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异变

作者:龙皇院∽小米 更新时间:2025/9/15 14:41:14 字数:3233

在巨魔领地略作休整后,西格鲁恩决定顺道帮老友塔尔金解决一桩烦心事——巨魔与邻近沼泽鱼人部落持续了数月的领地纠纷。纠纷源于一条流经双方领地、最近因地震改道的小河,双方都声称对河道及其渔获拥有主权,冲突已导致数次流血事件。

西格鲁恩带着艾丽莎,在一位年轻巨魔向导的引领下,来到了弥漫着浓重水汽和腐殖质气味的沼泽边界。鱼人的村落建在浑浊的水域和摇摇欲坠的木桩之上。

谈判起初并不顺利。鱼人首领咕噜呱啦地叫嚷着,挥舞着骨制鱼叉,情绪激动。巨魔代表则敲打着战鼓,毫不退让。西格鲁恩巨大的狼人形态和沉稳的气场暂时压制住了双方的躁动。

他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仔细聆听了双方的诉求,并亲自勘察了改道的河道。最后,他提出一个方案:重新规划河道分流,确保双方都能获得稳定的水源和渔场,并共同建立一个小型哨所,由巨魔和鱼人轮流驻守,监督协议执行。他还让艾丽莎用她敏锐的感知,帮忙找到了一处地下水源,可以补充鱼人损失的部分水量。

方案虽然不能让双方完全满意,但都看到了西格鲁恩的诚意和公平,加上对这位“北风贤者”的敬重(塔尔金提前宣传了一下),最终勉强接受了这个折中方案。

就在问题看似解决,双方准备签署用特殊墨水书写的协议时,那位年老的鱼人祭司却突然扔开了骨笔,发出一连串悲伤而尖锐的鸣叫。它周围的几个鱼人也跟着激动起来,用它们独特的、带着气泡音的语言急切地说着什么,还不停地指向沼泽深处。

年轻的巨魔向导紧张地翻译着零碎的信息:“它们……它们在说……‘乱潮’……摩洛哥尔大人……变了……变得很奇怪……很可怕……不再倾听潮汐的歌谣……只命令我们争夺、战斗……甚至……甚至吞噬……’

老鱼人祭司浑浊的眼睛里流出粘稠的液体,它用生硬的通用语磕磕绊绊地哭诉:“贤者……大人……帮帮……摩洛哥尔……帮帮……我们……首领……他……不是他了……水……变黑了……心……也变黑了……”

西格鲁恩的眉头紧紧锁起。摩洛哥尔·乱潮,鱼人族的代表,世界之环的成员之一,一个虽然脾气古怪但深知平衡之道的古老智者……变得奇怪?让族人去争夺、战斗、甚至……吞噬?

这绝不是简单的领地纠纷背后隐藏的信息。一股寒意顺着西格鲁恩的脊背爬升,与他预知梦中那吞噬一切的漆黑潮水隐隐重合。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老鱼人祭司平视,用尽可能缓和的语气问道:“告诉我,摩洛哥尔……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沼泽的水,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黑的?”

鱼人们争先恐后地呱呱叫着,通过巨魔向导破碎的翻译,西格鲁恩大致了解到:变化大约始于两三个月前,最初只是摩洛哥尔变得沉默寡言,后来逐渐暴躁,下达的命令也越来越违背鱼人与自然共生的传统。沼泽的水也是在那段时间开始,慢慢变得浑浊发黑,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

西格鲁恩站起身,望向沼泽深处,目光无比凝重。他原本只是顺路帮老朋友解决个小麻烦,却没想到可能撞破了一个更大的阴谋。摩洛哥尔的异常,鱼人水域的污染,北地的不死生物骚动,以及那预示末日般的潮水梦境……这些碎片似乎正在拼凑出一幅令人不安的图景。

他对塔尔金派来的巨魔向导低声吩咐:“回去告诉塔尔金,鱼人这边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我发现了更严重的情况。让他加快联系其他成员的速度。”

然后,他看向那些仍在哀泣的鱼人:“带我去见摩洛哥尔。我需要亲眼看看他。”

鱼人们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但在西格鲁恩坚定的目光和老祭司最终点头的示意下,还是颤抖着指向了沼泽最深处、迷雾最为浓重的地方。

西格鲁恩深吸了一口带着腐败气息的潮湿空气,知道接下来的路程,将不再是轻松的拜访了。他让艾丽莎紧紧跟在自己身边。

越往沼泽深处行进,那股腐败和腥臭的气味就越发浓烈,几乎令人窒息。浑浊的水体不再是自然的土黄色,而是泛着一种不祥的油黑光泽,水面上漂浮着翻白肚的死鱼和枯萎的水草。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仿佛无数怨灵哀嚎的嗡鸣,令人心神不宁。

艾丽莎紧紧抓着西格鲁恩的皮毛,小脸发白,显然被这恶劣的环境和压抑的气氛吓到了。西格鲁恩将她护在身后,金色的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全身肌肉紧绷,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终于,他们在一片相对开阔、却被扭曲枯树环绕的黑水潭边,看到了摩洛哥尔·乱潮。

