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问,你们为什么要进这个房子?”
“额,因为有人雇我们来打扫啊?你是哪位?”
新堂宅前,绘颜路过时看到这群穿着工作服的人拿着梯子和工具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
而新堂宅面前的自己放的花也不翼而飞了,恐怕也是被人拿走了。
“不许进!你们不能进去!”
绘颜如同一个护犊子的鸡一样双臂展开死死堵住院子的大门,几名工人尴尬的站在门前。
“这位小姐,请不要打扰到我们工作……我们是受到房主的请求来的,你是哪位?”
领头的工人尴尬的问道,他只听说是政府机关雇佣他们来的也没见过这个房子的主人,但怎么看也不像是面前的这个高中生吧?
“我……我是……附近的……”
绘颜听到这和霜打的茄子一样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一个连邻居都算不上的附近居民而已……
新堂时曾住的房子是她唯一的念想这一语言无论是否说出口都没用了。
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满足,送花也好送通知单也好无非是……她那卑劣的自欺欺人罢了。
新堂时,在自己放手的那一刻就死去了。
想到这她的双臂无力的垂下,那些工人也不再搭理她的钻入屋中工作去
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
绘颜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排行在这条小巷中,手头拿着的是一支蓝色的扎花发卡。
绘颜还记得自己刚刚转学到松立小学时被女生们孤立的那段时间。
那时餐票丢失饿着肚子的自己向着那个一直在角落里看着书的那个男生搭话了。
向那个,像钟一样,平淡无奇,沉稳有力,永恒、不曾腐朽的男生,新堂时求助了。
「真是辛苦了,绘颜同学」
那时的新堂时在自己向他搭话后如此说道,他不会帮助拒绝求救的人。
但如果是向他请求后,那么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会帮忙。
他对着全班同学撒谎说他的餐票寄放在自己这里后丢失了,希望其他同学能帮忙找一找。
本来自己那时以为是路上丢了的餐票被一名女生送了回来,还说是捡到的……
得知餐票是被其他女生偷走的,那时的自己对那个班级简直是失望透了,也对与其他同学的交往不抱希望了。
“她不会再偷你的东西了,相对的我代她向你道歉,也请你不要生她的气。”
记得新堂时把自己的餐票和他的餐票调换了用,还说这样就不算撒谎了。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到底在维护一些什么……现在也能够想明白了。
自从那天起,自己和新堂时之间交流也多了,甚至有时会占用他午休读书的时间。
也是那一段时间,自己看到了很多同学甚至其他年级的学长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找他咨询。
那个与自己同龄的新堂时简直像是一个万事通一样,哪怕是有些学长缺钱买东西他也能找到门路安排小学生也能做的小杂工。
九岁的他在维护整个学校的平衡,即使是现在想想绘颜也觉得那时的新堂非常可怕。
即使如此,小学的自己也不愿意一直被孤立,虽然有了新堂这个朋友但他终究没有那么闲。
于是绘颜向新堂求助了,想要朋友,说得上话的同学,哪怕是平时多跟自己说一句话也好。
「那么,戴好这个吧」
小学本来是不允许学生过分的装饰的,但新堂似乎说服了老师允许了女生戴花哨的发卡。
那天心情忐忑的绘颜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周围的女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问她头上那个绚丽夺目的蓝色扎花发卡是哪买的。
新堂如往常一样万古不变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一本白色封皮的书,他没有过来打扰绘颜第一次与其他女生之间友好的交流。
如果是现在的绘颜会猜测那时的新堂并不想因为其他男生的夸赞而适得其反让那些女生又心生嫉妒。
但当时的自己只是觉得他对自己带着发卡的模样不感兴趣还因为这个和他生了闷气。
新堂时事后特意给绘颜一批他亲手做的扎花发卡让她送给其他女生,也顺水推舟让绘颜有了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
……
哒
小巷中绘颜停住了脚步,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附近排行几个小时了双脚走的发麻失去知觉。
“脚好疼,新堂……呜呜呜……”
自己到底在这里等什么绘颜没办法说清,她只是不想新堂最后的存在痕迹也消失。
这个宅子以后是别人的了,自己连那赎罪都算不上的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自己,如果自己能道歉,向新堂时道歉的话无论做什么……
“我错了,我求求你骂我一句……新堂……呜呜……”
绘颜蹲坐在新堂宅前,身旁的那个信箱也被收走了,明明自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放进去,明明那些东西新堂时还没有取走……
明明,不该是他的……
新堂宅内
新堂在楼梯拨弄了几下电灯确定电力是否恢复,不得不说这些师傅真是手法娴熟把房间的每一处设备都修理好了不说,连窗户的缝隙里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对了信箱!”
