实现他的理想。
人力有时穷。
这是颠破不变的真理。
不要说比之宇宙星河,就算是于脚下的苍茫大地相比自诩强大的人类,亦是渺小的不值一提。
曾经的激进派超凡者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们太激进,太狂妄。
他们妄图与文明为敌,妄图将自己和自己的本源割裂开来,妄图把自己变成一座孤岛……所以他们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以有穷之力对抗无穷之敌,他们的故事在开始的一刻就注定以失败落幕。
陈煜不愿重蹈覆辙。
但他的力量,他们的力量,终究也是有极限的。
而他的目标,他们的目标,却比任何激进派都更激进,更狂妄。
他想,他们想,
——改变世界,重铸秩序。
最伟大的理想,必须要有最伟大的力量作为支撑。否则只是沙中阁楼,一吹即散。
此刻的陈煜也不得不面对相同的问题。
纵然已有超越旧时代最强超凡的个体战力,纵然已经聚集起一批志同道合的逐光者,纵然已然发展出于曾经截然不同的超凡科技……但这一切的一切,在入目茫茫的敌人和悲哀绝望的世界前,实在是太渺小太渺小,完全不值一提。
而且,时间不等人。
超凡正在逐渐改变这个世界,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驱逐黑暗,那么他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有限的力量,迫切的时间,还有举世的敌人。
就像是三条无形的枷锁,死死扼住了所有人的脖子,而且正在缓缓收紧。
陈煜一度陷入了迷茫。
人力有时穷,这是生命的枷锁,任何人也无法挣脱。
陈煜也不能。
……
这是魔纪三年,一道人影坐在旭日都市中央的一栋大厦的顶端,半个身子探出天台,双腿更是不住的晃动着,看上去相当惬意。
如果忽略祂的装扮的话。
灼热的狂风吹拂在祂身上,通体漆黑的的全身铠流露出冰冷而不详的意味,而额头上一道支离的猩红破碎,更是勾勒得祂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魔。
“我说,你就这么喜欢在天台见面吗?”
略显无奈的语气,伴随着地面缓缓靠近啪叽啪叽声。
祂晃荡的双腿骤然止住。
“你比上次见面强太多了。”
毫无波动声音,带着独特的机械质感。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距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了那么久。”
“不要告诉我你还在原地踏步,那样冒失在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
踩着大拖鞋,不修边幅的沧桑男人状似随意的坐在铠甲人旁边,晃荡着双腿,手里还拿着两杯冰镇果汁,自己滋滋滋的吸着其中一杯,顺便把另一杯果汁递到铠甲人面前。
“我不会喝的。”
“真可惜。”
“我要稀里糊涂的喝下去,那才是真的可惜。”
欸?我们不是朋友吗?陈煜挑了挑眉,似乎有些疑惑铠甲人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这附近的人流量突然下降了27%,而且还在不断的下降,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嘛?我~的~朋~友~”
话到最后,铠甲人的语气狡黠的上扬——这才是祂本身的声音。
“可能今天大家都比较懒……”
陈煜解释道。
“可能吧!”
铠甲人不置可否。顿了顿,祂再次开口道:“自上次一别,我们有三年没这么聊过了吧?”
“三年零三个月十九天。”
陈煜点了点头。
“记得这么清楚?”
铠甲人语气有些狐疑。
“当然,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记得。而且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那你三年一次也不来看我?”
“嘿嘿,这个……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欢迎我……”
陈煜讪讪一笑。
“惺惺作态,你这样子可真让人恶心!”
“起码我有自知之明。”
话说道这种份上,陈煜也收起了那副假笑。扫了眼楼下的街道,旋即冷冷的说道。
“怎么,觉得疏散的差不多,准备要动手了吗?”
铠甲人不为所动。
“如非必须,我自不愿如此。但若必要,我亦绝不介意。”
陈煜仰望着厚重的层云,随着他目光所及,远方的天际都化作无声的怒涛。
“我突然后悔来见你了。”
看着天空在自己面前发生这等不可思议的变化,铠甲人的机械音调微微下沉了几分。
哦?
“现在的你,实在令人畏惧。”
铠甲人不无感慨的说道。
“地狱归来的不死王——听听大家给你的封号就知道了。”
“你就是世人口中的怪物,散播恐惧的源头,这样的你还会有畏惧吗?”
陈煜虚起眼,相当怀疑。
“从你口中听到这话真可笑。”
“谈及怪物,论到畏惧,谁又比得上你在世人心中的地位?”
“你说是吗?异魔!!!”
被不死王质问的陈煜沉默起来。
“我这次来找你,是来谈合作的。”
不死王略过这个话题,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哦?你想怎么合作?”
陈煜被勾起了兴趣。
不死王许德拉,旧时代遗留下来的老牌异能者,就个体武力而言,是这个世界毋庸置疑的巅峰。
令祂都要寻求盟友的事件,自然不会是件小事。
“一起改变世界。”
不死王斩钉截铁的吐出几个字。
“哦,打扰了。”
陈煜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虽然他是很想改变世界没错,但和不死王这种危险分子合作还是免了。
“我知道你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事实上,我也没打算在这方面妥协,你理想中的世界实在太过软弱,我绝不认同世界的未来是这个样子。”
“所以有机会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扫除我改变世界路途上的绊脚石。”
不死王冷冷说道。
“你也知道这么回事儿,所以你还来这干嘛呢?”
陈煜不爽道。难道你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想来放两句嘴炮消遣一下我?
“因为你虽然让人恶心,但却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清醒人。”
不死王说这话时,看似很不甘心。
“人力有时穷,说的实在太对了。”
“所以呢?”
陈煜虚起眼,不知道不死王东拉西扯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的世界,时间不多了。”
不死王再次开口,“超凡异族对这个世界的改造越发迅速,许多在三年前只能算是贫瘠的土地现在变得已经完全不适宜人类居住了,照这个趋势下去,最多二十年,整个世界将无人类的立足之地。”
“这是真正的末日。”
“可笑的是,那些自诩救世主的蠢货们,他们眼中看不到灭绝的危机,他们的鼠目寸光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丁点利益,并为此疯狂厮杀,不惜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不死王的语调毫无波动,但浓浓的悲切却是喷之欲出。
“但是我们无能为力。”
似是被不死王的情绪感染,陈煜的语调也低沉下来。
他想到很多。
无穷无尽的超凡异族,混乱割据的地方豪强,摇摇欲坠的文明秩序……每一桩每一件,都不是凭一两超凡就能解决的。
面对历史的洪流,文明的兴衰,世界的更替,个人所掌握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他们——无能为力。
不!
不死王摇了摇头,第一次否定陈煜在这件事上的看法。
“这就是我找你合作的原因。”
金属的铠甲中透出灼热的目光,似乎连冰冷的钢铁都能融化燃烧。
“我找到了,改变未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