这位鱼人贤者此刻的模样令人心惊。他原本覆盖着光滑鳞片、呈现健康蓝绿色的皮肤,此刻变得灰暗发黑,多处鼓起令人恶心的脓包和扭曲的黑色脉络。他巨大的、如同琥珀般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睿智平和的光芒,只剩下狂乱、痛苦和一种非人的浑浊。他庞大的身躯半浸在黑水中,痉挛般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不似鱼人语言的、断断续续的嘶吼和咕噜声。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污秽能量的黑色雾气如同触手般缠绕着他,显然正在侵蚀和控制着他的心智。

“摩洛哥尔!”西格鲁恩低吼一声,试图唤醒老友的神智。

然而回应他的,是摩洛哥尔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充满痛苦和暴戾的尖啸!他巨大的蹼掌猛地拍击水面,激起带着恶臭的黑色浪涛,数条由污秽黑水凝聚而成的、布满尖刺的触手猛地从潭中射出,狠狠抽向西格鲁恩和艾丽莎!

战斗瞬间爆发!

西格鲁恩猛地将艾丽莎推向身后一块相对干燥的巨石后,自己则咆哮着迎了上去。他巨大的狼爪撕裂空气,带着北风的凛冽与萨满的净化之力,与那些污秽触手狠狠撞在一起。

嗤——!

黑色的触手与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狼爪碰撞,发出腐蚀般的声响,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西格鲁恩的力量明显更强,但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显得异常艰难。那污秽的黑水能量似乎对生命力和自然魔力有着极强的侵蚀性,不断试图钻入他的皮毛,污染他的力量。他必须分出一部分心神来驱散这些侵蚀。

艾丽莎躲在巨石后,小脸虽然害怕,但还是努力集中精神,双手闪烁着微弱的翠绿色光芒,尝试着施展西格鲁恩教过她的基础自然法术,试图驱散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污秽气息,为西格鲁恩减轻压力。

战斗异常激烈。被控制的摩洛哥尔疯狂地攻击着,召唤出更多的黑水触手,甚至喷吐出腐蚀性的黑暗吐息。西格鲁恩则依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强大的萨满法术与之周旋,狼嚎声与净化术的光芒不断在黑水潭边闪耀。

这是一场艰难的对决,西格鲁恩不仅要击败被控制的摩洛哥尔,更要小心不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同时还要抵御无孔不入的污秽侵蚀,保护身后的艾丽莎。

终于,在一次险象环生的交锋后,西格鲁恩找到了一个机会。他硬扛着一条触手的抽击,胸口被腐蚀得滋滋作响,但他强忍剧痛,猛地扑上前,巨大的狼爪并非撕扯,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控制力,狠狠拍击在摩洛哥尔的额头正中心!

“以北方之风与星辰之名,驱散污秽,唤醒清明!”西格鲁恩低吼出古老的净化咒文。

耀眼的银色光芒从他爪心爆发,如同利剑般刺入摩洛哥尔被黑暗笼罩的意识深处!

“嗷——!!!”摩洛哥尔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周身缠绕的黑色雾气剧烈翻腾、蒸发。他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着,最终猛地一僵,眼中的狂乱和浑浊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短暂却无比痛苦的清明。

噗通!

他无力地瘫倒在黑水潭边,身上的黑色脉络和脓包开始缓慢消退,但气息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那污秽的黑水也仿佛失去了源头,变得平静下来,虽然依旧污浊,但不再具有那种主动攻击的邪恶活性。

西格鲁恩喘着粗气,胸口被腐蚀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但他顾不上自己,立刻上前查看摩洛哥尔的情况。

老鱼人贤者艰难地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瞳孔恢复了少许往日的光彩,但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痛苦。他张了张嘴,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气泡音。

西格鲁恩俯下身,狼耳紧贴过去,才能勉强听清。

“西……西格鲁恩……”摩洛哥尔的声音如同破损的风箱,“海……海洋……深处……古老……邪恶……苏醒……侵蚀……潮汐……控制……我……”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几口黑水。

“远离……海洋……”他用尽最后力气,死死抓住西格鲁恩的前臂,指甲几乎掐进皮毛,“到……北方去……找出……污染的……源头……阻止……它……”

说完这断断续续、却信息量巨大的警告,摩洛哥尔眼睛一闭,彻底昏死过去,气息变得更加微弱,显然元气大伤,没有长时间的精心调养根本无法恢复。

西格鲁恩缓缓站起身,脸色无比凝重。他望着奄奄一息的老友,又望向南方——那是广阔海洋的方向。摩洛哥尔的警告与他预知梦中的漆黑潮水完全吻合。

“北方……”西格鲁恩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狼瞳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他小心地背起昏迷的摩洛哥尔,招呼艾丽莎跟上。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被污染的沼泽,将摩洛哥尔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疗。然后,他们的旅程有了新的、更加明确也更加危险的目标——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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