新堂忽然想起那些师傅说信箱里的信放到了自己桌子上,本以为只有广告传单想不到竟然有这么一堆信件。
“全部,都是寄给我的吗?”
新堂拉了个椅子坐下,不紧不慢的拆开了一个信封。
「运动会通知单」
“嗯……学校?原来如此,是学校寄过来的啊。”
「影哲国中体检通知单」
“中学?是送错了吗?”
新堂皱着眉头看着那个中学的体检表,自己应该连小学都没必要吧。
“高中二年级出路调查表?”
看着最新的一封信件新堂疑惑的看了看信封,信封上既没有收件地址也没有发件人。
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有人私自塞进来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
门外少女的哭泣声传入新堂耳中,这声音新堂总觉得很熟悉但说不上来名字。
“熟人吗?说不定是送信的那位。”
客厅距离玄关很短,新堂的步伐却很急。
每走一步哭声的主人在新堂记忆中的形象就离浮出水面更进一点。
是誰呢,那个孩子的哭声……好熟悉……
这般的孤独,这样的无助,这么的…惹人爱怜!
咔嚓。
新堂从里面拧开了门,这一刻他想起来了。
“怎么了?绘颜。”
新堂从玄关望向蹲在院子外的那名少女,记忆如同泉水一样涌现出来。
原来,是他儿时的朋友,几年不见已经变成了一位可爱动人的少女了。
少女闻声抬头望去,然后……
“鬼啊!!呃~”
少女带着惊恐的表情昏了过去。
“啊,糟糕……忘了……”
新堂摸了摸自己脸上狰狞的伤疤和干枯的皮肤,这模样对普通人来说的确有点恐怖的。
师傅以前也经常打趣自己去拍恐怖片只需要换个衣服也可以了。
“那这,怎么办呢?”
新堂尴尬的看着被吓晕的绘颜,这个点放她在外面凉着应该不安全吧……
……
“嘶~这是……”
绘颜从一张有些陈旧的沙发上醒来,入眼是一个熟悉的房间,自己小时候来过这里……
“抱歉,吓到你了。”
一个男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绘颜忽然炸毛,这才想起刚刚自己在新堂家门前时,这座她几年间眺望无数次的空宅中钻出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救命啊!我错了,别杀我!!”
绘颜看到那个「怪物」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旁的沙发椅上,虽然看不见脸,但那淡色的和服没有变!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们小时候是一个小学的,我…我是这家的孩子。”
对方的声音有点尴尬,似乎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绘颜这才发现对方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人类。
“这家的?你是谁!”
绘颜发现对方是人类而且语气也很温和后胆子也大了反问起他的身份。
“我们认识吗?那个……你说这家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绘颜印象中,这宅子的主人新堂家只有一个男孩才对,但眼前这个……不可能是那个人。
“我叫新堂……”
“不可能,你骗我!你到底是谁?”
绘颜警惕的身体缩了缩,顺手把一个靠枕挡在自己身前。
“呃……”
对方木楞的挠了挠头,虽然背对着自己但绘颜还是能感觉到他很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绘颜脑海中刚才那张狰狞的脸和记忆中青梅竹马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你…为什么不面向我?”
面对绘颜的疑问对方顿了下,然后轻声说:“怕再吓到你。我的脸……不怎么讨人喜欢。”
“现在没关系了,能让我看看您吗?那个伤疤……”
他那身体从背影上看很消瘦,和服松松垮垮的还是留着长发,但那身形和记忆逐渐重叠。
绘颜下意识吞下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紧张的攥着沙发边角。
“好吧。”
新堂无奈的转过身面向绘颜,但脸还是刻意的低下了些。
两人对视一下,新堂的眼睛有些不自在的瞥向一旁,他此刻有些紧张。
数年没有回来了,那些曾经的熟人恐怕也没有办法认出这副模样的自己吧。
半晌,绘颜都没有做出任何响应……果然还是自己的期望太奢侈了。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只是……”
“时……”
再次与绘颜对视时,她的眼睛中包含着泪水。
“时!”
肩膀忽然一沉,一股暖意从怀着传来。
自己……被抱住了?
“我是在做梦吗?时!你回来了!”
时隔八年的相逢比新堂想象中更加热情。
“我现在不叫时了,我把名字送人了……叫我的姓氏就行,新堂是我的名字。”
新堂身体被抱住行动有些僵硬,低声的说道。
“哎?!为什么!”绘颜惊讶的喊出声来。
“这很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总之……先放开我。”