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二与老者使劲地挥手对抗着面前漫天灰尘，毕竟他俩的茶水很是金贵，是谪师叔赠与李十二的。
上好的蒙顶石花，也就那么一小搓。李十二不识货，但是他师傅认得啊。这两人一穷二白的，自然是珍惜的很。
“咳咳咳，谁啊这是，在别人家门口放了这么大的屁，弄得这都是灰尘。”
就算是被呛得咳嗽，李十二也不忘了言语上占个便宜。
“徒儿，不对，这个真难闻，啧啧啧，这是口气太臭了！”
老人捏着鼻子装作一副作呕的样子。
李十二见状也大声地干呕起来，真是一老一小像的很。
青雷逐渐散尽显露出五个身影。
一位长髯白眉老者身穿天蓝色缎子长袍，领口袖口绣有金色云纹，腰间束有蓝色锦带，缚有青玉一枚，脚着蓝色长靴。手中腰间都无佩剑，只是头发以一柄袖珍小剑为簪束起。
老者向前缓缓地迈出了一步，仅仅一步就到了李十二面前。
一步胜十步，其余四人还在十步之外。
“李十二，你可知罪啊？”
老者面无表情地问道。
“何罪之有？”
李十二反问道。
“蜀门弟子不可私自斗殴。你岂不知？”
老者依旧面无表情。
“私自斗殴？您这是唱哪一出啊，您门下弟子无理在先，我只是出手相助而已，又未持剑而峙，只是单方面我揍了您的弟子而已。”
李十二也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揍了就是揍了，但是私自斗殴这顶大帽子他可不愿意按在自个头上。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门弟子犯错我自会处理，但是你小儿无端出手伤我弟子，这便是犯了我蜀门规矩，坏了我蜀门门法！”
顿时老人气势暴涨，剑气磅礴，所站的石板上瞬间炸开了数条裂缝。
被剑气环绕的李十二且不说敢不敢出剑抵挡，就是他想拔剑也做不到。他的脸上已被剑气划伤几处，身上的青衣素衫也变得破烂不堪。
舞剑门门主杨柳，析木境高手，据说离那人间最强的星纪境只差一步。
“杨柳老儿，休得在我这猖狂！”
李十二的师傅一挑眉，一股无形的剑意出鞘抵消了那位长髯白眉老者的剑气。
“聂怀安，你弟子犯了门规，你不处罚便是，我就当你护犊子。可是我要罚，你真当不放人？”
杨柳剑气再涨，一度由剑气转变为杀气，犹如一条无形的巨蟒，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十二，随时可能一口就把他吞的一干二净。
李十二七孔已渗出了鲜血，眉头也痛苦地拧成了一团。
聂怀安伸出手指，食指中指夹住了一片枯叶，剑意化形，一把肉眼可见的由剑意形成的剑，裹挟着嘶嘶的声对着杨柳就是一挥，大呵道。
“退！”
杨柳身后原本是一座比剑冢还要高出许多的无名山，山顶极尖，山体高而宽大，像是一把倒插的剑又像是瀑布从空中坠下。
这一剑挥下，轰然作响，作鸟兽散。
那座无名山高出剑冢的一部分已然消失不见，扬起了巨大的灰尘，还有碎石不时地从上滚落下来。四周山上的鸟兽也惊起而飞，窸窸窣窣地野兽在树林间逃跑着。
李十二跌落在地上，捂住从嘴里涌出的鲜血，但却怎么也捂不住，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地渗出来。
杨柳双手覆于后背，侧身而立躲开了方才的那一剑。
聂怀安手指中的枯叶悄悄然地化为了粉末，飘散在了空中。
像极了两个互相生闷气的老头子一般。
“两位可否听晚辈一句？”
一位中年男子走到了那两位老人之间，站在了李十二的身前，面向杨柳。
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和杨柳差不多，只是没有了那一柄袖珍小剑，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玉簪，腰间佩了一把华丽的古剑。
男子见老人们不说话就继续笑着说道。
“杨前辈与聂前辈架也打了，气也应该消了。这李十二虽说出手在先，但是也是为了保住蜀山的清誉，双方也都有错。现在他也被杨前辈的剑气所伤，就当是小施惩戒，就此作罢，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杨柳重重地哼了一声，化作一道青雷一闪而逝走了。
男子转向聂怀安抱拳作揖道。
“那聂前辈，晚辈也就此别过了！”
聂怀安没有理睬他，男子笑了笑，带着剩下的三人御剑而飞离开了剑冢。
男子复姓上官，名寒蝉，蜀山问道门门主。
聂怀安扶起地上的李十二，食指中指合拢按住了李十二的眉心，一缕缕温和的剑意一点点地注入了他的体内。
剑可杀人亦可救人。
聂怀安这一辈子杀人不计其数，救人倒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只有两位。
一位就是眼前这个傻徒弟，有一位是那个她。
聂怀安自嘲般地笑了笑小声地嘀咕道。
“我当年救不了你，但是我定会保住他！”
迷迷糊糊的李十二并未听清他师傅在嘀咕着什么，隐约中看见了师傅，他老人家脸上的表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十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云海之中。
上官寒蝉与三名弟子御剑而飞，其中一名问道。
“师傅，为何要救下那李十二？”
问道门负责整个蜀山的大小事务，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个都需要问道门负责。
就算李十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规矩就是规矩。问道门弟子不懂啊，为何师傅宁愿去得罪那个凶神恶煞的杨柳门主，也要护着李十二，这种待遇就算是闭门弟子也未曾享有。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在想我平时怎么没这么护着你们啊？”
上官寒蝉笑骂道。
那名弟子立马慌了神，急忙解释道。
“弟子不敢！”
“有些人，命不该绝，能救人和能被救都是件好事。就当师傅我在行善积德好了。”
上官寒蝉一笑置之，便不再说话。
那名弟子见师傅不再说什么，自己也就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